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世恩进了浴室,没多久,郑宗城开门进来:
“过几天空下来,我去你家拜访下伯父伯母吧。”
戚世恩背对着他淋浴,偷偷咬着下唇,慢慢点了下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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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郑宗城没有再折腾她。
五点半的闹钟,戚世恩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蹑手蹑脚,花了十分钟左右洗漱完毕,她摸黑到床边穿鞋时,不知醒了多久的郑宗城睁着无比清醒的目光,斜依床头,冷冷盯着她。
戚世恩被这样碜人的寒芒锁着,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现在行踪极其可疑。
她停下动作,半坐床沿,以无比诚恳的态度解释:“我这次回来没回过家,昨晚答应我妈早上回去吃个早饭。”她看了看手机时间,继续道,“11点我们在机场见面。”
今天天气差,长假结束第一天,交通肯定堵塞,到时候赶不上飞机也不是她的错。
而作为子女,难得回家,就算再匆忙,陪父母吃顿饭也是应当的!
戚世恩这理由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正要走人,郑宗城从床上翻身而起,先她一步站定:“我跟你去。”
戚世恩怔愣间,他已经走进浴室,她赶过去时,见他正准备挤牙膏,急忙道:“家常便饭,我妈厨艺不怎样。”中国礼仪之邦,哪有第一次见女儿的“未婚夫”招待早饭的?!
“没关系。”郑宗城吐出这三个字,兀自埋头开始刷牙。
“这边进城要两个多小时呢,又是早高峰,假期结束第一天,肯定交通大堵塞,你跟我去家里吃早饭,会不会耽搁行程呀?我们行李都没收拾呢。”
言下之意,您在这儿收拾行李吧,大爷!
郑宗城正在刷牙,没法回答。戚世恩便自顾自地说:“下次吧,下次你再来这儿,我让爸爸正式招待你。”
郑宗城还在刷牙。戚世恩推推他胳膊:“那,我赶时间,我先走啦。”
他将口里泡沫狠狠一吐,蹙着眉别头,冷道:“你敢走?”
已经溜到浴室门口的戚世恩停下脚步,无奈地回望他。
郑宗城迅速洁净口腔,用毛巾擦了擦,这才面无表情地审视着戚世恩,半晌后,徐道:“还是你根本不想我去见你的家人?”
戚世恩噎了噎,低头不吭声,闷了半天,终于不敌郑宗城的冷冻激光,别开头,用蚊子大的音量嘟囔:“以前想介绍给某人认识某人压根兴趣缺缺的样子,现在还怨我头上搞得好像是我不让你见似的,黑的白的都是你说的。”
郑宗城似乎没听清楚她说什么,眉也不皱,量她不敢再乱来,又迅速地洁面,刮胡子,理头发,约莫十分钟结束战斗,这才迈步到戚世恩身边,顺手掐着她下巴,趁戚世恩反应不及,又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一下,没好气道:
“才发现原来你这么擅长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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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明显低估了这场大雨。
十一长假结束第一天,早高峰,加上部分低洼路段积水,外环以内整个交通大瘫痪。郑宗城和戚世恩驾车龟速向市区驶进,八点半时,天上又降下瓢泼大雨。卢家安排专程招待郑宗城的服务人员从机场打来电话,称机场跑道已经瘫痪,机场那边已经在全力抢排,然延误势在必行。
具体延误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
郑宗城接到这个电话后,立刻给他的私人飞机机长打了个电话,然后就一直满脸严肃地用法语打国际长途。法语,按理说这时的戚世恩听不懂,可她后来学过的。
听下来,这回出事的是法国酒庄。这事情她有印象,是他二伯那边惹来的骚,有人栽赃陷害,他酒庄那边被警察查出海洛因,他们想顺藤摸瓜把内奸抓出来解决了。
唉,管他干嘛,还是想想自己吧。
落到现在这个局面,她提出分手这件事本身已经是场闹剧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和她之间感情还因此升温!
可再不知死活地大嚷分手……她不敢。
一场婚礼,把她家人朋友全部牵扯进来。
他都放出那样的话,她还不识好歹,下一个遭殃的恐怕就不止是她一人。
做了这么多自以为能让他厌弃的事,结果呢,似乎全成了她自以为是!
以爱为借口堵他,人家却态度明确,他根本不跟她谈爱!她能怎么地?如果现在他对她有爱,她或许还能上演苦情戏码博取怜惜和愧疚,但他就是摆明把她当禁脔,当私有品,当个人领地!
领土之争,非战不可!
敌我实力悬殊,不可连累友军,只得独战,负隅顽抗……
前途一片灰暗渺茫啊!
“想什么?”
轻飘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恰前面红灯闪烁,戚世恩赶紧一个急刹,嗔怪地瞪着郑宗城:“不要乱吓开车的人好吧?”
郑宗城还在打电话,眼色复杂地瞥她一眼,过了两三秒钟,才慢慢用法语继续道:【查好了吗?】
姚秘书回道:“资料都发给您了……小姐最近,没有什么特异的行为。”
郑宗城微微蹙眉,沉声道:【那天赴宴之前,她去过什么地方?】
戚世恩耳朵一动,惊心:他在查她!
姚秘书继续回道:“小姐中午才出门,去做了SPA,然后开车在街上兜了会儿风就回家了。期间和她接触的只有一个按摩师和烟店老板,我都仔细查过,之前和小姐没有任何交集。”
那就是什么都没查到……那她为何会突然变化这么大?
还是如她所说,只是因为不想再忍耐下去,宴会女伴和卢鹏婚礼的事情不过导火索罢。
【好,我知道了。】
郑宗城挂掉电话,见车子半天没动,抬眼一看,四面八方都是红灯,丝毫没有动弹的痕迹,中间两个交警一起在疏通。
这诡异的天气,刚刚还瓢泼大雨,这会儿淅淅沥沥地已经要停不停了。
戚世恩摇下玻璃,探头出去打量,恰好旁边左转道上与她并列的一辆沙色的11款Cayenne Turbo副驾驶位贴膜窗也摇了下来,两人恰好打个正面照,皆是一愣。
“七哥?!”
“林展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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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展润,戚世恩初恋情人,出国前最后一任男友,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在郑宗城之前唯一发生过关系的男人。
“你不是在京城么?”林展润有加拿大血统,脸型刚毅有型,电眼深邃,身材修长。以前是寸短,很有NBA篮球健将的感觉,现在留着金城武似的短长发,嘴上还有浅浅的性感胡渣,气质就彻底迥异了,颇有T台时尚模特的风范。
见林展润从车上走下来,戚世恩出于礼貌,也赶快解开安全带走出去:“回来玩几天,本来今天就要走,结果遇上这么大的雨。”
林展润往她车里扫过一眼,压低本就极富磁性的性感嗓音:“你现在的男朋友?”
戚世恩敷衍地点点头,嗯过一声,却见林展润以手抚胸,冲她眨了眨眼,以只有她能看到的怪表情嚷道:“熊瞎子这骗子,还说你一直单身,不行,我受伤了,重伤!”
戚世恩无奈地翻翻白眼:“你死了这世界才清净。”
“最毒妇人心,这么久不见,狗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你敢说些人话么!”林展润继续装腔作势,戚世恩完全不吃他那一套。两人换过联系方式,又寒暄了会儿这几年彼此的生活工作,眼见交通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但老天爷却又开始玩变脸,雨珠从毛毛针到豆子大也就一转眼,两人匆匆告别,各回各车。
☆、拜访家长
“谁呀?”
车门还没关上,就听见郑宗城淡淡的问话。
“一个学校的师兄,以前和我们玩一块儿的。”戚世恩顺口回答。
郑宗城冷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幽幽道:“……就这样?”
戚世恩心想,你要听,我就让你听个够,于是又补上句:“前男友。”
郑宗城右手撑着右腮,慵懒地依靠着车窗,斜眼望戚世恩:“你自己追的?”
戚世恩隐隐觉得耳朵像长了针刺似的,有些不舒服,但神经麻木大条的她直接忽略掉这小小的心理变化,顺口道:“嗯。”转念一想,好像又不是,于是解释,“第一次是他追的我,后来是我追的他。”
戚世恩初恋的时候还在读小学,情窦尚未初开,自然不知道何谓“女追男隔层纱”。具体几年级实在是记忆模糊不清。林展润比她大三岁,把上这小妹妹后,两人过家家似地谈了两年,就像哥哥带着妹妹般。后来林展润跟她抱怨,说他当时第一次牵到她的小手,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到彻夜难眠,可戚世恩这成天和男人勾肩搭背的“水性杨花”,压根没有身为别人女友的自觉,还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把个林展润呕得重伤加吐血。
当时分手的原因,说来幼稚之极。
她压根不记得那天是林展润的生日。
林展润原本在家里精心策划了浪漫约会,鲜花、蜡烛、把个十几岁小男生所能模仿创意的经典案例摆了个遍,结果临到放学时,戚世恩放了人家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