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噩梦的结局一模一样!
他吓坏了,什么都顾不得,飞也似地穿了衣服,便往机场跑。
他一路飙车,一路毫不间隙地给戚世恩打电话,每一个都能拨通,却每一个都无人接听!
郑宗城胸口绞得发慌发堵,直到坐上飞机都无法平复,一手端着咖啡些微颤抖,一手用飞机上的电话继续拨她的号。
抵达西部后,他直接去了戚世恩在明湖梦寻的公寓。他知道,平时为了方便工作和聚会,她很少回别墅,一直都住在这儿,郑宗城和卢鹏便干脆把这楼的公寓买了下来。以至于经常她明明是空闲的,却对珍姐宣称出差,自个儿跑回这边住。
可打开门以后,空无一人,他这才豁然想起,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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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誉正华西公司总部的总裁办公室里,某总裁正特别土豪地摆弄着功夫茶,坐在一张极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沙发上,开着八爪鱼听电话会议。
西部这边与戚世恩老家和香港这些地方相比,企业文化还是有比较大的差异。老家和香港,寸土万金,金融机构一般都在金融中心的高楼大厦中,装修风格以现代简约为主,资金再雄厚的公司,譬如郑宗城的振权国际,那总裁办公室顶多也就像个小型公寓罢了。
可西部这边,大公司,譬如誉正,不一定非在金融中心,就喜欢独栋独院,靠公司养着个大食堂不说,自从政策从严后,就把那领导吃饭的饭堂搞得跟顶级会所似地。公司里从专员到总裁,都是每人一间办公室,隔断神马的——那啥东西啊,听都没听说过!
而那装修风格,戚世恩入乡随俗,没干预,就被整出个欧洲皇室风,想当初她第一次走进刚装修好的总裁办公室,险些没被房间里金碧辉煌的繁复装饰闪瞎了一双氪金狗眼!而且很不地道地说,她坐班坐累了,换个运动衣,绕着办公室跑两圈出身香汗,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真是要有多土豪,就有多土豪!
这个时间点,国外有个金融届很关心的重要的会议正在直播,戚世恩一边看着那小型水幕上的电视直播,一边开着八爪鱼,听国内某一流研究所相关策略组召开的小范围点评会议,一边还摆足架势,折腾着桌上那套铺开的泡茶工具,边喝边泡!
至于手机?
手机被关了静音扔在包包里,离她十万八千里。
郑宗城衣衫不整,发型缭乱,在前台小姐带领下十万火急地冲进来,看到地便是这般景象。
“咦?”戚世恩莫名其妙地看着门口的郑宗城,半晌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当着前台小姐和闻风赶来瞻仰大股东的几位副总的面,扑到戚世恩面前,把她用力抱进怀里,她才回过神来。
门口比戚世恩更加目瞪口呆的几人赶紧识相地消失,临走前还把门给紧紧扣上。
戚世恩被郑宗城摁得死死地,面门朝着他胸膛,后脑勺被他紧紧扣着,实在出不了气,差点儿没被他给捂死,好不容易推开他,还没说话,又被他紧紧抱进怀里。
总算这次能说话了。
于是在他胸口发出闷闷的声音:“你怎么了?……我昨晚不是跟你说过……是公事么……”最后几个字,她其实有点儿心虚,这事儿说深了,绝对不是件单纯的公事。
郑宗城怀里有最熟悉的人最熟悉的味道,悬了一早上的心这才落到实处,抱着她坐进沙发,脸颊紧紧贴着,低道:“……还好是梦……还好……”
☆、相互坦诚
戚世恩没听清他在咕哝些什么,只是温顺地偎着,用手自上而下反复为他安抚胸口。
冰冷的大手却突然扣上她的手,她能感到他浑身紧绷,情绪极为不平静,便用另一只手覆上了那只冰冷的大手,两手交握,把他的手合在中间。
“……我做了个噩梦……”郑宗城哑着嗓子,颇为后怕道,“梦里,你打电话来……问我……”说到这儿时,郑宗城的理智才回归脑海,适时地打住。
虽然是梦,但他却特别清晰得记得,戚世恩问的话是:“曹青墨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梦里的他被问懵了,一时之间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梦里的他对她隐瞒了那件事的真相,也希望这个真相能永远地隐瞒下去,即使她起了疑心,即使被她误会,可孩子……这个误会就太大了!
那一瞬间他想了许多。
他知道二伯的手段,他想起那夜醉后的混乱,他知道这些事都有文章可以做,他知道如果要解释清楚就必须把那个秘密公诸于世,那个他保守了多年,宁愿承担来自戚世恩和二伯的压力,也不愿意公诸于世的秘密。可他该怎么说,该从何说起?
他想得太多太多,以至于刚要开口解释时,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永远地挂断了电话……
他已经不需要去思考该怎么解释。
因为……她永远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了。
梦醒之后,那噩梦最后的感觉却铭刻入骨,令郑宗城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
他险些就脱口而出那句“曹青墨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梦到这样的话,或许是他没意识到,以前戚世恩的一些假设问题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才有这般梦境,但他显然不能这么直说,否则岂非无风起浪,自讨麻烦?
于是他换了个说法:“问我是不是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我刚让你听我解释,你就挂了电话……然后……”说到这时,他抑制不住颤抖,好像真的经历过这个场景一般,把戚世恩看了又看,确定只是个梦,确定她还活泼乱跳地在自己怀里,把手臂紧紧,才宛如吃了定心丸般,继续道,“……你就出了车祸……”
戚世恩听到这儿时,脸刷地白了。
郑宗城还沉浸在噩梦的恐慌中,要靠不停说话来缓解精神压力:“……我当时觉得……天塌下来……原来就是那种感觉……我感觉自己,自己就要疯了似地……一下醒过来……你不在,我吓坏了……”
郑宗城手臂不自觉又紧了许多,扼得戚世恩胸口又闷又痛,她微启颤动的嘴唇,缓缓抬头,眼角带泪地看着一脸苍白,惊魂未定的郑宗城,缓缓闭眼,咽回眼角即将脱框而出的泪,嘴角轻轻勾起一个轻飘飘的弧度,问道:
“……那……梦里面,你到底是不是……和别人有了孩子呀?”
郑宗城一愣,那毕竟是梦,梦里好像没这些细节的问题,他只是突然就置身在那样一个场所,突然就和梦里的自己有了完全一致的情绪和思想,于是只得怔怔道:“……不记得,没梦到这个……”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被他迅速忽视,他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和情绪,把戚世恩拉拉开,用力钳着她肩膀,埋怨道:
“都是你这死丫头,昨晚搞得神神秘秘地吓我,害我做这种噩梦!”
戚世恩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郑宗城在她这般恍惚迷离的笑容中,也总算找回了真正的理智。
今日之梦,又怎知不是明日之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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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思绪万千,竟同时沉默。
戚世恩先回过神来,把还在播放的八爪鱼关闭,对郑宗城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家吧。”
从公司到家约莫十几分钟的路程
戚世恩想着等会儿的措辞,没多余精力去考虑郑宗城——为何也异常的沉默。
到家后,她径直去了书房,在书桌前顿了顿,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轻轻唤他:“我有东西给你看。”
郑宗城闻声走来,从半掩的书房门望去,中午的春晖从窗帘投射一地光芒,一袭白色职业装,盘着头发的戚世恩背光而立,纤细的身影靠在书桌旁,宛若一幅铅笔写意画。
那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此生不离不弃的盟友。
郑宗城定了定神,抛弃最后的犹疑,下定决心。
戚世恩打开电脑,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u盘。
郑宗城瞅这架势,不禁微微蹙眉,在她的示意下坐进老板椅里,开始看戚世恩播放的视频。
一边看,戚世恩一边在旁边简单地阐述她所了解到的一些信息,渐渐地,郑宗城神色越来越严肃。看完后,他不发一语,慢慢抽完一根烟后,才轻轻问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戚世恩垂眼看着书桌上的相片框,里面是两人脸贴脸的亲密合照,用一种冷静到有些残酷的语气道:“毒品,军火,当权者……我怀疑,你二伯和王幼林是一条船上的人。”
郑宗城又点了根烟。
戚世恩也点了根烟:“我和卢鹏黑熊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和王幼林永远不可能是一路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郑宗城沉默良久,原本紧皱的眉却渐渐松开,他的眼底有挣扎,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如释重负。
“……曹青墨,是我二伯和余砚池的女儿。”他终于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