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之前的记忆,何萧很是模糊,先不要说她刚刚跟着何克的年纪还太小记不全事情,单单何克每年必给她做的暗示催眠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记忆的事情有几件是真正发生过的。
何萧继续沉默,但是何克似乎也没想要何萧做出什么回答,只是略有些伤感的感叹道:“时光催人老呀,那么单纯的小十七外公都看不透了。但是,小十七,你的只是都是我交给你的,外公又研究了你的心理十多年,你难道真的以为你能够胜过我吗?”他慢慢的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整整齐齐的挂在房间一角的挂衣钩上,这才慢慢吐露出一点低沉的情绪,他一字一顿的说。
“痴。人。说。梦。”
何萧无所谓的点点头,狡兔三窟,更何况是外公这种枭雄,她根本没想到这次行动能够抓到外公,这次通过在她身上安置定位系统攻破外公老巢也是打着出其不意大智若愚的想法来碰碰运气的。
但是这种情绪没能持续更久,因为何萧看到某个白痴正悄悄的打开房门往房间里扔了一颗小型的烟雾弹。
“白痴!”
何萧狠狠的暗骂一句,飞快的脱下手上的护腕--她的定位仪和监听器还在上面--然后猛地向着外公的方向扑了过去。
扑 ̄
十秒钟的时间可以说很长,也可以说很短。
十秒钟后,当烟雾弹的效应逐渐过去,视线逐渐清明,本来还应该被自己加了料的烟雾弹迷昏的两个人却离奇消失在空旷的房间里。
某个穿着特护服装的警察正一脸茫然的瞪着远处被遗留下来的那双护腕,正在消化刚才以及现在的情景。
刚刚自己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似乎看到何萧不管不顾的冲向外公,之后烟雾弥漫的一瞬间自己似乎看见外公那白光一闪,然后就是身体碰撞的打斗声,以及何萧模糊的一声,“……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白痴警察无可奈何的挠挠头,心虚的看向房间角落的一小滩血渍,自己对自己说了三声一定不是何萧的,这才捡起掉在地上的护腕,慢吞吞的离开了房间。
只是如果叶墨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将眼球瞪出来,不为其他,只为眼前这位于陆羽墓八分相似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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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墨当然不会在这里,他正在焦头烂额的安抚何萧妈妈以及她的情夫?
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前世有恨还是今朝有仇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坐下来说话,一句不合就争吵不出三句话就开打。两人从别墅外打到了别墅内,从客厅里一直打到楼梯上,不过说是两人打架,叶墨默默收拾着家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杯子的残骸,小小的黑线了一下,与其说是两人的大战,倒不如说是何妈妈一个人的独角戏,真不知道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何妈妈怎么会有那么强的爆发力以及耐力。
现在,叶墨默默收拾着脚下的玻璃,下定决心绝不再向那两个危险人物提供任何可供发泄的凶器,突然就听见那男人的一直镇定自若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你说什么?萧萧怎么了?”
尽管一直安慰自己同名同名同名同名同名,但是当那男人挂了电话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说出的那些话时,叶墨便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那男人说:“墨墨,何萧有危险,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第四十章
何萧失踪了。
这个认知在叶墨的脑海中徘徊了好久始终没有深入到大脑里面去。
这年头失踪就像是大白菜一样不值钱,说失踪就失踪还半年内失踪两次?!
叶墨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喊出来的。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叶墨会这么激动,被叶墨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大跳。他揉揉额角,若有所思的看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何妈妈,微微组织了一下措辞,“叶墨……”
叶墨伸手就给了他一拳,那男人身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一闪,错开了叶墨的攻击,但与此同时他的上半身却已经闪出了别墅的正门,叶墨没有继续攻击,伸手将门狠狠的带上。
男人被他粗鲁的关门动作弄得往后一仰,勉强稳住身子。略带尴尬的摸摸鼻子,深吸了几口气总算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不管内心如何恼怒叶墨不懂事,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功夫是真的好,想当年自己可是打遍三区无敌手……
咳咳,那男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眼睛却是一刻不停的寻找能够入侵的地方,革命尚未成功,爬墙仍需努力。
叶墨将门锁上后,顿时觉得浑身失力的厉害,看着正在一眨不眨的望向门口的何妈妈,赶忙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最近诈骗集团越发的猖獗,骗人都骗到我们小区里来了。”
何妈妈叹口气,目光真诚的看着叶墨,颇有些乏力的说道:“墨墨,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和萧萧之间的事情即使你不知道大概也能猜出几分。我和你爸爸老了,掺和不起这些事了。”说着就揉揉脑袋,无比认真的说了一句:“这个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如果这句话是在几个月之前,叶墨一定会大笑着何妈妈的煽情,但是这一次,叶墨突然从何妈妈的眼睛里读到了一种心酸与茫然,虽然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虽然他一直就被隔离在边缘地带,但是,叶墨就是有一种感觉。
这件事非他不可。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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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是一串糖葫芦,最开始的那棵山楂总是最大的。何萧的事情就像这样一个大头的糖葫芦一样,开始的时候迷影重重,解决起来却是飞快。
外公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何萧的父亲和外公是忘年交,一个是军人一个是医学实验人员。后来何萧的父亲因为一次行动被派到别的地方去做卧底,现在的身份不能保留,就来了一场假死。作为好友的外公知道何萧爸爸的死讯后很受打击,扔了手上的研究工作,开始在深山中收养孤儿。
然后机缘巧合之下何萧就被外公收养,并且一步一步走进她的生活。而外公自从避世以来无时不刻不生活在亲人离去的痛苦当中,精神就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然后就开始做一些不正当的行为。
叶墨皱着眉头努力的消化眼前男人提供的信息,“什么是不正当的行为?”
男人失笑一下,“很显然,警方也不清楚,从何萧提供的信息上来看,至少有贩毒,非法人体试验这两项。”
叶墨无言以对,只在很久的沉默之后复又抬起头来问:“萧萧什么时候回来?”
原本自信精神的脸上听到这个问句似乎垮了一下,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微笑着对叶墨解释:“目前我们已经初步有了何克的消息了,根据我们的观察,何萧并不是何克掳走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眼前的男人线条刚硬,轮廓清晰,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几个月之前F市比赛是那种长发桀骜的样子,如果不是看在他是何萧父亲的份上,叶墨真的很想把自己的耐心丢出去喂狗然后好好的给他来那么一下子。
叶墨不知道何萧为了给众人留下证据究竟损耗了多少脑细胞,单单看这一条条的线索就足够让他心疼,先是自己从她的抽屉里找到那张铺在抽屉里的白纸,白纸上的印痕指示他将从她房间捡到的手表打开,里面是一把小钥匙,而表盖子上刻着要他联系陆羽墓的电话。用陆羽墓的大钥匙打开保险柜,用自己的小钥匙打开里面的小盒子,里面只有一张写满了账号的纸条,根据留下来的联系方式打过去,居然是万俟君,然后,然后叶墨就不知道了,总之是费了九曲十八弯的功夫何萧的父亲那帮人终于找到何克不法的证据了。
可是何萧没有回来。
何克在那天受了伤,之后更是一心求死,被好心人救了现在还昏迷在重症监护室里,而何萧就像是大海里的小水泡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不想看到何萧爸爸这种凉薄的样子,叶墨在警局做完记录就伸手招了一辆的士回家。爸爸妈妈在那次出事之后就飞到国外去了,明天飞回来直接回去祭祖。人老了,对这种事情越发的虔诚了。
临近春节,学校办的寒假补习班都不再上课,叶墨自己一个人坐在出租车上绕着这个城市心烦气躁的转了大半圈,终于在自家小区前两个路口下车。
观光这种事,没有女人在身边陪着,总觉得不是那么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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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爸爸的车子开到叶墨楼下的时候,叶墨正在祸害何萧家的咖啡豆。
叶墨发誓,如果知道叶爸爸车里具体有什么人的话。他一定不会赖床的。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从来不存在如果,所以带着一脸起床气的叶某人完全没有考虑为什么叶爸爸会舍弃低调奢华的小轿车而改开三十七座的公共小面包车,半睡半醒的某人浑浑噩噩的漂移上了车仰天长叹一声:“我要睡觉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一声犹如被一个二十五瓦的电灯泡塞进了口中一般,在高亢中蓦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