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高兴的那个人要属蒋泊了。他朝思暮想的卿青回来了,站在离他如此近的地方,说着那么甜蜜的话。
蒋泊心里偷偷地乐,乐得觉得他在那边白驹过隙中的等待与思念都被抚平了。
如果顺利的话,自己应该会很快和卿青结婚,组建家庭,生一窝孩子。蒋泊负责挣钱养家,家里请几个利索些的人帮忙做家务,卿青高兴做慈善就做慈善,想画画就画画,煮煮咖啡泡泡茶,带带孩子见见父母。小日子慢悠悠地过。
反正一来他俩不会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二来和卿青的婚事在家里也不会存在任何阻力。卿青和蒋泊是一个圈子的人,不像唐小甜。
蒋泊默想着这三个字时,心里突然哽得难受。他甩甩头作罢不想,只念着卿青的模样,咬着嘴唇,克制住欢喜的嘴角。
“他们两个不会真要好上吧,我刚才只是说说而已。”陈斯摊手,凑到小甜耳边,“我还以为卿青一心想着事业呢。”
小甜回:“卿青年纪也差不多了,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可这个想法毕竟都是大家猜的,按照符合社会习惯,寻常逻辑,以及对一个年近三十的女人的妄估,推测出来的。
卿青是谁?她从小就与众不同。心里装着属于她的世界,在那里,有另一番准则,另一番规矩,另一番天地。
卿青的下一句说的是:“我想邀请脖子和我一起,做药品相关项目在非洲的开发与推动。”
“……”
“这是我这次回来最主要的目的。”
小甜的心脏咯噔了一下,不光事实与她的揣摩大相径庭。还包括眼界,小家子气的她与理想至上的卿青,恍惚是两个世界的人,中间隔了一条鸿沟,很深、很长、很宽。
猜到边的人只有和卿青咬着不放,拼命较劲儿的陈斯。多数人会错意了。
宾客们噤声。
蒋泊的浅笑僵在脸上。寒中带刺,刺中掺沙。他有种恍惚,自己站在卿青身边笑脸迎人,是不是僭越了?他根本连卿青的男朋友都算不上。
可蒋泊毕竟是蒋泊,从小在各个宴会上,应酬中穿梭着长大。他很快意识到失态,迅速回神,变成素日里冷静的样子,对着话筒说:“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提议。不过现在,”他只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蒋泊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起了玩笑话,“反正我饿了。”
“哈哈哈~”众人当即笑开。
蒋泊又从冰桶里拿出冰镇过后的唐培里侬香槟,用白色方巾擦掉上面的冷凝水,左手托着瓶子,右手拿起钢制木把的香槟刀,熟练地削了下去。顿时,“嘭”的一声,白色的泡沫在飞溅,他大声说:“庆祝卿青的归来,致这个美好的夜晚!”
蒋泊的声音好似汩汩的山泉水流过了燥热的心脏,宾客们鼓掌庆贺,才再不见了方才的尴尬冷场。
晚餐很丰盛,除了常见的餐食之外,还可以选择地道的肯尼亚菜肴。
撒上豆蔻、辣椒、肉桂等香料的沙拉做了前餐,正餐选的Ugali配Nyama Choma,甜点是用从肯尼亚空运来的夏威夷果烤的蛋糕,又配了卿青亲手酿造的美味的香蕉酒。
差不多能称得上美食盛宴了。
参加宴会的人除了捐款博个名声,当然也有别的目的,忙着公关,忙着结交,忙着联络感情。银质刀叉起起落落之间,他们说着什么世界第几,全球几百强,哪个知名小提琴演奏家,哪个青年有才的画家。
一桌人见小甜面生。旁边的男人甲,生了一张圆脸,主动问起说:“能冒昧地问一句,唐小姐的职业是……”
小甜如实交代道:“赋闲在家。”
“这样。”甲又问,“是因为想腾出时间,做别的感兴趣的事情吗?”
小甜摇头,“暂时没去找工作。”
“……”那圈人听后嘴巴拉了下去,流露出意外与轻视。
陈斯见了,不乐意,放下刀叉,围护地说:“智者谈思想,常人议时政,胡同巷口的老太太们最爱搬个小马扎,坐着东家长西家短地挖隐私,说八卦。”
如此强势的一句话,让一桌子的人都放软了口吻,笑着解释说过抱歉,又开始聊别的话题。却再不找唐小甜攀谈
直到邻座的人向陈斯提起了卿青,有意无意地做了对比时,小甜为了档话,开口岔开话题,谈起一些自己擅长的东西。比如历史,比如文学,比如最近刚开始接触的摄影。他们才少许转变了眼光,开始主动留出空隙听取小甜的看法。
陈斯拉了拉小甜,皱着眉头,小声说:“你刚才不必说实话。你谈吐好,他们看不出来。”
小甜抬起眉毛,“你是指没有工作这一点?”
陈斯点头。
穷人看着富人难免畏惧,难免会滋生出扭矩的心理。看着富人对自己笑,觉得是嘲讽;得了富人的好,觉得是施舍;当富人对自己傲慢时,又要在背后骂一句“特么的,他们真不会尊重人”。
唐小甜瞧不起那副嘴脸。畏畏缩缩地还不如大方承认。她笑了笑,“说得出来的弱点都不致命了。”
“……”
唐小甜不喜甜食,也喝不了酒,正餐过后,只是要了一杯热牛奶,捂在手里,安静地听着他们继续餐桌话题。
陈斯是个大忙人,手机呜呜地震动,不停有短信进来。
“卿青是不是病了?”陈斯握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字,眼角却瞟向了主桌的方向。她凑在小甜耳边说,“你看,在吃药呢。”
“说不定是维生素。”小甜笑话陈斯,“你怎么老看人家。”
陈斯憋嘴,哎了一声,“我忍不住。”
唐小甜“哈哈~”地笑,假装喝牛奶掩饰,杯口扣在嘴唇上,笑得把杯子里的牛奶噗噗地吹起了泡泡。
而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哐哐当当”好几声,是整套整套的银质餐具撞在陶瓷盘子上的尖锐声音。
唐小甜和陈斯本以为是谁家的小孩不懂事失了手脚,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赵东临。
赵东临愤然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连西装的扣子都没来得及扣。外套敞开着,松松垮垮的,露出里面的黑色丝绸封腰。他的五官挤成一团,像一张被揉捏过的纸,横横竖竖,全是皱儿。
穿西装时有个规矩,扣子坐时解,站着合,最下面一颗从来不系。这么正式的宴会,恐怕连七岁的小男孩都知道,从座位上站起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系上西装的扣子,但赵东临全然忘了。什么礼节,身份和面子,通通抛脑后。
“你特么就是一个疯子!”赵东临破口大骂,修长的手指终于肯合上西装上的棕色木扣了,但系岔了,第二颗扣子穿进了第一排的孔。他拉了两把,外套仍然歪歪斜斜的。赵东临耐心尽失,干脆直接上了猛劲儿,一把抓开,扯崩了线。圆形的扣子滑在了地毯上,骨碌骨碌滚了两圈儿。那样子,无礼粗鲁透了。
唐小甜被惊得一抖,杯子里的牛奶洒了出来。她和陈斯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自觉地伸出手,抓紧了对方,好似这样才能冷静些。
整个宴会厅里,静悄悄的。钢琴的声音停了,提琴的声音停了,小甜甚至都觉得能听见赵东临粗重的喘气。
一双双眼睛看了过去,赵东临却任何转圜的话都不说,任何挽救的举动都没有。他摸着他光光无发但好似要炸开的头,在众目睽睽之中大步流星地朝外走。赵东临走得很急,西装外套上飞起的黑色线头飘飘荡荡,像针一样扎人。
脖子呢?他应该会站出来收拾残局,就像之前一样。
可唐小甜抬起眼皮寻着蒋泊时,见到的是他一副散架的模样。蒋泊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
这到底是怎么了?
赵东临的骤然离席像一颗炸弹投在了的宴会厅里。众人低头议论,窸窸窣窣,仿佛是夏夜的蚊子吵。
这一回,蒋泊没有再在第一时间站起来平衡局面。卿青脸色也不太好,双眉死死地绞着,手臂交叠,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放在锁骨。是一个防御的姿势。
幸而还有陈斯。一个雷厉风行,对工作近乎苛刻的女人。
宴会上每一把餐刀的摆放,每一朵鸢尾花的开合,都经了她的手,哪能忍受别人搅局砸场子,跟杀了她亲生子女一般。
现场乐队今晚被安排在宴会厅右侧。陈斯站起来,双手缓缓提起裙子,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微笑着朝那个方向行了欧洲淑女的半蹲礼。
乐队立马领会。白色的指挥棒被重新挥舞,舒缓的钢琴和弦乐又声声入扣地流漾了出来。
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什么脏话都没听到。一切又回了原样。宾客们继续在推杯换盏之中畅所欲言。
反而是陈斯,她死死地抓着手机,时不时瞟一眼,法式雕花的指甲抵在屏幕上,像尖锐的刀片一般。小甜生怕陈斯稍不注意,划出令人发毛的刺耳的摩擦声。
待到dinner结束,陈斯给卿青和蒋泊打过招呼,说去赵东临家里看看。
“我放心不下。”这是陈斯的原话。说完她拿起自己蕾丝印花的红色手拿包,贴着边绕过众人出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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