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是条走廊,叶南笙有些不明所以,不过随之而来的脚步声让她懂了。是卢珊来了。
按照之前三人从酒店回来得出的三条结论,案情的思路的确得到了进一步明晰。根据酒店其他人员反映,是有人看到毕雪曾多次指名要那名服务生去送客房服务,至于去了多长时间,倒没人注意。
而至于叶南笙在案发卧室床头桌后找到的烟灰,经过鉴定,的确是案发后清扫不及留下的,也正如叶南笙所说,那是种渠道可查的云烟。在已获得的和毕雪有亲密关系的人员名单中,抽这种烟的有两人,一个是欧子行说过的那个在证券公司工作的佟柏念,还有一个是几个嫌疑人里地位比较尴尬的一个,姓米,在省里都是有影响的。案发时,他刚好滞留临水。
不过无论是这个文地位高超的米先生还是佟柏念,很凑巧的,在毕雪案发第二天,都齐齐离开了临水,一个据说是出差,另一个则让人起疑,佟柏念举家去云南旅游了。
“不是节假日,旅游?这点的确值得推敲。”龚克赞同卢珊的观点。这让叶南笙翻个白眼,她觉得像她这样会吃醋才符合正常情侣的相处,哪像龚克,听她说过往时,连个咬牙切齿的表情都没有,这让她很挫败。
“唔,你忘记了,木头是没表情的,对,他没表情,所以你想知道他吃醋没有,得问。”像自我肯定一样,靳怀理重重点头。
是吗?叶南笙看着龚克宽宽的背影,想。
可似乎没有很长时间留给她思考,冬末春初的白昼还是短暂,黑色穹窿很快把天地拢进一片黯哑气氛。
靳怀理回家陪阮立冬。
卢珊取代他的位置坐在副驾驶上,他们坐的是昭阳分局的车,一辆普通的国产车,警队的车,就算外观普通,你也不能指望它同靳家那辆一样装着防弹玻璃。
开车的是分局一位老刑警,姓刘,四十岁上下,局里的人都叫他刘哥。上车前,叶南笙看着刘哥给家里打电话,通话的似乎是他的小孩,是个女孩,小孩子叽叽喳喳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声音大的连站在车子另一侧的叶南笙都听清了。
刘哥长的就随和,也健谈,所以即便和卢珊还有龚克这两个闷瓜同车,叶南笙也不无聊。
车子骤然停在那片灯红酒绿中时,叶南笙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卢珊说“到了”,她才知道,是到了他们今天的目的地,酒店那个服务生陈南的住所。
临水的马陵西路有个响当当的英文名:Red-Light
District,中文直译是红灯区。叶南笙才下车,就被扑面而来的红光刺的一趔趄。她皱着眉,侧身避开从她身旁经过的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胡乱堆砌的刺鼻味道来自那女人身上的廉价香水,叶南笙秉着呼吸,哪怕闻一下那味道都让她不舒服。
她不喜欢这地方。
已经很久没和她说过话的龚克走近她,“不喜欢的话就在车里等我们。”
叶南笙摇头,尸臭她受得了,这个也一样。
她之前就觉得从刚刚开始龚克就紧绷着脸,此刻看到他脸真的松了,叶南笙知道她的感觉没错。
“喂。”叶南笙小声说,“要是吃醋就大大方方的吃,自己憋着不理人,很小媳妇儿哎……”
一块方形手帕兜头罩上她嘴巴,上面的龚克的味道,这很大程度让刚刚泛起的恶心感以很快的速度消失掉了。
“这个案子破了,你做我小媳妇儿。”龚克说。
白手帕难掩叶南笙贼兮兮的笑,引来走在前方的卢珊频频回头。
看吧看吧,就是要晒幸福!
一行人,刘哥带头,先进了一个窄暗的弄堂。弄堂很长,似乎是几家洗脚房的后身,四周充斥着有别于洗脚水的淫靡味道。
“咯吱”一声来自脚下,叶南笙低头,迅速从那里跳开,是只套套,里面模糊掉颜色的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
所幸很快到了地方。陈南的住所。
那是扇暗蓝色的铁皮门,门上的漆受潮一样起了皮,剥落了许多。
让他们意外的是,门没锁。
卢珊朝老刘使个眼色,摸出腰里的枪慢慢打开门。老旧的门还是不给面子的发出吱呀声,不过并没大过房里的声音。
急促的喘息来自里面卧室的两人口中,真看清画面时,卢珊大吃一惊。
因为站在床边正从后方和女人做着活塞运动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把匕首抵着女人的背,鲜血沿着背,蜿蜒向下,一直流到脚踝。
“不许动!”卢珊喊。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要交代欧子行和南笙的过往,这张私语个人觉得开始的节奏慢了些,不过后面又把气氛拉起来了。现在还有多少人觉得是欧子行杀的毕雪,举手我看看?
另外今天突然想和大家说说私语喜欢的书和歌。书嘛,最喜欢的是桐华的《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和《最美的时光》,呜呜呜,我可稀罕陆励成了,再有就是缪娟的《翻译官》,这本书影响了私语在写如沐春光时候的文笔,还有一本是绕梁三日的《城府》,昨晚失眠中看完的,看到当当读者评价说故事平淡,没高潮,不过私语很喜欢那个故事,因为在人物性格的转变上处理的相当好,值得我学习。
歌嘛,最近码字的时候在听林宥嘉和陶喆的歌。
第三十九章 雾散之前
“姓名。”
“陈南。”
“年龄。”
“21.”
“籍贯。”
“A省青田市青霞县三兴村。”
“你同死者毕雪间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们酒店入住时间很长的一位客人。”
一束强光对准年轻男人照过去,他眯着眼,完全看不清问话人的面庞,只听到一个刻板到丝毫没有感j□j彩的声音问他,“老实交代吧,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毕雪在酒店期间和你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她送你名表、手环,想包养你。可你不满足,你出生在农村,10岁辍学在家,15岁跟着同乡来了临水,开始只是打工,可敢违法收童工的地方太少,于是你转去做了鸭。毕雪是个喜欢自己享乐的女人,对男人,她出手并不阔绰,甚至小气,这让你不满。更加让你不满的是你发现除了你,她还有其他众多情人。所以你恨她,杀了她,再拿走她所有现金,是不是!”
陈南苍白着一张脸,嘴唇哆嗦,“没,我……是。”像绝望放弃后的歇斯底里,陈南戴手铐的腕子在身前限制他活动的木头合叶上咚咚的敲,“她是个下贱的女人,总要我换姿势伺候她。却又那么小气,和我说没钱!我就拿刀杀了她!”
陈南发着凄厉笑声,那笑声先把冰冷的审讯室拉着一窄条,后来逐渐成为一条细线消失在无限漆黑之中。
男人猛地睁开眼,一道黄色光线沿着墙壁滑过他脸,再迅速移去被单,最后消失不见。光来自窗外高速公路的车灯,似乎是辆大型货车,因为车光很强。
又是梦。
他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在床头桌摸索了一阵后摸到了想找的东西,然后他点燃站在窗前慢慢的吸,“那个陈南要是把一切都认了,该多好。”
不知觉间,脚边落了一撮烟灰,是属于云烟的烟灰。
男人希望那群警察能拿出刑讯逼供那一套,那小子年纪小,指不定就屈打成招了。
他也知道是妄想。因为不可能刑讯逼供的。
案发后第五天,正月里的初十二。临水的雪早早化了大半,马路上车轮飞驰过的地方,总伴随着溅起的一串泥点。
城市如此,农村更是如此。
叶南笙头歪了下,视线滑过后视镜,看到早不成模样的白色车身,打个哈欠,“师兄,我没想到你会买白色的车子,真很不耐脏。”
叶南笙身边开车的正是欧子行,他是在昨晚九点多打电话约的叶南笙。当时叶南笙正预谋着是爬窗还是撬门去902,她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矜持,不过她现在真睡不着,闭上眼,眼前全是龚克白天吃醋闹别扭的小媳妇儿样。
所以才接通电话的欧子行的听到叶南笙的第一句话就是:老穆,你说是从九楼阳台爬去他家好?还是撬门直接些呢?
南笙,是我。他说。于是那边没了刚刚的欢脱,成了沉默。
打电话前,欧子行做好了叶南笙会拒绝他的准备,她那么痛快的答应倒是让欧子行意外。“没啥,当初甩我的是你,又不是阿姨,我烦你又不烦阿姨。”这是叶南笙昨晚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