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扣住路曼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抬了起来,她的手恰好停在半空,距离言景旸很近的位置,秦礼渊继续说:“她现在整个手掌都还是凉的,作为她合法丈夫的言先生你,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的老婆,而不是追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秦礼渊骨节分明的大掌与路曼的手腕相扣,言景旸垂眸睨着这一切,眼睛眯了眯,突然抬起手臂,将路曼的手握进自己的掌心,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秦礼渊,缓缓地说:“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秦礼渊自然而然地将手收回,插|进西裤口袋,仿佛对他的话丝毫没在意。他转过头看着一脸歉意欲言又止的路曼,微微笑道:“那哥走了,如果再遇到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就好。”
路曼企图收回手,却被言景旸握得更紧,她索性不再挣扎,只看着秦礼渊漾起笑意的面庞,轻声说:“我送你。”
“不用了,外面冷,”秦礼渊道,“你赶紧洗个热水澡,小心感冒。”
“喔……好,”路曼点了点头,“周末或者平时有空,我会去找你的。”
手上骤然一紧,路曼看了此刻面色不善的言景旸一眼,很快移开目光,依依不舍地对秦礼渊说再见,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
**
“你放手,”路曼凝着他依旧不悦的眉眼,说:“我想去洗个澡。”
“为什么会跟他一起回来?”言景旸蹙眉问道。
“是他把我从汽车终点站接回家,”路曼想到他们刚刚才是第一次几面,却闹得如此不愉快,甚至都没有彼此介绍问好,对秦礼渊感到由衷的抱歉,她仰起头看着他,眼神丝毫没有躲闪跟回避,“他是我哥,对我来说,他是很重要的家人。就算你刚刚心情不佳,也不应该对他冷言相向,你有脾气可以对我发,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对路曼而言他是很重要的家人,可是秦礼渊未必这样想,言景旸是男人,而男人最了解男人,尽管秦礼渊在他面前极力掩饰,只摆出兄长的姿态,他仍旧可以看得出秦礼渊对路曼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言景旸慢慢松开她的手,淡淡道:“我现在不想发脾气,你去洗澡,洗完澡我们再谈。”
经过这一番折腾,路曼只觉得身心俱疲,她闭着眼躺在浴缸里,让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体温也渐渐回暖。
意识慢慢有些不清,却突然听到“咔嚓”的开门声,路曼一瞬间睁开眼,直直盯着正从浴室门口缓缓走来的人,眼神里毫不掩饰地写满了戒备,全身的神经都变得紧绷起来。
“你进来做什么?”路曼下滑了身体,浴缸里的水淹没到她的下巴。
从言景旸的角度只能看清她在水底模糊的身体轮廓,他径自解开衬衣的扣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浴室里,当然是要洗澡。”
他的手已经下移到腰间的皮带,路曼慌张地伸出手捞过浴巾,从浴缸中站起的同时已经迅速将身上的重点部位遮蔽。
言景旸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她。她的长发湿漉漉地散在肩上,白嫩的脸庞因为热气熏成好看的粉色,身体的曲线由于遮蔽的紧绷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偏偏她的表情跟眼神像极了某种受惊的小动物,言景旸眸色一暗,径直向她走过来。
路曼从他迈开步子开始就在往身后退,这时腿已经抵上浴缸壁,身体由于惯性后倾,却被一只胳膊强硬地带回来,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你别对我做那种事情!”路曼蹙起眉,两只手抵在他胸前,拒绝他的接触。
“路曼,这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事情。”言景旸的脸上没多少情绪,语气却是冰冷,隐隐透出一股寒意。他没管她的反抗,一把将她身上的浴巾扯下,将人重新按回水里。言景旸伸出一只手覆上她的双眼,另一只手褪掉下面的衣物,迈进浴缸躺坐在她身边。
路曼想要起身,腰间的大掌却箍得更紧。“你到底想做什么?”路曼提声,“我今天很累,而且导师让查阅的文献我还没有看——”
“我不会碰你,”言景旸打断她的话,“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一会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保证。”
路曼闻言立马噤声,一动不动地坐着,隐没在水里的两只手却用力地绞在一起。
“说说看,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言景旸淡声问。
“拍照的人会不比我更清楚吗?”
“不是我,”言景旸顿了顿,思量了很久才说:“那些照片是有人寄到公司,而不是我派人监视你。”
“我没那么变态的嗜好。”末了,他又加上一句。
路曼侧头看他,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会是谁?谁会这么无聊做这样的事情?”
言景旸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脸上,斟酌片刻才说道:“我目前也不清楚,不过,我还是需要你的解释。”
现在知道拍照的人不是他,路曼的心防不自觉撤掉一些,脸上紧绷的表情也有些松动,言景旸循循善诱地提醒着照片的内容:“先解释一下你跟那天在超市遇到的那位男生为什么会抱在一起。”
那还是大三的上学期。
那天路曼在实验室做实验,她当时站在靠窗的位置,在等待实验结果的空隙跟身边的同学聊天。一旁的乔任却突然把她扯到怀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
她从乔任胸前转过头,看到身后撒了一地的浓盐酸,刺鼻的气味很快钻进鼻翼里。原来是那天的风比平时稍微大了些,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纱窗吹倒,倒下的纱窗又将窗台上的浓盐酸试剂瓶砸到了地面。
乔任拉着她退到安全位置,她这时转过头看他,就看到他的鼻血流了下来,她抬起手,指着他,“你、你流鼻血了。”
“没事。”乔任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将不小心滴落在她脸颊上的血擦干,才松开她,仰着头去了洗手间。
负责带实验课的老师这时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的黄色液体,脸色大变,说还好没有伤到学生,并叮嘱在场的所有人一定要注意在实验室的安全问题。
路曼将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言景旸面无表情地听着,听到最后只淡淡“嗯”了声,继续问道:“鞋带?”
路曼一愣,反应过来他是在问那张她跟乔任一起蹲在地上的照片,解释道:“那次是他不小心踩到我的鞋带,我恰好转身迈出一步,鞋带就长长地拖到地上,我们同时反应过来,又同时下蹲,结果头碰在了一起。”
言景旸一张张地询问,路曼这才发现他的记忆力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得上的,心底无奈的同时还是耐心地一一解释了。
“我可以出去了么?”路曼给他看了一下自己被泡到几乎脱皮的手,问他。
“嗯,我抱你出去。”
“……”
Chapter 24
**
在学校再看到乔任,路曼难免想起照片的事情,面对他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不自然起来。以前当他是可以倾诉的朋友,会以异性的角度理智地帮她分析问题,一同做实验时,每次遇到像是量取或添加浓硫酸之类危险的实验操作,他总会对她说:“你在旁边看着,我来就好。”
但现在……
两个人做完上午的实验,像往常一样地面对面坐在食堂吃午餐,路曼却忍不住开始想,他为什么不去亲近别的女生,反而从一开始就对没什么特别之处而且已婚的自己照顾有加。
“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原本安静进餐的乔任被她盯得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问她。
“嗯?”路曼回神,局促地对上他探究的目光,低下头扒了一口米饭,声音含混不清:“我在放空思想。”
乔任夹起一块鸡肉喂到嘴里,难掩意外地问道:“吃着你最爱的糖醋里脊都能发呆,遇到烦心事了?”
路曼拿筷子将餐盘里硕大的里脊戳成两半,心道自己真是小家子气,乔任把她当朋友,凡事为她考虑,她却在这里胡思乱想,不由有些愧疚,便将照片的事情说给他听。
乔任听她讲完,脸上的表情未变,反而问:“他没生气吧?”
路曼想起那天的事,说不介意言景旸对自己的不信任是不可能的,尽管他后来的几天有心示好,她的心里依旧有疙瘩,像是被折过的纸张,怎么样都难以抹去那道痕迹。
路曼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他当然有生气,只不过我解释清楚以后,事情也就那么过去了。他会误会也不算有错,那些照片任谁看都会误解的,就连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脑袋里也是空白一片。”
乔任整顿饭下来也没再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自然地聊起轻松一些的话题,下午两个人都没课,不由聊得有些久,路曼喉咙有些干,下意识捏了捏嗓子。乔任察觉到她的动作,站起身来,“你要喝什么,我去买。”
路曼仰起头看他,正要说不用了,却被乔任打断:“我也渴了,就喝热豆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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