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说话的时候,白墨就意味不明的盯着元朗,元朗的眼神温柔似水,甚至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他能说他很喜欢“男朋友”三个字吗?
白墨气的想吐血,这个恶魔……
元朗、老年夫妇宛如一家人,白墨冷冷的看着,看着他们是怎么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相识恨晚,看着他们是怎么依依不舍的告别,并且约好改天一起喝茶。
元朗转身看向白墨,她正靠着门,穿着素色睡衣,发丝披散在肩,一双明亮的眸子没有丝毫情绪外泄。
白墨的面庞在灯光下尽显柔和,元朗想此景再美,也比不过她真心一笑,但她的笑容除了楚家和最亲近的人,从不肯给陌生人。
眸色转深,他也是陌生人吗?
白墨颇感无奈:“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元朗忍不住笑了笑:“我说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你在生我气,所以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
白墨这次是真的头疼了,他见了,关切道:“头疼吗?我帮你揉揉。”说着伸手过去。
“别碰我。”她说。
元朗倒是很配合:“好,我不碰你,但你可以碰我。”
“……”白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麻木了,迟疑道:“你一直在这里?”
“从你这里离开后,我才发现我的车钥匙、手机和钱包都被锁在了车里,所以我……”元朗漆黑的眸子凝定在白墨的身上:“身无分文,只能找你来求助了。”
“既然求助,为什么不敲门?”都被锁在了车里,他是否也太“倒霉”了一些?
元朗语气中夹杂着无尽的怅然:“哎,近你情怯啊!”
白墨不搭腔,垂眸几秒,咬了咬唇,这才说道:“你需要什么帮助?”
“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机。”
“你等着。”白墨说着要关门给他拿手机。
他却伸手握着她的手臂,无视她皱眉的小动作,轻声道:“我在外面站了几个小时,快要冻僵了,请我进去坐一会儿……”说着,懂得适时进退的男人手指下滑,已经快速握住了白墨的手,白墨一惊,反射性想要甩开,却被他握的更紧:“你摸摸看,是不是很凉?”
元朗手指确实很凉,一个恍惚,她已经被他拉进了房间,顺便关上了房门。
“快进来,外面太冷,也不怕感冒。”这话是他说的。
白墨有些分不清楚了,这是她的家,还是他的家呢?
☆、狡诈元朗,她哑口无言
白墨不会知道,此刻的元朗究竟有多紧张,担心白墨会把他轰出去,表面镇定,耍赖到了极点,但心情却忐忑不安。
白墨确实在客厅里挣开了他的手,就在他失落之际,她已经把手机递给了他。
无波的眸子,却让元朗无比欢喜,那样的喜色倒让白墨生出几分愧疚来。
于是元朗像模像样的坐在客厅里打电话,白墨转身去了厨房,倒了一杯热水走过来再次放在他的面前。
不过是一杯水而已,正在讲电话的男人竟然笑了,好似夏夜流萤,遮掩不住的耀眼风华恁。
白墨收回目光,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没吭声。
这个时间段,这种天气,找谁开锁都不方便,所以元朗挂断电话,叹气说了三个办法可以开锁。
1、天亮后请人过来开锁。(此法理智,但晚上住哪儿呢?荡)
2、砸破车窗,打开车门。(此法神经病,这种天气一路吹着寒风,怕是要进医院急救。)
3、求助警察。(此法大惊小怪,又不威胁生命,想来纵使给警察打电话也是无用的。)
白墨觉得元朗分析的很好,所以她回到卧室,拿出自己的钱包,淡淡的看着他:“附近有酒店,我可以先把钱借给你。”
“不急。”元朗打量着房间摆设,当他看到餐桌上晚餐包装依旧,没有动过的迹象时,心里一沉,“你没吃晚餐?”
白墨知道他在看什么,她确实没吃,倒不是晚餐是他买的,所以吃不下去,而是没有食欲,所以就没动。
看他面色不太好,想是误会了,她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他如果生气那是再好不过了,从此以后互不干扰,挺好的。
但元朗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落寞,“我也没吃晚餐。”
白墨坐着没动,他给她买了晚餐,自己却没吃?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说话间,他已经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去。
白墨眯眼跟过去,对正在冰箱旁晃悠的元朗说道:“你坐着,我来做饭。”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咬牙切齿。
她拿围裙系起来,他垂眸笑了笑,无声帮她洗菜。
白墨知道赶不走他,也索性不说话了,厨房就那么大,难得两人没有任何碰撞。
时间太晚,白墨熬了稀粥,准备了清蒸鱼,炒了蒜蓉茄子,香菇油菜,一份平菇鸡蛋汤。三菜一汤,想了想,白墨也不计较饭菜有什么讲究了,又临时加了一道菜,翡翠桃仁。
元朗见了问她:“喜欢吃桃仁?”
她看了他一眼:“控血压。”她担心自己会晕死过去。
元朗佯装听不懂,无辜的笑笑,以至于白墨纵使有脾气也没办法发泄出来。
这个时间,她应该躺在床上睡大觉才对,但她却在厨房里忙碌着。算了,就当是她欠了他,吃完这顿饭,她需要跟他好好谈谈,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太累心了。
元朗并不知道白墨的想法,此刻整个房间里只有她和他。近在咫尺,恍似梦中。
……
初见她,是在白墨18岁成人礼。身为女主角的她自然很漂亮,笑颜如花,眉眼间的明媚和灿烂好比夏日烈阳。
成人礼结束,他和父母夜宿法兰克福,也就是那天晚上,他在楚家酒窖里看到了她。
温昭向来喜欢收藏酒,这里的藏品都是他的,温昭邀请他入内欣赏,只是谈话间手机响了,外出接电话时,看到白墨也进了酒窖。
他进去的时候,白墨正在陪温昭擦拭那些酒瓶,动作熟稔,看样子时常在做这些工作。
她和温昭说话的时候语气柔和,看似平静,但话音却极其压抑。
“外公,爸妈帮我找到了亲生父母。”
“嗯。”温昭问她:“你是否想去看看他们?”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他们。”美丽年轻的容颜上被哀伤覆盖,她的眼眶中明明含着泪水,但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我虽然生来残缺,但毕竟也是他们的孩子,怎么能说弃就弃?如果没有妈妈,我早就死在了福利院……”
她语声愤恨,因为倔强,执意不肯落泪,只把那些无法宣泄的情绪用重重的言语发泄出来。
她说:“残疾人也是人。”
……
他悄然离开了酒窖。
楚家都是高智商,就连白墨这个养女也是智商很高,并非跟遗传有关,而是楚家极其重视白墨智力启蒙和教育,她又十分好学上进,优秀出色的外表,结疤的内心有着不敢触及的敏感。那道伤疤带着与生俱来的残缺和自卑,被父母丢弃后的痛苦和绝望,当她童年正需要父母在身边的时候,却过早的融入福利院生活中。
那是福利院,不是孤儿院,她所接触到的人不是有病,就是身带残疾。她有她的痛而不能言,她有她的不能释怀。
她有什么错,她唯一的错,就是不该被她的父母送到这个世上,然后再被他们弃之不要。
但她一直都没哭,那天他远远看着她,离开酒窖之后,又是那个笑容沉静,偶尔说话风趣,懂礼知礼的楚家大小姐。
隔着玻璃窗,她的脸上有一种朦胧的温和,就像如今,白墨脸庞在白雾缭绕的粥雾中氤氲浮现,令他怦然心动。
相对吃饭,无言沉寂,周遭很安静,只有筷子发出细碎声,那道翡翠桃仁是元朗准备的,轻声唤她:“墨墨。”
她恍惚抬眸看他,这个称呼太……他叫的很温柔,仿佛经年都是这么呼唤着她,熟稔自然,还夹杂着如许深情。
他已经夹了桃仁放在她的碗里,“尝尝。”
元朗眸中带着热切,她抿了抿唇,这才吃下桃仁,元朗一直看着她的表情,见她神色如常,应该是不难吃,干脆把翡翠桃仁放在了她面前:“喜欢的话,多吃一点儿。”
她低头继续吃饭,开口说道:“……吃多了也不好。”
他看着她笑:“那就少吃。”
白墨笑了,浅淡,无奈。像他这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赖在这里自讨没趣?
一顿饭吃完倒也相安无事,元朗坚持洗碗,白墨也由着他了,煮了茶,端到了客厅里,各自沏了一茶,摆明了这是要谈话的阵势。
元朗出来看到,眸色转深,不动声色的走过去。
“麻烦你了。”
“不麻烦。”元朗觉得这姑娘真狠,前面以礼相待,他刚把心放下来,刹那间却因为一杯茶再次把心提了起来。
白墨抬起盈盈双眸望着他:“我想跟你谈谈。”
元朗坐在她对面,淡淡的说:“正好,我也想跟你好好谈谈。”
元朗这么一说,白墨反倒一时不说话了,她拿着抱枕放在怀里,把玩着上面的穗子流苏。
元朗也不喝茶,只静静的看着她。真羡慕那只抱枕啊!可以被她抱在怀里,他如果现在抱着她,可能会被她视作流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