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叶妈妈笑的很慈祥,酒欢羞赧地冲她笑着,心里却只是一阵阵地发紧。
叶夕岩这边请来的保姆陆陆续续地把饭菜端了上来,酒欢这时候才多少有点回过神来,抱歉地说道:“阿姨,不好意思,还让您等着我吃饭,岩岩没跟我说,您今天会过来,我今天起得早,下午过来有点困,打了个盹,就睡过头了。”
“没事的,酒欢,我原本也不饿的,岩岩跟我说了,你今天挺辛苦的,而且我也是临时起意,听说岩岩最近休假,刚好他爸也出差不在家,我没事才说过来看看的。”
酒欢一向不是个太会客气的人,听见叶妈妈这么说,便也只挂着歉意的笑,不再说什么。吃饭的时候,跟一般的家长一样,叶妈妈同样跟酒欢聊起了她家的事,虽是查户口般,把酒欢的父母工作、年纪、身体状况问了个遍,但是语气却极是和蔼,只是闲话家常一般,并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但是酒欢却依旧有些拘谨和尴尬,毫无思想准备地见了男朋友的妈妈,自己明显是准备住在叶夕岩这边,本就让她深深的不自在,这会儿她的精神状态和衣着打扮又显然不符合见所谓未来婆婆的标准,这让酒欢一顿饭都吃得如坐针毡。
吃完饭,叶妈妈很体贴地说,她也有点累了,先去休息。沈酒欢站起身跟叶妈妈道晚安,看着叶夕岩带着叶妈妈去休息,直到两个人都出了她的视线,紧绷的身子才忽地松弛下来。
虽然保姆一直说不用管,别占手了,沈酒欢还是帮着她,把用过的碗筷归置到一处,然后才坐下去,看着桌子发呆。
她始终觉得和叶夕岩之间的关系好似云霄飞车般地进展神速,这从来都是她深刻不安的源泉。沈酒欢内心深处始终是个很传统的姑娘,她接受不了闪婚,才认识和恋爱几个月甚至几天就结婚的恋人,始终让她不理解。而对于她来说,如果对象是叶夕岩,就更加不可思议。可是,现实,却好像正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那个方向而发展着。
叶夕岩不止一次地开口说过结婚的事,虽然最后也都是没有结果,但是今天却也算是朝着那个目标迈出了很可疑的第一步。如果并非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又有什么见家长的必要呢?
虽然当年毛爷爷也貌似曾经引用过莎翁的话在自己的语录里,“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可是,那毕竟是不同的时代吧,如今这个年代,结婚作为目的恋爱固然代表了一种尊重,但,同时也代表了一种压力。
沈酒欢在这一点上的抗压能力比较差,对于和叶夕岩之间的关系,她始终鸵鸟地想着走一天看一天,这其实符合她一贯的行为处事原则。所以,她怕上升到结婚的高度,因为,那个时候,走一天看一天,就会是一种很危险的举动。沈酒欢心中,婚姻就是一辈子的事,她可以谈一场以美好回忆为基调,分手为结果的恋爱。却决不能接受任何过程下,以离婚为终结的婚姻。
因此,见叶妈妈这一幕让沈酒欢微微的心慌,是不是,有些原本就已经脱轨的事情,正在朝着更加脱轨的方向而发展呢?她怕的不是脱轨,而是,她最后会把握不住方向,因为,她虽然理智上,内心深处都不认为自己和叶夕岩会修成正果,但是她真的无法保证,照着这个进度持续发展,最终她能抵挡的住婚姻的诱惑。
想的正出神的时候,叶夕岩回来了,脚步极轻,沉浸在自己心事里的沈酒欢完全没有听到,所以当叶夕岩的手,搭在酒欢肩膀上的时候,沈酒欢不由得惊了一跳。
叶夕岩的手在酒欢肩头停住,轻轻地按摩着,声音里带着笑意问道:“怎么了欢欢,这么紧张啊?我妈挺和蔼可亲的不是吗?”
沈酒欢认同地点点头,回头努力地冲着叶夕岩一笑,叶夕岩转到沈酒欢身前,审视了会儿沈酒欢的表情,蹲□子,双手放在酒欢膝头,仰头看着她问:“欢欢,你不高兴了是吗?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也没有,不过确实有点突然,你早告诉我下,我怎么好意思睡到这会儿,让你妈还等我吃饭。”
“呵呵,以后都会是一家人了,就是想让你随便点。而且,我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我妈会过来的。给你打电话,你正忙着,没顾上说。你到这之后,又困的跟几辈子没见过床似的,怕跟你说了,你一紧张睡不着。你别怪我就行,我妈就是太好奇了,原本说让我带你过去的,你又不乐意,我只好说你这边工作走不开,我妈一看就自己过来了。欢欢,你放心,我妈刚才跟我说了,对你的印象特别好。”
叶夕岩的声音极其柔软,眼神十分温存,每次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沈酒欢,她就会毫无抵抗能力。虽然,每每这个时候,沈酒欢心中都会反复的出现一个念头,演戏时的叶夕岩就是这个样子,但,即便这么想着,她也依然无法抗拒这样的叶夕岩。
握住叶夕岩放在膝头的手,沉默了半天,沈酒欢也只是犹豫地问出一句话,“阿姨会一直住在这吗?”说完,酒欢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礼貌,她也只是个客人,这句话,倒好像是不欢迎人家似的,而那个人家绝对比她更是这里的主人。
叶夕岩倒是没有在意,只是笑着挑挑眉道:“不会呀,我妈住两天就走,她就是正好赶上我爸也不在家,等我爸回去,她还得回去照顾老头呢。欢欢,你放心,我妈不会影响咱们的二人世界的。”
沈酒欢的脸窘的通红,赶紧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知道阿姨住多久,咱们好看看怎么安排,我也不知道阿姨是不是常来,这里是不是都熟悉。要是不常来,有很多没去过的地方,你不方便带她出去转转,我可以啊,去去旅游景点,商场购物什么的。”
叶夕岩站起身,在沈酒欢的唇上响亮地啵了一下,拉她站起来说:“欢欢啊,你真贤惠,真孝顺,是个好媳妇儿。不过我妈以前来,燕姐陪她到处转过了,不用麻烦你,就是这两天在这,你多陪她说会儿话就好。”
沈酒欢被叶夕岩搂着往楼上走,有点嘀咕地说:“岩岩,我真的不太会跟老人聊天,我从小看见同学家长就紧张。”
“那就她说什么,你答什么,她不说,你也不说,不是还有我在呢吗,又不是就你们婆媳俩相处。欢欢,你就放心吧,你是第一次见面就会让人有好感,接触的时间长了只会让人更喜欢的那种人。你说什么,不说什么,都无所谓的。”
这是沈酒欢第一次听叶夕岩对她这样的评价,心里有点犹豫地想问,“那你就是第一次见面就对我有好感了吗?”话才到嘴边,看见叶夕岩带着她一起进了下午她睡觉的那个屋,然后回手关上了门。酒欢一下子忘了原本要说的话,有点傻乎乎地问道,“岩岩,你今天也住这屋?”
叶夕岩冲着酒欢一挑眉,自己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才说道:“这是我的卧室,我不睡这,睡哪?”
“呃,那你还有客房吗?我去睡客房吧。”沈酒欢赶紧说道。
叶夕岩从衣柜里把睡衣拿出来,气定神闲地换着衣服,戏谑地问酒欢:“才哪到哪啊?你就想跟我分居?”
☆、摊牌
沈酒欢意识到自己这么说的矫情,赶紧解释道:“这不是阿姨在这呢吗?多不好意思啊,咱们也没结婚,我怕阿姨觉得我……”
换好睡衣的叶夕岩走到沈酒欢的行李跟前,找出她的睡衣丢给她,自己便扭身进了卫生间,打断沈酒欢的话说,“我先洗澡了。”
沈酒欢抱着叶夕岩丢过来的睡衣,看着卫生间的门在眼前关上,心里又开始烦躁了起来,她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扭捏、纠结,这是她原本最讨厌的一种状态,认识叶夕岩之前的沈酒欢是个最简单、痛快的姑娘,心里没有什么弯绕,复杂的事不去做,混乱的事不去想,不矫饰,无烦恼。
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吧,沈酒欢自己便已经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一哥他们说是成熟了,可是她觉得如果这是成熟,这感觉并不好,因为她的内心开始沉淀了,沉淀是什么,就是清流下的那层杂质,如果可以选择,沈酒欢宁愿选择纯净的没有杂质的生活,也不喜欢这种成长后的沉淀。
但也或许,这并非和认识叶夕岩以及和他谈恋爱有任何关系,只是,到了那个年龄,到了变化的时候罢了。
听着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响,沈酒欢心里的烦躁更强烈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呢?她大可以直接地告诉叶夕岩,因为他是明星,因为他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因为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同,因为他有个“老婆”给他打电话,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至少现在,甚至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她沈酒欢并不想嫁给叶夕岩做老婆,这也并不难说出口,不是吗?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呢?
沈酒欢忽然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呆愣了会儿,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马成一,“一哥,叶夕岩说要跟我结婚,还带我见了他妈妈,你说,我该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