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勘正连忙从架子上扯下了毛巾,立刻掩住了自己的鼻子,回道:“快了。”
“哦,那我去楼下的浴室吧,你用吧。”
蒋勘正听着孟远打开抽屉的声音,收拾衣物的声音,然后是穿着拖鞋下楼的声音。他这才将毛巾放开,这时候鼻血已经止住了,脚下的血迹也早已被冲刷干净。
他觉得自己虚脱了一样,靠在了浴室的墙上,闭了闭眼。过了大概一两分钟,他才将将自己擦了擦干净,并且洗干净了那条染了血的毛巾。
孟远回到房里的时候,蒋勘正已经躺在床上,翻着最新的财经杂志。
他目光专注,身上散发出清香的沐浴露的气息,孟远掀开被子躺在他的旁边,蒋勘正便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亲了亲孟远的额头,然后将手里的财经杂志一扔,搂着孟远就躺了下来。
孟远心里一跳,果不其然,蒋勘正的吻就下来了。
这一次,他不像昨天一样,温柔辗转,而是凶狠地将她压在自己的下面,狠狠地啃着她的唇,就仿佛她下一秒就会不见一样。
其实亡命天涯,相依为命的感觉也不过大抵如此。
孟远仅仅抓着他的手臂,呜呜了两声:“怎、怎么了?”
蒋勘正显得很急切,孟远还没做好完全的准备,他就一下子挺了进去,狭长的甬道里,他狠狠地挺进去,那般凶狠与急切。
他一下子撕开了孟远的睡衣,就着锁骨处种下一颗颗小草莓。
“阿正、阿正,你今天不是很累么?”
听见这话,蒋勘正的动作了顿了一下,他抬起了头:“嗯,再累,做这件事也还是有时间的。”
最后两人浑身都出了汗,孟远枕在蒋勘正的臂弯里,听见他对自己说:“远远,我现在感觉越来越好了,妈妈在这里也无聊,不如过几天我将她送回国,家里可以请一个阿姨,帮我们做饭,好不好?”
孟远被他折腾了半天,早就困得不行,他说什么都“嗯”了一声。
第二天孟远醒来的时候,蒋勘正已经不在床上了,她下楼的时候,蒋母招呼她吃早饭。
“远远快下来,刚磨的豆浆,阿正去公司了,看你睡得熟就没有叫醒你。”
“哦,我今天下午回学校交作业,晚上的时候是汇报会,到时候妈妈你跟阿正一起来吧。”
蒋母点点头。
而这个时候,蒋勘正正坐在小秘书的车后座里补眠,他们正在开往医院的路上。
小秘书在跟公司里的人沟通:“对,约的九点到医院,大概中午能结束,大家可以早点吃完中饭在会议室里等,十一点半的时候总裁应该会回来。”
挂了电话,便听到蒋勘正挪动身子的声音,然后就听他说:“去医院的事情不要跟我太太说,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是,我明白。”
65
大学的音乐厅早已经被布置一番,百年礼堂里,注入了一股新鲜的气息。年轻的音乐学院的学生,纷纷涌入大门,一一走向了座位。
主持人开场,这是音乐学院的期中汇报,包括演奏、美声和作曲专业。作曲专业的曲子被随机分配给演奏专业的学生,联合汇报。孟远在演出前看到了演出单,才知道自己的曲子被一个叫纪远的男孩子抽中了。
纽约三月美好的夜,这里是音乐的盛世。孟远坐在后台,身旁是作曲的专业的同学,他们都在心底慢慢数着到自己作品的时间。
蒋母早早就到了音乐厅,看到演出单上孟远的名字的时候,心里生出些许感概。
时间是多么有魔力的东西,它抚平了无数创伤与疼痛,足以使沧海变为桑田。而孟远,曾经的小提琴神童,在历经岁月的洗礼之后,终于重新在茫茫人群中站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孟远的脸上却开始渐渐失望,可又马上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里上来的担忧。
身旁的同学看到了,连忙问:“亲爱的,你怎么了?有什么可担心的么?”
孟远猛地站了起来,匆匆点了点头,便立刻从后门出去,美国同学无奈耸耸肩,没有人知道她想干什么。
她一路飞奔,又从后门转到正门,只看到那个男人匆匆而过的侧脸。跟蒋勘正实在是长得太像了,孟远连忙走上前,笑眯眯地喊:“阿正!”
那男人转过头,金发碧眼,眼珠里微微含情:“美丽的小姐?您是在叫我么?”
这一刻孟远的表情尴尬而失望,她失落地摆摆手,便进了正门,小心翼翼,打扰好多人坐在了蒋母的身边。
蒋母看她神情落寞,转脸也看了看门外,没有拿到熟悉的身影。
她握住孟远有些冰冷的双手:“远远,今早阿正去公司了,可能还没回来而已。我只跟他秘书留言,或许他现在也还不知道你有汇报演出的事情。”
这样安慰,孟远只是勉强地点点头。
蒋母看了,欲言又止。
其实孟远呢,她不怕他不来,只是怕他又出什么事。
孟远的曲子被安排在倒数第二首,纪远出来的时候,蒋母哎了一声:“中国人?”
这场汇报会里,演奏专业的学生基本都是外国人,到了最后才出现一个中国人。蒋母又道:“嗯,让中国人演奏中国人的作品,这样安排挺合理的。”
孟远这才往台上看去,她一开始没有认出纪远,直到他拿出小提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架势孟远一下子就想了起来,那一晚上,宋如我的朋友,那么深情的演绎过她的《你》。
大概是所有的音乐家都有这样的感觉,演奏过同一首曲子就像是分享同一段人生一样,更何况,纪远演奏过她那么费尽心血的《你》。
他们应该是同道中人,可是这一次,纪远没有她来得幸运。如果说《你》就像是《Gloomy Sunday》一样绝望而悲恸,那么《with you》就应该像《爱的致意》一样深情而绵长。
可是纪远还是停留在《你》时候的绝望。
演奏完毕,纪远朝台下看了一眼,孟远知道他在看自己。他大概很低落,没能表现好,自认失败,收了提琴便往后台走。
世上应有千万种爱情,千万种恋人姿态,有些人幸运能够最终得到所爱,而有些人即便伤痛却只能往前走。孟远知道,她与纪远的差别只在于,她不幸但也幸运地遇上了蒋勘正。
很快,汇报会结束。蒋母拉着孟远的手,说道:“别着急,说不定阿正就在门外等着呢。”
人群渐渐散去,大家都往门外走。孟远点点头,拿起包也跟着蒋母往外走。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的时间了,孟远不是汇报会的工作人员,所以结束后她能直接回家。只是当他们出了大门,也没有看见蒋勘正。
从早上七点多出门到晚上九点多,一共十四个小时的时间,蒋勘正没有任何消息,他没有来电话,没有发短信,也没有来听她的作品。
蒋母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在孟远的曲子被演奏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孟远的脸色越来越淡,她不知道孟远在想什么。他们这对小夫妻已经吃尽苦头,蒋母实在不忍心他们又生嫌隙。
“远远。”于是她说:“你跟阿正,这么多年,妈妈也看在眼里,一路走过来,双方都吃了很多苦。后天我就要回国,希望你跟阿正在这里好好的。阿正从小自视甚高,可是对感情的事情却七窍通了六窍,有时候你要多担待。最后,等你学业结束,两人回国就再好不过,家人朋友都等着你们。”
蒋母百般叮咛,不过是希望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别再起任何风浪。孟远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想得又何尝不是这些?
“妈妈。”
在漫天的星空之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孟远开口,声音轻而缓,说出来的话却厚而重:“我那么爱他,从今往后,从头至尾,只会相信他。我会担心他,但不会怀疑他。”
蒋母立时一叹,抓住孟远的手:“好,好。远远,你从来都是好孩子。”
这样深这样浓的情,那样真那样重的诺言,全世界也只有孟远。
蒋母拉着孟远的手准备走回家,她们一步步离人群越来越远,周围也越来越安静。路灯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路面被昏黄的灯光照着,在这光的尽头,蒋勘正也迎头而来。
孟远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她没有加快脚步飞奔而去,也没有埋怨撒娇,还是那样走着,直到蒋勘正走到他们跟前,轻轻地喊:“远远,妈妈。”
他拉起她的手说:“我们一起回去吧。”
66
蒋母是几天后早上的飞机回布桑的,孟远一早起来送行,蒋勘正开的车,将她们俩送到机场。
大概是因为很早,航站楼里也显得很冷清,只寥寥几班的乘客。蒋勘正抱了抱蒋母,蒋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叮嘱,孟远看到他愣了愣,便点点头。
之后他来到孟远的跟前,孟远不得不仰着头看他。蒋勘正眼里的神色温柔似水,似有千言万语,只不过,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我先去公司,晚上才能回来。”
孟远点点头:“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