下午,安素将钟点工叫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有点难以启齿,当初叫她留下的是自己,现在让她离开的也是自己,被玩弄的人不好受,她自己也良心过不去。
她思忖着怎么开口的时候,缪云先问了,“太太,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脸上堆满和善的笑容。
这朴实的笑让安素更加难以开口,她知道这些劳动人民的苦,毕竟自己也是从这个层次爬上来的,有多不容易没人经历是不会感受得到的。
反复想了一回,她还是开口了,“云姨,你家里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对于安素的问题,缪云也没觉得奇怪,以前就有雇主问过这个问题,毕竟谁也不愿意让一个背景不踏实的人在为自己工作。
“我祖籍南方,十年前就来北京了,老公前几年去世,家中有一女,已经成婚生子了。”
听了她的阐述,安素略放心了些,不是最贫困的那种,也是她鼓起勇气开口,“云姨,其实我很喜欢你在这里工作,但是我老公好像不喜欢家里有人。”这虽然只是她自己想的借口,却也戳中了江晟的想法。
缪云咋一听到这些话脸色有点僵硬,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好工作,就这么失去了可不好找,她抓着衣角忙求情,“太太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先生生气了?您说,我会改的。”
安素不知怎么解释,根本就不是她哪里做错,是她的问题,连累别人。
“我丈夫不想请人,所以不是你的问题,你应该可以找到比我们更好的人家。”
既然人都这么说了,缪云也不好继续说了,她无奈道:“哎,现在工作不好找,过几年就该回家乡看看去了,那里也发展得挺好的,说不定会有出路。”
听她一席话,安素更加过意不去了,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一大叠钱塞到她手里,“这些钱你收下,下次我们有再叫人的话一定找你来,该怎么联系你。”
缪云推诿不成只好收下,给安素留了个联系方式便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江晟从楼上走下来,问道:“人走了?”
安素不开心的点点头,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盯着里面不断闪过的画面沉默不语,以此表达她强烈的怨气。江晟从小就惯会看人脸色行事,所以一瞥到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但他没在乎,无视掉她的不快以命令的口吻道:“煮饭!”
安素不动,她讨厌总是被人以这种命令的口气使唤着,她又不是专门伺候人的丫鬟凭什么要受这股子气,这样的怨气在心里发酵着,膨胀着,最终在江晟犀利的眼神下灰飞烟灭。
她正走向厨房的时候又被江晟叫住了,“车库里的车是怎么回事?”
“昨晚下雨没拦住车借的。”安素本来想说的曲折点可怜点让他愧疚死,可仔细一想他何曾对人愧疚过,做那么多出格的事还一副理直气壮模样的人又怎么会有愧疚之心,示弱只会自取其辱而已。
江晟知道她没说实话却懒得追究下去,但在安素进去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披上大衣拿起钥匙出门了。
正文 第二十章
安素将饭菜端出来的时候却不见江晟的踪影,提高音量呼唤好几次还是得不到回应,她下意识的跑到车库去看,江晟的车也不见了,安素以为他又跑到沐媛那里去,气得回身将桌子上的饭菜往垃圾桶里倒,倒到一半的时候又觉得可惜了,怎么说也是她花费了功夫做出来的,别人无福消受她自己也不该糟蹋。
正当她一边享用饭菜一边为自己的不堪经历默哀时,又听到了外面噗通的车声,很快江晟就开门进来了,安素一口菜咽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去,卡得满脸通红,一直咳嗽着才把东西吐出来。
江晟见状嫌弃的横了她一眼,走到另一边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抽着嘴角道,“还有呢?”冰冷的眸子像利箭般射下刚转过头的安素,好像她要是说出没有两个字就射死她一般。
好在她没有全端出来,留了点在锅里。安素迅速起身从厨房里端出剩余的饭菜,摆好碗筷伺候着,她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命运多傑,活得太不顺利了,她好想做个木偶小人,扎死他。
等江晟上楼后安素才带着伞悄悄溜出去,开着昨晚那辆面包车驶向那家便利店,进去后她找到正在搬货的店长向她讨要戒指。
店长装模作样的在抽屉里找了一番后紧张的跟安素说找不到了。
“不要开玩笑了,昨晚我看到你把它放进去的,还答应为我保留到今天的。”她以为女店长定是见那戒指价格不菲想要独吞。
女店长一脸可怜相道:“我这店也就这么大,来来往往的那么多客人,难免会有人趁我忙的时候将东西顺走,不然那车和伞我就不要了,就当做是赔你的。”
安素直接坐在椅子上赖着不走了,一脸苦相的对店长说:“我也不是在乎钱的问题,只是那个戒指是婚戒,这么丢失的话我回去不好交代。”钱当然也是问题,她只是想要强调后者,昨晚一时气不过才把婚戒质押在这里借走了车和雨伞,也没考虑太多,现在才发觉她太冲动了,这个店长要是抵死否认,自己也没证据告他,更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告他,要是被别人知道江家媳妇把婚戒丢了,会被万人唾弃死的,公公婆婆也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即便你告我也还是拿不出。”见安素穿着名贵她又开口,“如果你有能力的话可以考虑买个一模一样的。”
安素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且不说她不会花那么多钱去买一枚戒指,这个女人丢了她的戒指还让她去掏钱就是没有道理的事。
安素本想赖在这边非要让她还来不可,可是店里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店长忙着生意对她也不管不顾了。安素想着她好歹是豪门媳妇,要不小心被人认出来可真不是件好事,最后只能感叹奸商横行,自认倒霉,暂时先出门。
走到一半她又折回来,把伞拖走,将超市里看起来比较值钱的东西抱进那辆白色买包车,嘟着车走了,老板理亏在先也没喝止住。随后她去了珠宝市场,找了个工艺极好的师傅让他按自己的描述打磨一枚戒指。
没错!她想以假乱真,不过一枚戒指,江晟都不常带,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虚晃一枪也不会有人发现的。让她花钱再买一个她才不愿意。
晚上安素累了一天,上床的比较早,杨姗来的时候她早已入眠,门铃声响了很久还是江晟去开门的。
江晟看到杨姗过来,眼皮子跳了跳,不满道:“这么晚您来干嘛?”看见杨姗后面跟着家里的佣人,正提着一包类似行李的东西,江晟眉头皱的更深了。
杨姗也不管他有多不满,坐在屋里的沙发上环顾了一周道:“安素歇息了吗?”
江晟坐在她旁边点了点头,一脚踢向鼓得圆圆的包裹,朝杨姗投去不解的目光,“什么东西呀?”
杨姗拍了下他的腿,轻呵道:“里面是我的衣服呢,不要乱动。”又问:“客房在二楼吧?”
“妈?你不会是……”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江晟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跟你爸商量好了,由我在这边住几天,好好调养她的身子,这样就可以早日怀上我们的孙子。”
江晟不觉发笑,轻蔑道:“妈,你想孙子想疯了吧,这种事是你过来监督就可以立马成的吗?不要闹了,快回去照顾爸爸吧,你这么晚出来他该生气的。”
杨姗没有理会他,直接叫佣人将行李拿到二楼,那天在杨家的事让她和丈夫反省了一段时间,之前的分居事件让江志锐极其生气,让他不得已用上非常手段,这次戒指的事也让夫妇俩丢了大面子,两人商量着过来照看的同时也监督一段时间,毕竟他们江家一代单传,不能在江晟身上断了香火,稍不留神他们就变成了江家的罪人,老爷子还在军区疗养院躺着,要是哪天醒来发现曾孙还没出现还不敲死他们。
“儿子!婚姻不是儿戏,你也该收收心了,疗养院那边说你爷爷最近情况有好转,说不定随时就醒了,他最希望的不过是四世同堂,你也不想让他失望吧?”
江晟被爷爷病情的事吸引过去了,他脸上露出片刻欣喜,“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清醒?”
杨姗摇摇头,“没说,你什么时候也该带安素去见见他了,老人家应该会想念你们的。”
江晟应了声而后被推上楼去,直接被推进二楼的房间。
外面渗入的微弱月光为这样的漆黑注入一抹暗光,他没有开灯,怕安素醒来看见他尴尬,夜晚是人性内处最容易出现丑陋一面的时刻,男人尤甚,他也不希望与安素发生什么事。
就着月亮的光辉他摸索到床前,直接躺在安素身侧,直直的躺着,双手交叠置于胸前,眼睛盯着上空的天花板,偶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女性荷尔蒙香味在鼻尖萦绕,感觉有点冷,他轻轻揭开被子的一角挪了进去,那股子香味更浓厚了,被子上沾满了她的味道,在这样缭乱宁静的夜色里江晟本能的起了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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