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她能接受住连番打击,最后也只是任性地多吃了几颗安眠药想不受打扰的好好的睡一觉,再去完成自己的报复。那这次呢,如果手术不顺利不成功,如果夏山峯真的有个万一,自己还能承受的住么,祝珏一遍遍跟自己说不要怕,一遍遍的祈祷夏山峯不要有事。
她知道,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人都已经牢牢地霸占住了自己的心,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大脑神经,更何况是他的生死呢。祝珏清晰的意识到,如果失去了夏山峯,在这种刺激下,自己的理性思维恐怕根本压制不住感性思维,就算理智告诉自己要努力活下去为他报仇,就算理智会说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才是他乐意看到的,就算理智拼命地压制自己疯狂的想法,自己还是会崩溃。
就算再怎么克制,就算怕自己情绪波动太大又晕过去,祝珏的眼泪还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峯峯,你不要有事好不好,我知道你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你一定不忍心让我体验一次这么痛苦的经历,所以,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祝珏没办法思考其他的问题,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她知道贺贤的私人医疗团队早就到了,她想进去的话也可以进去,但她怕自己中途进场会打扰到那些医生,或者自己的存在也会影响他们的发挥,并不是所有医生都适应自己在手术的时候有个外人在旁边看着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祝珏的姿势一动不动,就这么僵硬的坐着,周围的保镖们觉得她已经魂游天外去了,正在商量着怎么把她弄回病房的时候,“手术中”的灯灭了。
祝珏又期待又抗拒,她既希望医生出来之后宣布夏山峯平安无事了,又怕出来的那个人带给自己坏消息。
不管她愿不愿意看到医生,人家还是出来了,“手术还算顺利,但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这么十几个字,给祝珏的感觉却是像坐过山车一样,前半句让她稍稍放松了一点,后半句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医生,请问您能具体说一下么。”
“两枚子弹都已经取出了,也没有残余的弹片留在身体里,急救措施和时间都很及时,没有失血过多,但是手术过程中病人的血压一直很低,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倒正常范围,同时体温也很高,所以还在危险期。”医生说得很详细。
“他中了三枪啊,只取出了两枚子弹?”祝珏问道。
“是的,其中一枪是贯穿,不过这个问题倒不是很大,它没有破坏到什么重要的器官组织,也没有打到骨头上导致骨头碎片扎进肌肉里。”医生还是很淡定的样子。
贯穿?!祝珏很想咆哮一下,这也叫做问题不大?!不行不行,不能对医生发脾气,祝珏继续不耻下问:“那要什么时候或者什么样的症状他才算是脱离危险期呢?”
“其他方面都很顺利,现在最关键的是他高烧不退,一个没有受伤、没有做过手术的人,如果体温像他那么高,也是要出事的。我们现在把他转移到无菌高危病房,希望他的伤口不要再感染发炎,一旦发炎了,这温度就更降不下来了。”医生说出了重点。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那像他现在这样,药物就不用说了,您肯定比我清楚,他还需要物理降温么?”祝珏联想到冰床冰室什么的,不是说躺在千年寒冰床上可以延缓病情续命的么,她不在乎为他建造一个无菌的冰室出来。
“这个效果恐怕微乎其微吧,就算要这么做,也不能牵动他的伤口,只能在四肢和头上擦拭些酒精之类的物品,给他降降体表的温度。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这个方法究竟对病人是好还是不好,毕竟这里的无菌室并不是真正的无菌,多一个人进去,就算经过消毒又穿着医院的服装,也会带进去一部分细菌的。”医生回到道。
祝珏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没事,哦,对了,还有一点,他的体温不是一般的高,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如果脑子烧坏了,很难醒过来。”医生给她打了预防针。
祝珏愣住了,医生走了,夏山峯转移了。
站在病房外面,隔着玻璃,祝珏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还没有渡过危险期,苍白的脸色,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祝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泪腺有这么发达。
峯峯,只要你还活着就好,只要仪器屏幕上的数字还在跳动就好,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度过危险期就好,就算你不肯醒过来也没有关系,你这样静静躺着好了,我会像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做的那样,耐心的等,等到你醒过来的那一天。
如祝珏所愿,夏山峯的烧渐渐退了下来,就像医生说的,一个成人发烧温度这么高,体内的酶都失去了活性,很多正常的生物化学反应不能进行,身体机能就会出错,一个健健康康的人,要是以这种体温维持个几天,恐怕也不行了。
一天后,夏山峯脱离了危险期,即使体温还是有点高,可总算是变到了手术后病人体温的正常范畴内。祝珏没有给他换病房,虽然老是待在无菌室里会导致免疫力降低,但现在是特殊情况,能多待一天是一天,等其他无菌室都被占满了,还有高危病人需要的话再让出来,反正医生还没有赶人。
温雅和风璟也在这个时候从京城出发了,保镖汇报说夏山峯和祝珏在国外遭到枪击的时候夏家和王家的人都急疯了,想着要全体出动来n市,但那是不可能的。老王和老夏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不用说,他们的身份也不是说出国就能出国的,夏峥和王慕青现在也算是身居要职,向上提交申请出国的报告到通过批准最快也要好几天。
后来大家听说祝珏中弹的是肩膀,夏山峯也脱离了危险期,才稍稍安心一些,于是温雅和风璟就作为两家的代表赶过来了。
保镖们把人接到医院的时候,两人就看到祝珏呆呆地站在病房外面,眼神直直地透过玻璃看向里面,再看无菌室里面,夏山峯还是插着一些仪器躺在病床上。里面那个也好,外面那个也好,都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对外界事物没有多少反应,好像把其他人都隔绝在了他们两人的世界之外。
温雅叫了一声“大宝”,但祝珏像是没听见一样,也没有转过头来搭理她,于是她只能走到跟前再唤了几声,这下总算是回答了,但也只是“嗯”了一下,叫了声“舅妈”,眼神还是直勾勾的保持原来的方向,一点都不偏离。
温雅有点慌了,这个样子像是遭受打击过大,得自闭症的前兆啊。一路上,保镖们把祝珏和夏山峯的伤势汇报地很清楚,风璟和温雅也都心里有底了,但是祝珏现在的情况却没有被提到过,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风璟也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显然体温比正常人要高,已经发烧了,“小珏你怎么了,自己伤还没好,怎么就不好好注意呢。”
“我没事,不用担心。”祝珏回答地言简意赅。
温雅见跟她交流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是没有希望了,还是询问了保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保镖小声地开口了,“从夏公子做完手术转移到无菌室里面以后,祝小姐就这样了,一直待在这里看着里面的情况,说是要看着他度过危险期,后来夏公子烧退了,脱离危险期了,她还是不肯走,又说要等他醒过来。”
“这两天大小姐觉也不睡,就一直待在这里,饭倒是吃,不过都是我们带过来,她扒拉两口就了事。也不怎么开口说话,我们跟她讲话倒也有反应,只是反应很慢也很淡,就像刚才那样没几个字,只有医生来询问检查状况的时候才有主动说一些。”另一个跟随祝珏多年的保镖补充道。
“她两天没有睡觉了?就一直站在这里?那她自己的伤怎么办?”风璟心疼儿子,也心疼儿媳妇。
“祝小姐站得累了会坐一会儿的,可能是坐着的时候视线不好,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站着的。”回答问题的保镖有些心虚,“她从做好手术之后就没有去理会过自己肩上的伤口,我们怕她伤口会感染会发炎就催她去休息,她就说了一句不想走,我们再劝,她就不理我们了。医生说她现在左边的手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我们也不敢强制把她带去病房。”
“那医生怎么说。”温雅知道就算手术完成的再好、包扎得再完美、伤口愈合得再快,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医生肯定是说让她去房间里躺着,做完手术确实会有些发热,需要好好休息,我们每隔三个小时就叫护士过来给她量一次体温,一直都在三十八度以上,但她就是不肯走。”保镖也很无奈,“您也知道大小姐在某些事情非常的偏执,她决定的事情很难再改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们偷偷把她劈晕了送去病房休息她倒不会发觉,但由于她现在身上本来就有伤,我们不敢下手,怕又伤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