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这算什么思想路线?”
“看来们得把的三观拗回来。”
“怎么拗?”他的神情,额,忒嬉皮笑脸。
“找个姑娘收了呗。”
巡回护士巡着巡着蓦地指指黎糯,对毛毛说:“这姑娘就不错嘛,要不近水楼先得月一下?。”
她一怔,同时察觉到不曾参与到八卦中的主刀手头也一滞。
“,有男朋友了。”她忙撇清关系。
“没事,们大外的传统不就是撬掉别的、甩掉自己的么。”
“……”
再次瞥瞥主刀,黎糯怕他即将冰山爆发。
劝说还继续:“毛毛除了毛多嘴贱以外,都挺好的,协和的md加华盛顿大学的ph.d,脑子还算不错……”
主刀终于忍无可忍,停下手中的动作,扫了一眼全场,冷冷地开口:“全给闭嘴。”
没想到毛毛下了台特意向她致了歉,也没想到他主动请留守楼下陪班兼码病史的同学们吃晚餐,更没想到他们的蹭吃蹭喝团队中竟然还包括了个孩子。
黎糯一脚跨进办公室就惊呆了,问小郑学长:“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梁主任的儿子。”
“啊?”
除了他们这批新来的同学,本科室员俱是一副都见怪不怪的样子。
毛毛和岳芪洋一块儿下的楼,见到小朋友,毛毛熟稔地上前摸他的头:“弟弟,爸爸还没结束吗?”
“嗯,说还有两个,让先来办公室等他。”
“那要不要和们一起吃晚饭啊?叔叔叫了很多很多好吃的哦。”
“不要!”小朋友探头向门口张望,像受到惊吓般摇头:“不要和那个叔叔一起吃饭,看着好吓。”
众回头,他指的是,岳芪洋……
他坐门边的座椅上,神色略微发僵。她打量着他微妙的神情,很不厚道地笑开。
瞪了她一眼,他转身离开,扔下一句:“们慢慢吃,去示教室。”
小朋友见吓的叔叔自觉消失,一下活络了起来,连连点头说要和他们一起吃披萨。刚咬几口,梁主任终于结束了门诊,把儿子捎了回去。
他们走后,她才知道梁主任是位单亲爸爸,其妻子原也当过他手下的实习生,生下儿子后的第三周,因为产后抑郁自杀身亡。之后虽然他的私生活一直是个问题,但碍于儿子的原因,没有再娶。
“所以梁主任才喜欢对实习生下手?原来是心病啊。”
不知谁说了一句,引起哄堂大笑。
她亦随大流地咧咧嘴角,突然觉得,这里的们,无论是毛毛,还是梁主任,甚至是岳芪洋,似乎皆具有双面性。
穿上白大褂,他们都武装起一颗坚硬的心,无悲无喜,忙碌辛劳。脱下白大褂,又有谁不是拥有喜怒哀乐、家长里短的普通,真实得就像擦身而过的每一个。
外卖很快被一群饿狼风卷残云,亏得黎糯眼明手快抢了一盒饭,准备给他送去。
毛毛见她要去示教室,也一跃而起,说:“跟一起去吧,正好去拿上个月同学们的记录本。岳主任如果是一个示教室补觉的话通常会落锁,又没钥匙。”
可到了那里,门虚掩着。她听见里面有说话,便轻轻敲门,推开。
而后他们看到的一切把她惊讶到目瞪口呆,倏地捂住眼睛转过身,饭自手中掉落,米粒洒了一地。
示教室里,有个女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脸,迅速地他的双唇上触碰了一下。
☆、下下卷--4
“做什么?”
几乎她转身的同一时刻,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透着不亚于她的惊讶,以及压抑着的愠怒。
亲他的,是个漂亮的女生,从相貌看,年纪应该比黎糯还小。小女生眼梢瞟到门口忽然多了两位观众,完全没介意。
“岳主任,您救了爷爷的命,也救了的心。想爱上您了,希望您能接受,仅此而已。”
小女生的告白直接坦荡,且没等岳芪洋表态,便留下灿烂的一笑,往示教室门口跑来。
她从毛毛和黎糯之间钻了出去,不轻不重地撞了她一下。
剩下的三个,尴尬地沉默着。
幸好他的手机铃声救了场,说是会诊医院派来的车已经抵达一附院。
“马上下来。”他回答道,似乎同时叹了口气。
如果樊师伦场,一定暴跳如雷地骂她没出息。
可是怎么办呢,她的应激状态就是变成一只鸵鸟,所以才会下意识地捂住眼睛、背对他们、不给他解释机会地逃回办公室、缩最靠里的那台电脑前让屏幕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晚上九点左右的光景,c3的医生办公室里仍旧是一番忙碌热闹的景象。除了值班中的小郑学长不知身处何方,分管后组的本科室硕士还有盛青阳都没有下班。
他们听到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下推开,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状况,见到的却是撞了邪般的黎糯,不免诧异。
半分钟后,岳主任也出现办公室门口,向里张望了一眼,无奈铃声催着,匆匆离去。
还是本科室的常驻口嗅觉灵敏,马上闻出了八卦的气息。
“该不是撞见了岳主任的什么事吧?”学长问黎糯。
她不吭声,倒是盛青阳来了劲儿:“怎么?这三个副主任还术业有专攻?既然梁老大喜欢实习生,康师傅钟情药代,那冷医生比较好哪口?护士姐姐?病家属?……”
“觉得他那性格会喜欢么?”他的揣测被学长打断,思考了下,又补充说:“只知道们科的护士姐姐有句名言,叫作‘欺上欺下欺老康,防火防盗防小岳’。”
“此话作何解?”
“前半句形容康主任好说话呗,后半句,额,那当然是说岳主任不好惹咯。”
她暗暗想笑,觉得这位学长不应该做医生,转去说书更合适。看那绘声绘色劲,若加培养,日后定赛周立波王自健。
“知道们医院内科是实习生打医嘱,外科是护士打医嘱的吧?话说有一次,们科最凶的护士姐姐,对,就是那个丹凤眼眉毛上吊,们管她叫‘苏格拉底老婆’的那位,有件事惹毛了冷医生。冷医生呢,当面没说什么,事后逢她做主班,必扔给她几十本爬满天书的医嘱,们偷偷围观了一下,乖乖,他术前术后写的全是德文名称加拉丁用法,还没用缩写,洋洋洒洒都是全称,估计能看懂的医生都没几个。”
“当然家也不是羊咩咩,一气之下告到护理部。可她忘了,护理部主任她爹的刀是岳主任开的,她娘还岳主任他哥那儿喝中药,敢得罪他?最后‘苏格拉底老婆’完败,私下和他道了歉,顺便也整了句名言教育后辈。”
盛青阳听得倒吸一口气,得出结论:“腹黑男,顶级的。”
他哪懂什么是腹黑,只是书呆子发起倔脾气,用小朋友的手段整罢了。她如是评论。
“黎糯,过来。”这次现身办公室的是毛毛,“翻掉的饭自己去叫阿姨清理干净。”
她一怔,应了声“好”,便跟他出了门。
可示教室门口哪还有残局,她有些纳闷,回头正对上另一双八卦的眼睛。
“额……”她想问,请问您把拉到此处有何贵干?替家上级封口?
“这位实习同学,可是喜欢们岳主任?”
“额……”
见她模棱两可,又追问道:“那见了他和27床家属亲亲洒什么饭?”
终于了解了那女生的身份,黎糯琢磨了片刻,回答说:“哦,之前一直以为家属和医生或者病和医生的爱情故事只小说里会发生,这回亲眼目睹了,过分惊讶导致手滑了。”
“真的?”毛毛的眼神分明写着:少诓。
幸好手机的震动拯救了她。
她慌忙丢下一句“接电话”便往楼梯间溜。
那个来电,却被她掐断了。
因为是他打来的。
貌似他也是不知所措的那方?要不要原谅他?
不行,做不到。
女朋友本就该是心胸狭隘的代名词,她又不是圣母,即使错不他,也不能容忍有另一个异性触碰只属于她的地方。
偏偏这书呆子好似又倔了起来,一个劲儿地拨她的号码,不拨通死不罢休的样子。
算了,接吧。
手机的那头,夹杂着稳定的噪音,应是车辆高速公路上飞驰的声音。
他并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停顿了片刻。
“……”
被她抢先:“一路顺风。”
“明……”
再次被她抢先:“明天见。”
通话结束。
是夜,外三有三个未合眼。一个是苦命的一班医生,一个是被sci和标书压到求死不得的研究生学长,一个是勤奋的黎糯同学。
她难得如此勤奋,勤奋到整夜保持着一个姿势和动作——坐电脑前,敲键盘。
冬季的太阳起得特别晚。
当第一缕阳光拂过累趴桌上的学长头顶,照亮她前方之际,她蓦地发现自己快把术后第一天病的出院小结都码完了……
她可不是只光顾着码病史,同时也做自己的思想工作。
鸵鸟是应激状态,不能长久。无法逃避的就该直面,必须理顺思路,决定接下来每一步的计划,列成一、二至无数。
她猛然意识到患上了和岳芪洋同样的病症,即不自觉地会把段落转化成条例。不禁自嘲:“啊,看来临床滚出成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