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后欲生 (郭夫冷)

　　车内彼此都没有再说话，静得只剩下外面的雨声和雨刷有频率的运作声。随着雨势变大，道路两边的车辆变得拥堵，没前行多久就因为限行而不得不停下来。杨绫指了指她身旁说：“有些堵车，如果你觉得闷的话，可以放音乐，cd包就在车门边的袋子里。”
　　晏芷拿出cd包，现里面收藏了厚厚一叠碟片。随手翻了翻，她无意间看到一张熟悉的cd，她抽出那张cd，想起顾殊涵也有这么一张。那段曲子是他们共同喜欢的，没想到杨绫也有珍藏。
　　“原来你也喜欢巴赫？”杨绫注意到晏芷手里拿的cd是巴赫的其中一支曲子。她还记得曾经在唱片市场好不容易淘来，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顾殊涵。
　　分手后，她一个人回了新加坡，无意间在一家快要倒闭的书店内现了一模一样的cd，于是买了回去。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时间，听着一样的曲子，这也许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流了。
　　铃声打断了她回忆的思绪，她回头看了眼手袋，想起手机还在包里，可惜现在正在开车，并不方便伸手去拿。
　　“我帮你。”晏芷收起cd，身子往前一倾，从手袋中拿出手机给她。
　　“喂，您好。”杨绫接起电话，听着对方客气温柔的声音，这才想起之前有在网上订购了飞往意大利的机票，现在客服打过来是想和她最后确认时间。“嗯，一张去意大利的机票，时间的话，应该是后天。”
　　挂断电话后，杨绫觉晏芷并没有播放那张巴赫的碟片。“这些曲子都不喜欢？”
　　“我都听不懂这些。”晏芷讪讪地将cd包放回原处。
　　车子在拐过弯后就到北苑小区，恰巧这会儿雨也停了。杨绫将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并没有开进去。
　　晏芷心想，可能在杨绫的潜意识里，仍旧是对顾殊涵有感情，才会想要逃避。就像那张巴赫的cd一样，两人都视如珍宝的存放在原处，偏偏都是她打破了一切。她还记得坐顾殊涵的车子第一次看到那张cd时，还为两人有共同爱好感到欣喜。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或许顾殊涵现在保留的那些习惯和爱好，都是源于杨绫。
　　这样的猜测，让晏芷觉得很难受。
　　“今天很谢谢你。”临下车前，晏芷忍不住又和杨绫说了声谢谢。其实这一路上她都很忐忑，想着万一杨绫提起了顾殊涵，她该怎么回答。不过显然杨绫很了解她的心思，避开了所有可能会引起尴尬的话题。
　　“不过这么客气，只是举手之劳。”杨绫点头向她道别，车子掉头之后驶离北苑小区。
　　晏芷到门口准备掏钥匙开门时，大门蓦地被人从里面打开，她看着顾殊涵穿着家居服站在眼前，一时间心里有些慌乱。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狼狈吧。本想着在他回来之前好好洗个澡敷个眼膜，不过现在看来都不需要了。
　　“怎么出门又忘了带伞？”语气中带着一分指责，顾殊涵从浴室拿了两条干毛巾出来，又从客厅的医药箱里找了感冒药给她。
　　“出去的急，所以忘了带。”晏芷不得不当着他的面，就着温水吞下了感冒药，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更何况今天的天气预报，也没有事先说要下雨啊。”
　　说着说着，晏芷的声音小了下来，因为她现顾殊涵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脸，让她有几分心虚。“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手背贴着晏芷冰凉的额头，顾殊涵想确认她有没有烧，无意间撞上她的视线，现她眼眶红红的，像是不久前哭过。“你的眼睛怎么红了，哭过了？”
　　“没有没有，可能是雨水不小心进了眼睛，揉过之后就红了。”晏芷喝光了玻璃杯中的温水后，从沙上起身，抓了抓自己半湿的头说：“有点冷，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她迅跑进房间去拿换洗衣服，然后又以最快的度冲进浴室。她在心中暗自祈祷顾殊涵没有现她有什么不对劲，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近生的这一切事儿。
　　顾殊涵隐隐约约觉得晏芷有什么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晏芷的包内传来手机震动，顾殊涵在掏出手机的同时，一张薄薄的纸片悠悠飘落。他没有展开，而是将那张纸放回了包内


43

　　“阿绫你回来了,刚才外面下雨有没有淋到？”范静芬也才回来不久,刚换了身衣服,就听到楼下有开门的声音。走到楼梯处一看,杨绫正弯□在门口鞋柜处换鞋。
　　杨绫注意到摆放在鞋柜第二层属于范静芬的高跟鞋上沾了些许泥，她抬头看了眼楼上的范静芬，“芬姨，我爸呢？”
　　范静芬快步走下楼，热情地迎了上去，从她手中接过几个纸袋,乐呵呵地说：“饿了吧,要不要我让王婶去给你下点面条？”
　　“不用了,反正我也不饿,就先回房了。”杨绫没精力去应付范静芬,径直往楼梯上走。
　　范静芬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讪讪地将几个纸袋随手搁在了沙上。杨绫对她的态度一直都不咸不淡的，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偏偏杨弘城最在意的，就是杨绫，所以她不得不用尽一切方法想要讨好她，让杨弘城觉得自己可以是一位好妻子好继母。杨弘城到现在都没有松口给她股份，她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了。
　　杨夫人的称谓风光在外，可实际上范静芬觉得自己仍旧是外人。她忽然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晏芷，虽然分开了十年，可是脾气依旧没变，不懂得如何变通，白给的钱也不知道好好利用。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范静芬拢了拢身上的大披肩，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吩咐王婶准备今晚的菜式。回到二楼经过杨绫卧房时，范静芬现房门是虚掩的。她放轻脚步贴了过去，靠着墙透过门缝观察到杨绫坐在梳妆台前，手边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一只手拿着一张照片，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凝重。直觉告诉她，那有可能是关于她和顾殊涵从前的回忆。
　　关于杨绫和顾殊涵的过去，范静芬基本都是从王婶和杨弘城那里听来的零零碎碎的片段。既然两人相处了十年，彼此都应该很在乎对方才是。现在看到杨绫这样的反应，更加让范静芬觉得她没有介怀。那么关于晏芷是她女儿这件事，就更加不能让杨家的人知道。
　　亲生女儿和继女的前男友交往，想想就让觉得满满的都是危机感。
　　再往屋里张望时，范静芬看到杨绫将那张照片连同那本书一起扔在了垃圾桶里，出咚的声响。目睹了这样的画面，她的心里有了一番打算。随后她怕杨绫会察觉到外面有人，所以没敢逗留很久，悄悄回了自己房间。
　　虽然自婚礼后杨绫就没有再和顾殊涵见过面，可今天送晏芷回北苑的时候，看着那间亮着灯的房间，还是勾起了她无限的回忆。
　　三年时间，物是人非。
　　她嫁做人妇，北苑的公寓也有了新的女主人。他们之间，唯有的交集似乎只剩下十年间的回忆。可是偏偏那都是两人最想要逃避的。那张照片是两人大学时在意大利旅游的时候照的，冲洗了两份留在彼此身边。她一直都夹在大学课本里，现在翻出来竟没有一丝泛黄。
　　可是换做是现在让她再做一次选择，她依旧还是会离开顾殊涵。现在的生活很好，有疼爱她的丈夫，有想要守护的儿子，这才是她最想要的家庭。当初的她，一直在跟着顾殊涵的步伐在生活，忘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怎样一段生活。
　　当她将大学课本连同那张照片一起丢进垃圾桶那一瞬间，原本积压在心头的那些情绪也一扫而尽。她不会再幻想那些不可能生的事，也不会怀念从前。
　　第二天一早，王婶在打扫房间时，看到了摆放在梳妆台旁边的垃圾桶里躺着一本书，正准备拿起的时候，范静芬急忙从她手里拿走了垃圾桶。“王婶，你去帮我看看厕所里是不是在漏水，昨晚搅得我一夜都没睡好，都是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王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一脸不情不愿的放下吸尘器，推门往厕所走去。
　　趁着王婶离开的这段时间，范静芬急忙从垃圾桶里拿出那本书，翻了一通后找到了夹在书页间的相片。和她料想的没错，那张果然是顾殊涵和杨绫的合照。
　　远远的听到王婶的声音，范静芬匆匆收起合照，然后将书本扔回垃圾桶里，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杨绫的房间。
　　“太太，我检查过了，厕所的马桶没有漏水。”王婶一向不喜欢范静芬颐指气使的模样以为仗着自己是杨家新女主人，就总是来来回回不断差使她。
　　“那可能是我晚上听错了。”范静芬一脸歉疚地看了王婶一眼。“阿绫的房间你好好打扫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说完，她也没理会王婶在背后的念叨，回房换了身衣服后，就离开了宅子。
　　范静芬已经事先了解了顾殊涵的住处，得知他和晏芷已经同居，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这样的机会倒也更加方面她实施计划。
　　她拎着从市买来的两大袋食物走在路上，目光注视着道路两旁开过的车辆。当她看到一辆黑色保时捷迎面开来时，她的手一松，任由两个袋子从手中滑落，里面的一些苹果和罐装饮料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