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望苦笑一下,“自己都意外,结婚之后没和她红过一次脸。妈那天说话是有点过,可文景不该顶她,毕竟是老长辈。”
瞧吧,这就是男的逻辑,老婆可以疼、可以宠,但母亲出现时,这些疼这些宠都是折后价格。其实颜珏知道,文景乎的不是婆婆的为难,而是她自己男前后态度的落差?p>
要么一开始就别对她好,要好就一直好到底。什么好啊,爱啊都要加个婆婆不的前提条件,正常女都会有落差感,都会失望。
“行了。”颜珏拍拍程北望的肩膀,“她现之前的公寓住呢,等她冷静冷静再去哄吧。不过,老程,如果自己妈和自己老婆的关系都摆不平,那……”
“那”之后,是无限延长的意味。
婚姻是成礼后接受的第一次考验,有的考的不及格,曾经的爱情变成后来的劳燕分飞,各两处;有的勉强过了及格线,却每天徘徊幸福和不幸间苦苦挣扎;颜珏希望她的好友能有个高分婚姻,幸福美满一辈子。
“知道。”程北望低低应了一声,手里的烟燃了一半被他掐死桌上临时充当烟灰缸的小盒里。小盒旁边,颜珏看到一份文件,上面写着《关于第一百货扩建用建材同蓉北蓝岛环建环保材料公司的合作意向书》。
接过程北望舀出来的文景的衣物,颜珏笑了,“都忘了谢谢,帮了厉铮那么大一个忙,也送了那么大一份‘礼’。”
程北望脸上冒汗,“上方的意思,实是没办法,想给厉铮那个工程,霍东川是条件。”
颜珏耸肩,事情还真被她猜着了。
日子随着文景同程北望的冷战不知不觉慢慢滑过去一周,这一周,蓉北城下了三场雪,一场鹅毛大雪,两场蒙蒙细雪。颜珏坐教室里,盯着窗外的白色世界出神,为了避免和霍东川见面,她已经一星期没去蓝岛厉铮的办公室了,偏巧厉铮最近很忙,忙到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这节是西方油画课,教室里十五个学生零星坐着,空气里满是油画颜料的特殊味道,耳边偶尔传来一声落笔过重的划纸声,颜珏收回眼光,正打算看看学生们画的怎样,坐得离门口最近的一个高个子男生突然叫了一声,“颜老师,弟弟来了。”
颜良总那么不让颜珏省心,这次更甚,颜珏没想到,他直接把厉粒带来了蓉大。
“作死啊!”颜珏连推带搡把颜良弄到走廊,厉粒旁边低着头什么也不说,颜珏也不好直接这里教训颜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颜良,小心把送回余杨!”
“姐,这事不赖,是厉粒想找画画的。厉粒是不是?”颜良拉下厉粒的手,厉粒讷讷了一会儿,竟真答了个字“画。”
“姐,没说谎,厉粒真想和一起画画,慧智的老师也说她喜欢和一起画画对她的康复有好处。”颜良像说一件很伟大的事,除了表情过于嬉皮笑脸。
颜珏看看走廊里的挂钟,还有半小时才下课,现要她翘班送厉粒回去显然不切实际,叹口气,“回去上课,厉粒留这儿,下课送她回去。颜良,再给闹什么幺蛾子,给小心了!”
颜珏的威胁很切实际,颜良吐下舌头,颠了。
摸摸厉粒的头,颜珏带她进教室。其实,就连厉铮也不得不承认,自从颜良开始接手厉粒后,这丫头的确逐渐康复,换做以前,别问什么,她是不会回答的。
颜珏把厉粒安排自己的位置上画画,小丫头很乖,舀着画笔,每笔下去都似模似样的。颜珏看她画了会儿,又去照看下学生,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下课,颜珏和学生打好招呼,又给厉粒穿戴好衣帽,领着她出门。
蓉大那条槐树大道到了隆冬,树枝子光秃秃,连片干叶子也没有。颜珏哈口哈欠,真冷。
“厉粒,冷吗?”
没答她,颜珏笑了,“那么给颜良面子,怎么到这都不理呢?”
说话间,不远处聚集的一堆声吸引了她的注意,颜珏没看清怎么回事,手里拉着的厉粒竟撒开她朝群飞奔过去。
直到颜珏跟着跑过去,她总算看清,地上扭打一团的两中有个是她弟弟颜良。
厉粒开始尖叫。
☆、第二十五章 给谦卑上一培土
【有时候,低头不代表承认了错误,它只不过是迫不得已的审时度势。所以被低头的其实没想得那般正确伟大,低头的也没说得那般释然不在乎。】
厉粒的尖叫声引来越来越多人围观,在雪地里打架打到直打滚的颜良自然也是听到的,“姐,你把厉粒带走!”
这弟弟让颜珏头疼,不过她倒真佩服颜良打着架还记得厉粒这档子事。
“预科三班澎烨、颜良,你们是打算在这里继续打下去,然后我通知校办直接给你们做开除处分?还是现在停手跟我回办公室把事情解释一下?”揉揉太阳穴,颜珏说。
天上又开始飘雪,细密的雪花像洒下的白糖,随着两个男生在地上一滚,沾了一身。那个叫澎烨的男生听了颜珏的话,估计是怕了,打个滚想抽身。也几乎在同时,颜良抽冷又朝他脸上很狠的一拳。“叫你嘴不留门!”
“颜良!”颜珏忙着安抚受惊过度的厉粒,无暇抽身教训弟弟,如果真能抽身,恐怕颜良那颗脑袋早开了花。
院办门外。
颜珏把厉粒交给匆匆赶来的厉铮,又目送着男人抱着瑟瑟发抖的厉粒离开后,这才转身回屋。
“说吧,怎么回事?”心里惦记着厉粒的情况,坐在靠背椅上的颜珏问话语气和脸色都不大好。
屋里开着暖风,立式空调的红信子在风口处飘荡,像游走的小蛇。颜良身边的澎烨缩缩肩膀,“是颜良先打的我。”
颜珏之所以认得澎烨,是因为他和颜良是住在同一寝室的室友,蓉北本市人。颜良的带班辅导员曾和颜珏说过,澎烨这小子有点小毛病,爱欺负个外地同学。听澎烨这么一说,颜珏把眼光移向自己弟弟,“颜良?”
“是我先动的手,可谁让他满嘴喷……”颜良的“粪”字直接被颜珏敲回了脑门,他揉揉额头,“姐,他说厉粒是智障。说她是傻丫头,疯丫头,我一时气不过,就……”
“行了。”颜珏舀出手机看了眼,按下几个键后又重新收了回去,“你们辅导员的处罚决定已经发给我了,每人一万字的反省书,周一宿舍楼内张贴。别和我说这很丢人,打架的时候怎么不嫌丢人?另外,除了反省书外,颜良在操场罚跑十圈。”
“姐……”颜良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依旧没得到颜珏的同情。她朝澎烨摆摆手,“你回去吧,下次再打架罚得可就不单是脸面了,颜良,现在去跑步,跑完回来见我。”
颜珏直接转身留给弟弟一个背影,没给他辩驳的机会。可怜寒冬腊月,一身羽绒服的颜良在蓉大操场上十圈下来,早是汗流如注。
大约半小时之后,颜良抚着胸口回到颜珏的办公室,看着自己姐姐盯着手机在发呆。
“姐,你也太狠了吧,罚我不罚他,到底我是你亲弟还是他是啊?”四千米跑下来,颜良脸通红的,他拄着颜珏办公室的门框,迟迟不进门。
颜珏这次倒没多说,直接穿上外套出门,颜良吓了一跳,以为他姐又要揍他,身体本能朝后一躲,“姐……姐,君子动口不动手!”
“‘君子’,厉粒因为你受到惊吓,现在情况不好,你现在是打算继续在这里矗立着扮演巴黎铁塔式的君子,还是跟我去看看因为你一时冲动造成的后果呢?”颜珏没看颜良一眼,一脸凝重的走出办公室。
下午四点,开了灯的办公楼走廊却一片阴郁,颜良看着渐渐被吞没进冬季黑暗中的姐姐,恍惚过什么来后飞奔着追了上去,“姐,你等等我,我也去。”
厉粒的情况比想的还要糟糕点,不止尖叫,甚至还开始攻击起周围的人,不过这倒真不是最让颜珏糟心的。厉家老宅里,几个医生围着厉粒忙活,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蓉北的王英端坐在沙发上,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更要颜珏觉得有意思的是,除了多出来的几个医生,外加一个颜良外,上次他们见面时在的人,这次也都在。
顾米帮忙拉着厉粒,不小心被小丫头挠了一下,两眼立马泛起泪光,“厉粒,你这是怎么了?”
颜珏一撇嘴,心想这眼泪的速度,比死了至亲也差不了多少了,她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厉伯母,厉粒今天的事怪我弟弟,不是他和人打架,厉粒也不会这样,我带他来和你道歉。”
颜珏说着,把颜良的头按低。这换做平时,颜良哪能那么听话,可在王部长逼人的气势面前,小男生颜良没了气焰,“厉伯母,对不起。”
厉粒依旧在尖叫,王英的眉头也依旧紧皱着,“颜珏,厉铮
当初说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并不是把话说死了不同意,可你现在也看到了,一个厉粒你就给我照顾成这样,我还有理由同意你和厉铮在一起吗?”
颜珏笑了,这话多冠冕堂皇啊,她并没“把话说死了不同意”,停了她的职,限制了厉铮公司的业务,在他们自己找到方法自救时又安排了霍东川来,颜珏不明白,究竟要怎么把话说死才是真的不同意她和厉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