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后欲生 (郭夫冷)

　　抬头张望着最高一层书架，晏芷总算找到了那本萧清想要的那本飞行导则，像是被顾殊涵随手放在那里，并未和其他参考书一样摆放整齐。
　　她掂了掂脚，伸手够到了那本书，刚想将手机放在耳边对萧清说找到那本书的时候，指尖一滑，那本书从书架上掉了下来，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晏芷急忙蹲□，拿起书本，无意间现里面夹了一张相片。
　　相片她并不陌生，早在顾槐序家的相簿里见过，只不过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顾殊涵家？更何况相片就夹在这本书里，晏芷很难相信顾殊涵没有看到。
　　她翻到相片的背面，看到杨绫;顾殊涵，摄于意大利罗马的字样，手心一下子就凉了。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她已经为两人的亲密感到自卑和失落，这一次的感觉比起上一次，更为强烈。
　　晏芷看着照片，喃喃地说着意大利。她忽然想起之前搭杨绫顺风车的时候，她曾接电话说起过要订飞往意大利的飞机票，算算日子，应该正好是今天。她无法想象此时此刻杨绫正乘坐顾殊涵驾驶的航班，两人一同前往曾经充满两人甜蜜回忆的国度。
　　“喂晏晏，你找到那本书了吗？”萧清听到那头传来书本掉落的声音，之后不见晏芷有回应，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晏芷回过神来，拾起那本参考书，握着手机说：“对不起阿清，可能殊涵将那本书带在身边，所以我没找到。不好意思，帮不了你了。”
　　“不要紧，这么久没见你出声，还以为你有什么事。那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匆匆挂掉电话后，萧清自嘲的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果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晏芷将照片放回书里，又将书本放回书架的最高处，假装自己并没有看到那张照片。事实上，如果不是帮萧清找参考书，她的确不会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现在想想，昨天她来找他的时候，他应该坐在车内正专注地看着这张照片，所以才会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慌忙将照片塞进书里。
　　可惜那时的她，一心想要做菜给他吃，哪会考虑这么多。然而换做是现在，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一夜的飞行后，飞机平安抵达意大利罗马。
　　杨绫的丈夫早就等候在机场，一见杨绫出来，就热情的拥抱了她。没一会儿，顾殊涵拖着行李箱出来，一眼看到杨绫夫妇恩爱的场景。停顿了一秒，他摘下机师帽夹在手腕间，和身旁的副机长边说边拖着箱子离开机场。
　　他没想到杨绫会乘坐这次的航班，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事儿。两人现在的关系，于他而言，就只是简单的乘客与航班机长的关系。
　　接机口，杨绫松开怀抱，眼睛余光注意到从他们身边经过的飞机师，走在中间的赫然是顾殊涵。
　　“走吧，你坐了一天飞机也累了，我先送你回酒店。”杨绫的丈夫一手搂着杨绫，一手推着行李车往出口处走。
　　“嗯，现在坐十几小时的飞机，真的挺累的。”说完，杨绫帮着他一同推行李车。
　　逗留罗马的这两天，顾殊涵一个人踏着落日黄昏，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看着白鸽低头啄食，出咕噜噜的声音。只是离开不过两天，他就开始担心晏芷一个人在家有没有好好的。
　　飞行是他的梦，可是一旦选择了飞行，两人就必须承受不断的分离。虽然晏芷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他三天两头的不在家，不过顾殊涵可以感觉的出来，晏芷很依赖他。
　　他将手中的鸽食洒向一处，引起鸽子扑腾往前。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顾殊涵起身离开长椅，迈着长腿往街市走。
　　趁着离开之际，他应该给晏芷准备一些小礼物。就像霍阳曾经在伦敦说过的，没有女孩子会拒绝心爱的男生所送的东西。


45

　　顾殊涵从意大利飞回居城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他没有事先告诉晏芷航班抵达的时间,希望能够给她一个惊喜。碰巧他回综合楼地勤部的时候,办公室内只有晏芷的电脑屏幕还亮着灯光，可见她还没有下班，不过她不在座位上,应该是还在值班吧。
　　他摘下机师帽搁在晏芷的办公桌上,耐心地站在窗口处望着万家灯火,想等她值完班回来然后一起坐车回家。
　　约莫半小时后，晏芷打了个哈欠走回办公室，推门一眼就看到顾殊涵的背影,一时间手扶着门把手，脚下像灌了铅似的，踟蹰不前。才五日不见，晏芷就觉得眼前的顾殊涵无比陌生，好像她无论如何努力去靠近，都无法真正触碰到他的内心。
　　两人隔着一室的距离，内心就像是隔了一片汪洋。
　　该问他这五天和杨绫在意大利过得开心吗？还是问他为什么回来的时候不给她电话，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只要她一静下来，就会想起那张照片，怎么也无法若无其事当什么事都不知道。
　　他从未和她提过杨绫，到底是刻意的逃避，还是因为他根本就忘不了，所以不想和她说起那段过去？都说初恋难忘，也许真的是那样吧。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忽然燃起烟花，一簇簇烟花连续在上空绽放，点缀着漆黑的夜晚。原来又快到一年的圣诞了。
　　在晏芷还未反应过来时，顾殊涵蓦地转身，漆黑的双眸锁紧了门口那个穿着地勤制服的小小身影。这一年多的磨砺，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遇事会手忙脚乱的地勤人员了。
　　“等很久了吗？”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晏芷的手从门把手上松开，慢慢走进办公室内。
　　晏芷的眼中没有过多惊喜，让顾殊涵有一瞬的怔忡，不过情绪并未受到影响，只当她是上了一天晚有些疲惫了。“没多久，现在可以下班了吗？”
　　“嗯，等我一下。”晏芷将桌上的文件资料收拾到一处，然后关了显示屏，拿着包说：“走吧。”
　　车子没入车流里，恰巧碰上下班高峰，顾殊涵按了车载音乐的播放键，恰巧是那张杨绫爱的巴赫。熟悉的音乐在车内流泻，明明是舒缓放松的音乐，却让晏芷觉得莫名烦躁，仿佛是在时时提醒她杨绫的存在。
　　晏芷一声不吭伸手关掉了音乐，扭头望向窗外，像是莫名生着自己的闷气。
　　握着方向盘，顾殊涵不解地看了晏芷一眼，直觉告诉他晏芷的举止有些反常，却又不知是什么原因。他透过后视镜看着放在车后座的行李，里面备着他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手工巧克力，想着等回到家的时候送给晏芷，也许会让她的心情好起来。
　　虽然晏芷的视线望着窗外，可是搁在大腿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心里不安的情绪。为什么他不愿意主动和她聊起意大利生的事，是不是她所担心的那些事统统都应验了？
　　“想去哪里吃饭？”想着家里可能会没有食材，顾殊涵决定询问晏芷的意见，要不要出去吃。
　　“我没什么胃口。”晏芷脱口而出，不过很快意识到她的话可能会让顾殊涵误会，补充说：“随便吧，你决定就好。”
　　顾殊涵默然地看着她，在确定后方没有车辆经过后，打了方向盘拐弯往另一个方向开。本来也只是觉得出去五天没能好好陪她，所以他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希望能带她出去吃东西，现在她没有兴致和食欲，那么他觉得这会儿两人不如直接回家。
　　“冰箱里还有些酒酿圆子，我帮你热一热，过会儿就能吃了。”一回北苑的公寓，顾殊涵就开了冰箱，端出一大碗的酒酿圆子走去厨房。
　　晏芷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关心体贴，可是现在在她的眼里却像是讨好。
　　饭桌上，两个人的气氛有些微妙。顾殊涵看着低头不语的晏芷，虽然是一勺勺的吃着酒酿，可是她的心思显然不在食物上。也许差了十二岁，真的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代沟。至少现在，他一点都看不穿晏芷的心事。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晏芷搁下勺子，忽然出声打破了沉寂。
　　顾殊涵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也跟着放下勺子。他离开了才不过五日，为什么他已经完全跟不上晏芷的思维了？
　　“你等等。”顾殊涵起身，走到客厅那儿，打开自己的行李箱。
　　晏芷跟了过去，就站在他身旁，眼看着他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亚麻布盒子。盒子中等大小，上面的字晏芷并不认识。
　　“这是我在意大利买的手工巧克力，本来打算在外面吃好饭的时候送你的。”双手捧着盒子，顾殊涵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他没有告诉她的是，这手工巧克力其实是他在巧克力店里买了原材料自己做的。晏芷爱吃甜食，那么她应该会喜欢吃巧克力吧。怀着这样的期待，他用心制作了一盒手工巧克力。看着成品，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果霍阳在他旁边，一定会笑他送礼物给女朋友的方式老土。
　　视线落在顾殊涵手中的盒子上，晏芷慢慢伸出手，眼眶早已充盈了泪水。可是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盒子的时候，五指一缩，随即手一挥，巧克力盒子飞了出去。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吃巧克力！”因为激动，晏芷的身子再抖。他应该是把杨绫的喜好错记成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