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为流产,一直被闷在家里,甚至连下床都不行,她简直要被捂得发霉了。
今天是情人节,她软磨硬泡的,好不容易让秦天答应她,带着她出来吃饭,没想到,酒店一个个都关门闭户的不营业,连商场超市都拉着卷门不做生意。
她缩在秦天的大衣里抱怨道,拿被冷风吹得冰凉的小手伸进秦天的衣服里取暖。
秦天被她弄得不好意思,却也由着她,毕竟他为他没了一个孩子。
宠嘉嘉抬头去看秦天,心底滑过满足。她流产后,秦天对她那简直是有求必应,而且绝对会在六点之前回家陪着她,还为了她推掉好多工作。这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一直是她想要得到的,如今她得到了,一定会紧紧抓住。
两人走着走着,听到震天的乐鼓声,宠嘉嘉好奇,“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去看看。”
“算了,肯定人挤人,你还身子还没好利索。”秦天担心道,又紧张的把他的大衣裹了裹,把宠嘉嘉紧紧的裹紧怀里。
“不嘛,我都快无聊死了,我们一块儿去看看,就看一眼。”宠嘉嘉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可不想又给关在房间里。
秦天拗不过她,只能依着她寻着声音找过去。
两人来到路边,看到那黑压压的队伍,还有沿路徐徐飘起的气球,皆是一惊,“谁死了啊?怎么搞这么大排场?”
秦天也是吃惊的摇头,“估计是哪个当官的吧。”说完又觉得不对,当官的哪敢摆这么大排场。
“这刚出了十五就办葬礼,还真是晦气。难道今天店铺都不营业,即使因为这个死了的人?”宠嘉嘉猜测道,她拉着秦天往里面挤,“我们进去看看。”
秦天感觉有些奇怪,看到那肃穆的花车,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哀伤,原本,为着宠嘉嘉的身体安全,他应该立刻拉着宠嘉嘉离开,可是,那里像是有一股力量在吸引着他,让他上前。
两个人左挤右挤的挤上前,花车已经过去一半,只能看到念经的僧人、庞大的乐队和后面悠悠长长的送葬队伍。
“喂,死的是谁?”宠嘉嘉拍了拍一个看热闹的人的肩膀,那人年纪有五十多岁,按理宠嘉嘉改叫一声叔叔或伯伯,不过,她看那人穿着普通,自然是不会开那个尊口。
被问的人脸上极快的闪过不悦,但也没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不知道呢,灵车上挂了张年轻女人的照片。”
“年轻女人?”宠嘉嘉更加好奇了,哪有年轻人的丧事摆这么大谱的,到时候那女人的家人办丧怎么办?
她在家里闷久了,突然给放出来,就像是脱了缰的马,秦天想拽都拽不住。
直觉告诉他,不能上前,可是,他的身体,他的腿脚,却在不由得跟着宠嘉嘉的脚步走上前去。
宠嘉嘉脚步很快,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人有这么大面子。
宠康国在S市也算是一霸,她也经常跟着父亲参加各种宴会,她认为,能和她平起平坐的千金小姐不多,能超过她的,自然更是不多。再看看后面跟着送葬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她可不认为S市里会有这么个背景雄厚的年轻女人。
当然,要是老人嘛,还能说得过去。
呵,这就是宠嘉嘉的性子,就是连个葬礼,她都要争上一争。
拉着秦天奔到前面,宠嘉嘉扶着栏杆站稳,探头去看灵车上的照片。秦天紧跟在他后面走上来,还未来得及去看,就听到宠嘉嘉‘啊’的一声,短促,惊恐。
他好奇的扭头去看,心想,难不成那人长得很吓人?宠嘉嘉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拉着他就要走。
“秦天,我,我不舒服,我你难受,我要回家。”宠嘉嘉拉着秦天往人群里挤,整颗心都在嘭!嘭!嘭!地跳,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见宠嘉嘉这样,秦天更是好奇,他本能地扭曲去看,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他眼睛蓦地睁大,嘴巴微张,吃惊的保持着这个表情好几秒钟。
灵车过去,他僵硬的转动脑袋,眼神像是被黏住了一样,紧紧盯着灵车。不,一定是他眼花看错了,一定是他看错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秦天,我头疼,呜呜,我被风吹到了,头疼,我要回家。”宠嘉嘉的声音响起,催促着他快走。
可是,正是宠嘉嘉这种颤抖逃避的声音,让他一再警告自己不可能的声音变得软弱,直到被另一个声音取代,是她!你看到的就是她!
宠嘉嘉把僵直的秦天拉出来,紧张的看着他。
他就像是被那一眼给吸去了魂儿一样,眼睛不眨,也不说话。
宠嘉嘉急的红了眼,她摇着秦天喊,“秦天你怎么了,我说我不舒服,我要回家!”
路边的秦天直挺挺的站在那儿,扭着头,保持着看向灵车的方向。
宠嘉嘉心慌,扬起手啪啪给了他两耳光,心里慌乱的流眼泪,“秦天你怎么了?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秦天摸着脸颊上的痛处,脑中闪过灵车上的照片,真实的感触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他没有做梦。
他低头去看那个哭倒在怀里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徒劳。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感觉冷冽的风呼呼的吹进胸膛,又对穿着吹出去,那里,好像是个洞。
在冷风中伫立良久,他敛了神色,把宠嘉嘉送回家,如坐针毡般在家里吃了饭,却是一秒而已坐不下去。
他开着车奔到原想送葬队伍走的那条路,路上已经空空如也,只有零星的白色气球和肃穆的黑地毯等在原地。
他没有目的地开着车走在黑地毯上,他只是顺着黑地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山上的墓地。
可是,到了墓地,他竟然连进入的权利都没有,因为那是私人墓地,他还能看到墓碑前摆着的白色花篮。
他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盯得酸涩、视线不清。
夜色降临,他在墓地外,对着那块新立的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
秦天开着轿车原路返回,行驶在铺着黑地毯的路上,混沌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他能顺着黑地毯找到墓地,一定能顺着黑地毯找到灵堂。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微微抖了一下。
顺着黑地毯,他驱车来到简家原先的别墅,别墅外面还有零星的花圈,但是,大门却紧紧关着。他趴在门上向里面看了很久,空荡荡的别墅,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一丁点亮光,可见,是没有人在的。
他看了看院门和墙,脱了外衣放在车上,解开袖口,把袖子挽上去,两手扶着大门试了试,准备翻墙进去。
一束强烈的光打过来,一个保安摸样的人走过来,“喂,说你呢,你干什么的?”
“赶紧给我下来,不然我报警了!”保安喊道。
秦天看了一眼紧闭的别墅门,无奈的跳下来,钻进车里驱车离开。
到了家门口,他走下车,点了一根烟,慢慢的抽着,冷风凛冽的割在皮肤上,他却怎么也不想回家。
秦家,沈丹芝坐在女儿房间里,看着女儿一会儿大骂一会大笑,有些担心,“嘉嘉,你,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跟妈妈说说,别一个人憋在肚子里,你刚流产,对身体不好。”
宠嘉嘉使劲儿抓了抓羽绒枕头,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理。
简溪死了她应该高兴,再也不用担心她纠缠秦天,跟她抢男人了,可是,想起秦天今天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简溪死了,却永远印在了这个男人的心里。她或许永远都不能达到简溪在秦天心中的位置。
她现在很乱,尤其是秦天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她知道,秦天一定是去找简溪去了,但是,面对一个死人,她却不能阻止。
接下来几天,秦天虽然依旧每天都回家,却都是在接近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回来之后,他也是一头扎进书房,甚至有时候连睡觉都在书房睡。
整个人明显憔悴不少。
这天,秦天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宁,临近中午,他烦躁的走出公司,上车后,他又鬼使神差地开着车去了简家别墅。
知道简溪死讯以来,他每天都回来一趟,看着那别墅抽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或许,来这儿,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回想着过去的一切,他突然发现,宠唯一说的很对。简溪和他在一起,什么也没得到,还葬送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
反到是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拥有了自己的公司,坐上了总裁的位子。
他把车停在门口,照例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除了应酬,向来不碰烟酒的他,如今烟不离手,中指第二指节由于常常吸烟,被熏得坚硬发黄。
他如往常一样靠在车上,望着那孤独萧瑟的别墅,出神。
不知站了多久,恍惚中,他竟然看到简溪推开门走出来。他痴迷的看着那思念已久的脸庞,手颤抖的伸出去,做着抚摸的动作,想要触碰简溪的脸庞。
他想起黑白照片上简溪消瘦的脸颊,心底阵阵发酸。现在的简溪好像长了不少肉,虽然依旧清瘦,脸颊却是有肉的。
他痴恋的保持着隔空触碰简溪脸颊的动作,连烟头烧到手指都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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