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哥,这家伙怎么处置?”
任跃瞟了一眼:“送公安局!”想了想,又加了句,“让他吃一辈子免费饭!”
陈爱国愤恨而揪心的哭天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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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婵娟看着伤痕累累的吴庭威,不禁气从中来,顾不得什么优雅高贵的气质,一把将简洁推开。
简洁长时间未进食,精神状态亦是差得很,任跃本想扶她去休息,但别不过她要守在手术室门外。
路婵娟被'手术中'三字扰得心慌意乱,回想起吴庭威晕厥时从担忧转为心安的眼神,更觉得如临大敌。今天中午她拦不住吴庭威离开,于是在他走后立刻打电话通知了任跃,寄希望于任跃的英雄救美,可没想到吴庭威却已深复重伤。
吴庭威的伤太重,路婵娟当即抬手想甩简洁一耳光泄愤,却被任跃适时拦下。
任跃一直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虽是嘴上不饶人,却也没见过他如此冷然冰冷的一面:“不准你动她!”
路婵娟愤愤收回手掌,转回座位不再言语。
手术一直在进行。
简洁呆呆的等候,滴水未进导致她思维都混乱。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抱紧了双臂。
任跃叫人送来了黑米粥,用瓷勺舀了喂她。她不肯吃,他也不肯收回手,僵持了好大会儿,简洁才接过粥碗喝了几口白汤。将碗递过去的瞬间手腕突然使不上力气,下一秒粥碗跌落至地板。
顾不得清理裤脚的印记,任跃抱着晕倒的简洁进了病房。医生来检查过后说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过虚弱以及精神压力过大引起的,适当休息即可。
任跃守在病床,而她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瞧着她,缓缓靠近,唇一点点逼近,却在触碰她朱唇前停下。苦涩的笑了笑,坐在病床前的木椅上,捉住她的右手微抬起然后轻轻阖上双眼,吻终于落在她的手背。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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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庭威睁眼环顾病房四周,视线落在趴在病床边休息的路婵娟。缓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并无知觉,一如幼年她与他捉迷藏时 却躲在暗处睡着。长长的眼睫毛卷卷翘起, 仿佛蝴蝶羽翼,形状极美的嘴唇略略嘟起,有着清醒时完美高雅的路婵娟所丢失的可爱与稚嫩。
他从小就是混世魔王,偏又号召力极强,成天带着所小伙伴到处作恶,有时行径过烈, 便会被他爸吴耀勇责罚,在大院里空着肚子跪一晚上。而路婵娟最知道心疼他。等所有人睡着后,把吃饭时偷藏的糕点水果给他送去。他饿极了,狼吞虎咽的,她蹲在一旁笑盈盈拿着小手绢为他擦拭嘴角。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路婵娟守了一夜,天将泛白时才昏沉沉睡了过去。那样段的休憩竟还做了个美梦,梦里仿佛又回到七岁的某个春日,十岁的吴庭威牵起她的小手走在大院附近的梧桐街道上,阳光懒懒暖暖的透过梧桐树叶洒落,她蹦蹦跳跳的踏着地面树叶的阴影,然后笑咯咯的瞧着他。那时总认为梧桐街太长,走到尽头时总要累到脚踝疼,但假若换成24岁的她,定会诚心祷告那条路永远都走不到最后。醒来时已不见吴庭威的身影。她慌张的跑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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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洁跳下病床,伸手碰了碰吴庭威绑着绷带的左手臂,听见他倒抽冷气,不由得轻蹙黛眉:“你疯了?这个时候还不老老实实躺在病房养伤!”
吴庭威似乎比她还生气:“看你声音底气这么足,就是没事了?”居然不去看他!
简洁点头:“你快回去!”
“我受这么重伤是为谁?难道你不该乖乖守在我病床前伺候着?”
简洁哑然,凌晨时分其实她去过他的病房,可手刚触及玄关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面色疲惫的路婵娟在看到来人时,眸色立刻变得凌厉。简洁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的来意其实很明确,但路婵娟堵着门口,意图更是清晰。最后,简洁只好轻声询问他的伤势如何。路婵娟态度虽不善却也给了她回复,只是最后那句“希望你永远从我们的世界中消失”那句话还是让简洁觉得心伤。
简洁的沉默致使吴庭威脸色愈加难看,他咬牙切齿的逼问:“说话!”
她垂着头用脚尖蹭着地毯,声音闷闷的:“你不是有女朋友照顾呢?我去添什么乱?”
吴庭威的急脾气又要发作,可刚喊了声“你——”腹部的瘀伤就剧烈疼痛,他没受伤的右手捂着肚子弯下腰来,还不忘埋怨她,“没良心!”
简洁连忙扶他坐下,拿了毛巾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又端了杯温开水递过来。他怒气未消,瞧着她做完一系列动作,局促的站在一旁,前些天表现出的咄咄逼人早已消失不见,霎时间他竟觉得这伤受的可真不亏。
吴庭威盯着简洁的眼神一变再变,她暗自忐忑,干干笑了两声:“我去下洗手间……”身子还没转过去,手臂就被拉住,他稍微施力,她脚步一个不稳跌坐在他腿上。
☆、第 15 章
简洁的第一反应便是要起身。但她稍一动弹吴庭威便大喊“疼——”
然而他嘴角还噙着笑,简洁一时也分辨不清他到底是真痛还是假装,只好安静下来,可仍是如坐针毡。
吴庭威将头埋在她肩上时,声音低低传来:“你怎么又瘦了?肩膀都咯着我了……”
简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直打激灵,脱口道:“嫌咯就赶快起来!”
他却闷闷的笑了。
简洁背部完全僵硬,直愣愣坐在那里,肩膀的温度传到身体各个细胞,仿佛发烫。而他竟说:“简洁,留在我身边。”
简洁听出吴庭威话中的隐义,却执意问他:“什么意思?”
吴庭威觉得这女人忒没有情调,在他隐晦的表明心意时她难道不该开心的紧紧抱着他?他不不甘心的将脑袋抬起,嘴角微勾,直视她的双目:“我后悔了。”
简洁不答话,却是将手掌摊开挡在他的眼前。他不解的伸手去阻挠,而她却提高声音道“别动”,凝了凝神说:“你知道吗?你笑起来时眼睛会骗人。”
“嗯?”
“你每次笑时都是眼睛先弯起来,然后嘴角才勾起,每次看到你眼底的笑意,我总会有种错觉。”
“什么错觉?”
简洁将中指和无名指微微打开一条细缝,轻偏头,透过狭窄缝隙瞧着他,声音飘然:“会以为也许你是在乎我的。”
夜色寂寥,窗外的梧桐叶子随风舞动,沙沙的声响飘入耳内仿佛动听的音乐。
吴庭威缓慢而坚定的握住她的手掌,修长有力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然后用力扣住。阻隔二人视线的手掌交握放置腿上,他没犹豫的靠近她,滚烫的唇落在粉嫩的脸颊,然后是嘴角,啄去一滴滴咸涩的泪水。含住她的双唇,轻轻噬咬,唇齿交/缠间他说:“我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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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过伤的人会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简洁思路依旧清晰,并未被他灼热的吻打乱:“你知道的,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过去已经不明不白在他身边待了三年,期间她有无数的揣测与忧心,却还是坚定不移的走下来。可如今不一样,路婵娟的突然回国将黑暗中藏匿的一切暴露于白日,简洁可以在万不得已时做他的情人,但绝不可以违背心中的最后底线去做第三者。
吴庭威似乎有疑虑:“你对我很重要。”
简洁偏头看他:“可路婵娟对你也很重要!”
“这点我不否认。”
“简洁,我需要时间。”他与路婵娟自幼一同长大,她自信且高傲,但绝没有表面看似的那般坚强,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他因公事不得已的逢场作戏而远走国外。
她追问:“多久?”
他有些作难:“简洁,别这么咄咄逼人……好吗?”
印象中他从未这样低声下气过,然而简洁心中的感动与心疼却被他的犹豫一点点浇灭。 她冷淡的抽回手,站起身走到窗前。吴庭威走到她身后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最初不过是一场游戏,然而在他来得及抽身之前,简洁已经住在他心底,赶都赶不走。所以在看到她与任跃笑语相谈时,他才会焦躁不安,在得知她被绑架时,明知孙骏的暴戾狠毒仍只身犯险。可他却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完完全全的信任他。
而路婵娟,即使不是情人,也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是不论何时何地何情何景都会义无反顾陪在他身边的亲人。他要怎么狠的下心重重在她心头插上一刀?
简洁抬手抓住窗菱,指尖渐渐泛白:“难不成你想左拥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