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疼得呻吟出声,身子微挣了一下。
就在她刚才昏睡的时候,陆少勋一直握着她的手,可是捂了很久,还是冰凉渗人,于是出病房去喊护士调高病房空调的温度。而就在他抽开手的一瞬间,意识模糊的小浅就像失掉了什么东西,拽紧自己的手心,却没有了方才的温暖。莫名其妙地恐惧不安涌上来,她终于猛地睁开了眼。
就在她开始动弹的一刻,一直守在旁边的肖牧之早一个箭步靠近过来,“小浅!”
“小拇指?”麻醉彻底退去,幽幽转醒的同时,她还未弄清为什么每次她醒来时不见陆少勋,眼前却是肖牧之焦急痛心的脸,就被痛出了冷汗,她咬住了唇痛苦地抬高了修长雪白的颈项,犹如受难的天鹅一般呜咽辗转着。
“小浅,很疼吗?我去叫医生,我马上去!”小拇指不知所措地颤抖声线传入她耳朵。
医生?池小浅后背一僵,睁起水雾涟漪的大眼睛茫然望向他,原来……刚才黑暗中那一丝光亮来自于病床前的灯光,原来……那剧痛来自自己小腹间。医院!腹痛!破碎散落的意识一瞬间拼凑了起来,她的宝宝!
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才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本来就没有一丝显怀,她摸不出究竟。是谁扯落了她眼睛里的珠串,一颗一颗砸落下来,伴着她嘶哑黯然的声调:“宝宝呢?宝宝呢?”她一手护住自己小腹,仿佛那里面还有着她最乖最听话的宝贝一样,另一只手死死掐捏住肖牧之的手臂,一遍一遍问他:“宝宝呢……”
“你不要哭,不要哭……”肖牧之不知道自己该说怎样的话才是安慰,嘴里重复着这一句,反手握住她的手。
“小浅!”陆少勋沙哑地声音才在病房门口响起,只一瞬他已经跻身到她跟前,一把搂住她单薄如纸片的身子,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同样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说池小浅之前还期盼有那么一丝侥幸,但此刻她察觉到有液体砸落在自己的头上,颈间……那是陆少勋的眼泪,练兵场上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铮铮铁汉,也哭了吗?这浇灭她最后一点儿指望,被撕裂的何止是肚子里的骨血。她再无法思考,只抱住陆少勋,嚎啕大哭起来。
“不要哭小浅,不能哭……”陆少勋抱得那样紧,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却一点儿也暖不了她的身子,止不住她的哭泣。“求求你不要哭了,小浅不能哭,会落病根的……不要哭……”他捧起他的脸,粗粝的大掌不断擦着她的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看着眼前紧紧拥住的一双,那样旁若无人地悲戚着,肖牧之这才恍然,即便是再苦再痛,也是他们夫妻一体一起面对,自己梗在这里,着实有点尴尬多余。他敛去眼中哀色,只是掩不住背影里的失落,脚步虚浮凌乱地悄声退出了病房去。
也不知池小浅哭了多久,陆少勋几乎就要跪下去,她才刚小产,受那么大的罪,还这样哭下去,落下个病根是要他心疼死吗?“求求你,小浅求求你不哭了……”
池小浅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却不是听了他的劝慰,而是已经哭不动了,她的腹痛还未退去,失血之后身体虚弱如枯叶残蝶,此时垂了手臂靠在他怀里,只一下一下抽动着肩膀。
“我们还会有的,小浅,我们还年轻,很快会有的……你不要太伤心……”他不停地吻着她的脸颊,想暖一暖她的脸,却无奈发觉自己的唇也那样冰凉。
她的眼神却更加暗淡凄然,几不可闻地说:“会再有,但再也不会是这一个,她那么乖,都不折腾我,那么乖……”才刚止住的泪又染湿了他胸口的军色的外套,橄榄绿被眼泪沁透了,很快濡湿扩散出一团暗绿,犹如开在最深秋霜里的墨色花朵。
她的额间全是疼出来的涟涟冷汗,混着眼泪,将发丝都沾湿贴在脸上,陆少勋恐怕她这样汗蒸再受了凉,于是将她放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一边先用衣袖擦着她的汗,一边说:“我去拿热毛巾给你擦擦,乖啊。”
池小浅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臂膀,把脸埋进枕间。
肖牧之要了最好的病房,东西一应俱全,陆少勋打了热腾腾的水拧了毛巾来,给小浅好生擦了汗,问她:“饿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此时病房门被轻叩了几声,肖牧之随即推门进来,手上拿着几个便当盒和汤罐。原来,刚才他虽然出了病房去,但并未离开,只是去找些吃食,生怕一会儿池小浅饿了。
“四哥,我也买了你的,你凑合先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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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又要闹说虐了,某樨怕被打,抱头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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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五章 身姿落寞,不复少年
“我也给大哥他们打了电话,小樵嫂子说要过来帮忙照顾,江梨那边也说了,估计一会儿就过来。8”当着小浅的面,肖牧之也不敢说自己没给陆妈说,他私心里觉得,此时小浅肯定是不愿意看到陆妈的。
他把汤罐和食盒放到一边桌子上,然后把煲汤一点一点舀出来盛在小碗里,递给陆少勋。陆少勋扶起小浅,轻声说:“好歹先喝点汤,暖一暖,乖了。”他将她靠在床头,才接过肖牧之手里的碗勺,舀一瓢在唇边碰了碰,试了温度再送到小浅的嘴边。池小浅倒是没有拒绝,乖乖地喝着,只是眼神始终低落在远处,像失了焦距一般无神,一口一口像偶人一样接着他喂过来的汤。小半碗汤喝下去,肖牧之又舀出一点儿红枣桂圆粥来,小浅一样乖乖地任陆少勋喂,只是她越沉默听话,看在他二人眼里,越是心疼要死樯。
喂完粥,陆少勋用纸巾帮她擦擦嘴,再去握她的手,吃了东西,她的手总算回暖了一点。他柔声问她:“躺下再睡会儿?”
她点了点头,就着他的手臂躺下去,紧闭着眼,不一会儿,好似就睡沉了。陆少勋这才和肖牧之一起退出病房。
这撕心裂肺的几个小时,也许是天也不愿多看,太阳早避到海天那一端去了,月亮也掩在月间不情不愿地,这入夜的天色就格外沉郁压抑。
陆少勋朝肖牧之伸出手掌,肖牧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一起放他手里。他用力打燃火机,点了一支,狠狠吸入肺腑。
“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的纷乱悲戚逐渐褪去,眼底留着深黯狠绝的厉色。他终于有空档来问问是什么样的伤害,让小浅失了孩子。
肖牧之沉着脸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到后面眼神如刀劈向他:“当初我说收拾了那女人,你非拦着。”他胸腔剧烈起伏着,一时的恼愤又忘记了掩饰自己内心深处对池小浅的在意兢。
陆少勋看在眼里,眼色再幽深几分,但开口只是淡淡地,“我不是护她,我是不愿意你惹事,我们都不小了,不能像当年一样,想打杀就打杀,进局子就进局子,我有小浅,你父母年纪也大了……”
响鼓不用重锤,肖牧之满腹激愤被他的劝告压下去,闷闷地别过脸。阳台外,夜灯已经亮起,橘色灯光笼着两个男人高挑颀长的身影,投射在墙面上,竟然身姿落寞,不复少年。其实,那些道理肖牧之怎会不懂,那些所谓热血,所谓不管不顾的孤勇或洒脱,都只是年少时才可挥霍的。那时候他们兄弟几个,敢做剑走偏锋的投资,敢背起行囊去挑战最惊险的峡谷雪峰,敢与人恶斗狠打到一同进局子,而如今,大哥守着妻小,万事足矣,连生意场上的竞争都能避就避。二哥散了手底下那些马仔兄弟,只和董双程拍什么公益电影。三哥投身警界,仕途艰险更是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只有他,不愿意面对已经长大的事实……
“不是舍不得她,是不值得,因为对付那女人把你的前途耽搁了,不值得。”陆少勋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声音沉过夜色,“小浅也不希望你那样。”他把话说得似浅犹深,眼前生死相交的兄弟,他最疼的老五,以前什么样的心思瞒过他?可是这一次,却结结实实想瞒住所有人,瞒住他对小浅的那些心思。
以往,觉得他心性幼稚,又在女孩堆里嬉笑惯了的,大概见了那个可爱有趣的女孩子,都会乐意亲近一些,所以他对小浅格外关心,他也未曾多想。可是今天他那样失控的情绪,甚至对自己大打出手,他再也无法宽慰自己,那只是单纯对朋友的爱护和关心。可他能说什么?眼前小浅瘫软在床上,事情一塌糊涂,他哪里还有精力和能耐来解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纠结,只是很坚定地相信,便是动了情,老五也不至于分寸全无,盼他会自己去解开……毕竟他年轻,爱情究竟是什么模样,也许他并不真正知晓。
下午发生的一切,确实让年轻的肖牧之大大失控了。那些被怒火和焦急撞击的理智,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连一个地被撞倒,狼藉一地,此刻陆少勋的几句话,像是弯下腰帮他一个一个扶起来,默默收捡这残局。他心里猛地一惊,在兄嫂的婚姻里,自己算什么东西?这一出纠葛里,自己的表现有多可笑多混账!他背着灯站着,脸色埋在阴影里,长而风情的睫盖住眼底的伤色,张了张嘴最,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唤了一声:“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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