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简溪正一步步向他走来,他看到她眉心微蹙,他的手指变换了动作,想要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秦天眼底涌上碎光,他看着逐渐走近他的人,喃喃唤道,“溪溪……”
“你在这儿干什么?!”一声爆喝打断他,眼前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宠唯一抱着一个盒子站在他面前,一脸怒容。
秦天怔愣片刻,知道自己出现幻觉认错人,忙收回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做掩饰。
“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别污染了空气!”宠唯一把盒子放在地上,转身去锁门。
秦天低头去看,见盒子里是简溪的东西,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拿,被宠唯一狠狠踢了一脚,“别脏了溪溪的东西!”
秦天尴尬地站在原地,表情放柔,语气带着淡淡的哀求,“唯一,让我见见溪溪。”
“你是谁啊?”宠唯一冷哼一声,她听保安保安说了,秦天几乎每天都来。
“我……”秦天语塞,他是谁啊?他以什么身份去见她?
见宠唯一要走,秦天连忙拦住她,姿态放低,“唯一,我只是想见溪溪一面,给她送束花,看在……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你就……”
“呵,情分?”宠唯一冷嗤,“你起诉溪溪的时候怎么不说情分?沈丹芝天天去找简溪闹的时候,你在不说情分?怎么,就你的孩子是孩子,我家溪溪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你,你说什么?”秦天大惊,急切的抓住宠唯一的手问道,“什么孩子?”
“关你什么事?”宠唯一嫌恶的甩开,掏出纸巾狠狠的擦了擦手,摔在秦天的车上。
“我……唯一,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溪溪她……她怎么会突然就……就走了呢?”他嘴唇蠕动,怎么也说不出那个‘死’字。
秦天当时知道是简溪推了宠嘉嘉导致宠嘉嘉流产,却并不知道简溪也出了事儿。
而且,宠唯一提到孩子,他心里就猛地抽搐了一下。他了解简溪,而他是简溪的第一个男人,那个孩子……秦天不敢想。
“干什么?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啊?”宠唯一咄咄逼人道,“你还有脸来问我溪溪怎么死的?哼,不就是被你那柔弱的老婆给推倒的?倒是你们厉害,反过来反咬一口,把人给往死里逼,能不死么?”
“你……不,不可能。”当初,秦天听宠嘉嘉说是简溪把她推倒的,心里多少有些怀疑,可是,一想到宠嘉嘉流了产,便相信了宠嘉嘉的话。毕竟,没有哪个母亲会用自己的孩子来污蔑人。
而且,他与简溪的分手,是不可为而为之。他知道简溪还爱着自己,而他也爱着简溪,奈何,他们两人之间相隔了太多太多。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他了解宠嘉嘉的性子,他以为,是宠嘉嘉上门奚落简溪,简溪因为知道他们有了孩子,心生恨意,一不小心害嘉嘉流产。
“哦,宠嘉嘉孩子没了,就是简溪推得,简溪孩子没了,命也没了,就是她自己的作的了?”若是她般的是砖头,她一定会忍不住直接把秦天给开瓢,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唯,唯一,那个孩子,孩子……是怎么回事?”秦天高大的身子颤抖着,他靠在车上,才能勉强站稳。
“孩子?孩子都死了,你还问什么?”宠唯一冷冷地说道,“不过说起来,那孩子也可怜,他刚在母亲怀里形成胚胎的时候,母亲就抑郁成疾,他也跟着吃不好睡不好,连身子也比别的胎儿长得慢,甚至有好几次差点就从母亲肚子里流出来。后来,他母亲好不容易从悲伤中走出来,他的身体一跟着健壮起来,没想到,唉……没想到却还是没能来到人世走一遭。”
秦天脑中紧绷的弦砰的崩断,大半的身子瘫软在车上。
听宠唯一的叙述,简溪是在家人出事的时候怀上的,时间正好对的上,他颤抖着开口,声音在嗓子里变了调,“那孩子……那孩子是……是我的?”
宠唯一冷冷地扭头看他,眼睛发红,“你也配!”
“不……”再也支撑不住,秦天跪在地上,身体在冷风中摇摇欲坠。
看到如此痛苦的秦天,宠唯一却觉得还是不够,她把箱子里的照片拿出来,放到秦天面前,“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不是要见简溪吗?你给我睁大眼好好看看她!”
“你看到她的脸了吗?你看到她深陷的脸颊,高耸的颧骨了吗?你看到她无神的眼睛、一心求死的眼神了吗?”宠唯一揪起秦天的头狠狠的凑在照片上,“你知道简溪最后瘦成什么样子了么?一米六八的个儿,她只有五十多斤,她的手瘦的皮包骨头,能看到青青的血管。她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头疼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温香软玉,快活似神仙吧。”
“知道是谁把她逼上绝路,知道谁把她们母子逼死的吗?”宠唯一狠狠的把手一放,任由秦天的头重重磕在地上,“秦天,你说,是谁把溪溪逼死的?是谁杀了她的孩子?是谁打破了她最后活着的希望?是谁逼死了她全家?”
跪在地上的男人双手伏地,额头抵在粗粝的地面上,身体抖如筛糠。
宠唯一驱车离开,远远的看去,秦天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如一座墓碑。
因为简溪的死,宠嘉嘉对简溪的起诉便不了了之了。
宠唯一窝在宁非怀里,跟着母亲学织毛衣。
之前织的失败品被宁非发现,还拿去带了一整天,她觉得宁非哪是故意在丢他的脸。
不用想,就知道宁非脖子上带着的围巾是哪来的,而宁氏公司的员工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们的老板娘那拿不出手的织功,宠唯一自然是丢人丢大了。倒是宁非连这种认不出是毛巾的物体都往脖子上围,给他招了不少女员工粉儿。
“哎哎,错了,线往下压。”倪诗颜拿毛衣针敲了唯一一下手,“好好织,做事儿三心二意的,你能做成什么。”
“我年轻嘛。”宠唯一反驳道,“再说,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我也没心思再去开花店了。”
店里见了血,肯定是不吉利,那花店开下去也没什么发展了。再说,她开花店本来就是为了简溪,现在简溪走了,那花店就没意义了。
宠唯一拿毛衣针挠挠头,一脸沉思,“简溪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宠嘉嘉总得受到惩罚。”
简溪醒过来后,唯一问过简溪,当时宠嘉嘉去动花架子,简溪就是怕她搞什么幺蛾子,才去阻止她。
两人在推搡之间,简溪感觉到腰间一股推力猛地把她推出去,她被推出去的时候,本能的用手护住腹部,根本没有手去推宠嘉嘉。
宠唯一绝对不能让简溪背负着这样一个罪名离开。
花店已经发了广告准备卖出去,昨天已经有买家找上门了。宠唯一放下手中的毛衣针,不耐烦的站起来,“不织了不织了,好麻烦。”
“你就是不想用心思!”沈丹芝一语中的。
“我哪有。”宠嘉嘉抱着宁非的脖子讨好道,“你看妈织得比我好看,是不是?”
宁非知道她心里挂念着简溪的事儿,也不勉强她,“妈织得是好看,不过,在我眼里,还是你织得最暖和。”
“嘴真甜,你是从蜜罐里出生的吧?”宠唯一撇撇嘴。
宁非咬着宠唯一的耳朵轻声说道,“我喜欢在你的蜜罐儿里。”
宠唯一瞪他一眼,流氓,她妈还在这里呢。
在把花店卖出去之前,她得先去收拾一下。
虽然打工小妹在走之前,就把花店里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连地上的血都擦了,但多日没有开门的花店还是透着一股子阴霾。
里面的花已经枯萎凋谢,蔫蔫地挂在干瘪的枝干上,干黄的花瓣铺在地上,让唯一想起葬礼那天飞舞的纸钱。
她拿起扫把把地上的花瓣扫成堆,转身去找桶成垃圾。走道花架前,她随意瞥了一眼,正要弯腰去拿花架吓得垃圾桶,却堪堪定住。
花架上有一个模糊的红黑色手印,一看便是那天出事故留下的血手印。
想起柳飘飘说过,宠嘉嘉如此拿着自己的孩子来陷害简溪,问题肯定出在孩子身上,可能,孩子不是秦天的也说不定。
当时他们就像下手查,可是回来后,发现花店里早被打扫的干净,根本无从查起,今天让她发现了这个血手印,是老天都在帮她。
宠唯一找了干净的袋子,小心的把花架上的血渍刮下来,送往医院检测。
结果出来还需要几天,宠唯一找到宠嘉嘉出事之时,负责宠嘉嘉的医生。
宠唯一去的时候带了长相不善的柳战,她直接推开那医生的办公室门,柳战一脸凶神恶煞的站在宠唯一身后,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拧断医生脖子的猛兽。宠唯一在医生对面坐下,手指敲着桌子,那有节奏的敲击声,听得医生心慌慌的。
“你们是谁?进来干什么?”医生咳了一声,摆好架子问道。
“就是你把我妹妹的孩子给弄没了?你算什么医生,我看是杀人犯还差不多!”宠唯一突然拍案而起!咄咄逼人的气势直压医生。
“你胡说什么,出去出去,你再不出去我叫保安了!”医生见对方蛮不讲理,面上露出恼怒。现在医闹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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