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可盈解释道:“我们会长说,这次教中医的老师都挺有两把刷子的,全是中医大和各大中医院外聘,其中教中药部分的是传说中现在沪上最热门的‘送子观音’。反正我们也要学中药,一举两得。”
既然满可盈顶头上司c大学生会主席大人,暨临床医学八年制班长都这么说了,众学子期待值立马破表。
虽说中医课的老师们的确各具风采,但他们翘首以盼的“送子观音”却迟迟未出现。
直到期中考试结束,同学们欲借晚上的中医课时间补足睡眠,“送子观音”就这么悄然降临于人间。
出现在讲台后方的是个个子不算高,略微发福的三十多岁的男人。
满可盈仔细打量了通男人,扼腕:“怨我生不逢时啊生不逢时!该男年轻时候应是唇红齿白可爱型美少年一枚啊……”
男人就在她的“生不逢时”中开口自我介绍:“大家好,今天开始由我为大家上本课程中的中药学部分。”
底下顿时肃静,无数只头颅从课桌上冉冉升起。
众人异口同声:“送子观音?!”
和他们想象中鹤发童颜老当益壮的名老中医形象完全不符嘛!和他们想象中盘坐莲花座手拿净瓶跟俩童子的形象完全不符嘛!
老师一愣,突地笑了:“不敢当不敢当。”
叔叔你既然都“不敢当”了,那就是货真价实的正品了……
在同学们的唏嘘一片中,授课开始了。
观音首先提问:“我想问问学西医的各位,你们知道哪些中药?”
同学们不断冒出“人参”、“西洋参”、“冬虫夏草”,七嘴八舌。
“那这些药材的功效呢?”他又问。
看着底下茫然的表情,他笑着抽出点名表,选了个名字:“临床医学五年制一附院班,黎糯?”
黎糯心中万千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必紧张,我随便问问而已。”观音非常和气,“黄芪知道吗?你觉得它有什么作用?”
她期期艾艾地立在人群中,和观音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投降:“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是正常的,”观音笑道:“我本科也是这所学校临五的,那时对中医中药同样一窍不通。”
“不过,我希望你可以比我强。要求不高,记住黄芪的功效即可。ok?”观音飘至她面前,问。
黎糯态度端正,立即回答:“ok!”
“黄芪味甘,性微温,归肝、脾、肺、肾经。有益气固表、敛汗固脱、托疮生肌、利水消肿之功。”
晚上三节课下课后,大家俱饥肠辘辘,出了教室门直冲学校旁边的“黑暗料理界”。
黎糯慢慢收拾东西,等待去厕所了的各位。
观音也在慢慢收拾东西,等同学走完了才拾包抬头。
“黎糯同学,还记得黄芪的功效吗?”他仍站在讲台后方,她仍立于教室中央。隔了半个教室的空间,他问她。
黎糯一字不差地讲了出来。
他笑:“不错嘛!不愧是历史悠久的优等生。”
又追加了句:“好久不见了,小糯米。哦,不对,是弟妹。”
她下意识朝门外看,幸好没人。
黎糯以五十米冲刺速度移动至讲台,小声请求:“当归哥哥,能不能替我保密?”
“怎么?和我家黄芪结婚就这么不堪?”观音眯眼,还不忘“切”了一记。
“也不是……”她苦笑,“个中缘由你应该也懂,反正就是要替我保密!起码在学校里的时候。”
“好!请我吃夜宵我就保密!”这位叔叔够利落,但也不带如此敲不赚钱的学生党竹杠的好吗?
“好!我就带了二十七块四毛,任君挑选。”黎糯也爽快,反正兜里没钱遇事不慌……
岳归洋带她去的是隐于学校和一附院中某条小弄堂里的一家本帮面馆。好歹黎糯在这校区也混了两年,竟然完全不知道这巷子深处还有人家。
夜深人不静,面馆生意异常火爆。
领路人显然是常客,常到老板见着他这张脸就往厨房里吼了声:“鳝丝面加辣酱加咸菜肉丝!”
黎糯惊愕地吞了口唾沫,问岳归洋:“一人份?两人份?”
他没回答,而是笃定地冲老板嚷了句:“要两份!”
她张了张嘴,又乖乖闭上。毕竟,晚餐干了两份盖浇饭这种事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实在太难以启齿了……
他们寻了个角落的位置落座,大冬天的,倒是十分暖和。
“你确定吃得下这么多?”黎糯对那两碗面耿耿于怀,不住往窗口探望,想着是不是面量偏少所以要往死里加浇头。
“你不就带了二十七块四毛么,我想了下,那就这里好了。”对面的人淡定地从筷筒中抽出两双一次性竹筷,递给她一双,进入待吃模式。
“额?”她的心顿时流血:叔叔!我就带了二十七块四毛你还要坑我么……
“怎么?这么便宜的封口费还有意见?”岳归洋笑着挑眉,“啪”的一声将竹筷戳破了包装袋。
黎糯忙摆手否认:“没,没有,绝对没有。”
老板端上了他们的面,看得她没吃就撑了。满满两大碗面条,其上被碎杂浇头覆盖,浓油赤酱,香气四溢。
她迟迟没动手,瞅了瞅面,又瞅瞅对面已呼呼吃开的人,将信将疑地问:“这两碗面二十七块四毛?”
“确切说是二十八块,”岳归洋答,“既然你我旧识,那就打个九八折,剩下的六毛我出好了。”
三根竖线……
叔叔您还真是出手阔绰不忘旧恩情深意切啊!
“怎么?”
“没什么,”黎糯咧嘴傻笑,“我就是觉得这顿封口饭性价比甚高。”
等岳归洋扒拉完面喝完汤,她才解决了四分之一。
“小糯米,其实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他突然说。
她一愣,吸着面算了片刻,“的确,上一次见面我才刚上高中。”
“不过我们还是没什么距离感啊感觉上。”她笑。
岳归洋点头同意,“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没怎么改变吧。”
黎糯放下筷子表异议:“哪有,你现在都‘送子观音’了好不!我记得你那时候刚聘上主治,可能压力大吧整个人挺消沉的……”
“哦?是吗?”他追问,“还有什么变化么?”
她咬了咬筷子,再指指他的肚子:“额……向心性肥胖?”
岳归洋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罢了叹了口气,道:“糯米你倒真没变。”
黎糯随着他笑,笑完埋头拨起面条,过了半晌,低声说:“哪有,我也变了。我真变成你弟妹了,这点已足矣。”
☆、上卷--6
事后她才知道,那天岳归洋凌晨的飞机回的上海,下了飞机就查房,查完了病房冲去开会,开完会直接上门诊,出了门诊便赶来上课,早中晚三顿都没吃,所以那碗封口面才吃得不是一般得狼吞虎咽。
事后她才知道,岳归洋太忙根本没空来安慰被迫成婚的黎糯,才临时又同意接下了早已被他们科主任婉拒了的中医基础课,好借课后时间找她聊聊。
黎糯还记得,她第一次去到岳家,为她开门的正是痞痞笑着的岳归洋。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也只有当归,是她在岳家唯一能敞开心扉说话的朋友。
所以每顿中医基础课前的晚餐,她总吃得格外开心,格外多……多到路心和忍不住提醒她:“糯米,你不是说你是高考后辛辛苦苦才把体重减下来的么?这是要反弹的意思?”
她呵呵傻笑:“一周一次,我开心嘛。”
“你开心什么?”舒笑不解。
“你不会对观音抱有什么非分之想吧……”满可盈不住摸下巴进入推理模式。
黎糯包着一嘴炒饭,“非分之想?什么非分之想?”
三人俱摇头,一致无视饭桶的存在,以非分之想为起点发散思维。
“你们说观音结婚了没?”八卦之源永远是她们亲爱的室长兼c大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满可盈同学。
“看着三十五左右?应该结了吧。”舒笑说。
“不像,”她们中唯一有男朋友的路心和否定,“他有几次来上课衣领子一只在里面一只在外面,太粗糙了。”
“可是男人大多数都很粗糙额……”黎糯开始啃猪排。
“是啊。可是如果结婚了的话,一定会被老婆说教,说啊说啊也就变细致了。”路心和说。
其余三人顿时坏笑,“所以……这就是你们家沈老师细致的原因?”
路美女一下闭嘴,红了脸。
路心和的男朋友是数院的老师,也是c大校草级的人物,任教c大之前曾在路心和就读的高中教过半年数学。两人在高中相识,暗中早就默许芳心,不过直到她高考完才走到了一起。但是校草和院花的组合貌似一直好事多磨,其中分手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又复合。
瞅着美女的羞羞脸,三人决定继续调戏她:“其实你想说的是你们早就是老夫老妻了是吧?”
路心和愤然起身,端餐盘走人,“你们还不走?要迟到了!”
舒笑和满可盈跟在她后头,还不忘一唱一和。
“你看某人那是有多疼某人啊,考试周亲自从本部跑来监督复习哦!”
“所以古人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