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办?谢默霁一下子没辙了。
“单医生,病人是聋子,又不认字,我和他沟通不了,只能请你帮忙了。”她向单医生求救。
“第一,报给我你所在的确切位置;
第二,拍张病人的面部照片传给我,我的手机号是138*****776;
第三,在我赶到之前,你先别离开。方便我和你联系。”
单医生在电话那头快速下指令,说话简洁,条理清晰。
她一一照办,猜他大概是要先看看照片做个初步判断。就急忙抓拍了一张传过去。
很快就有条消息进来:“他是个乞丐?”
她回复:“是的。看上去很可怜。”
“好,我会尽力。谢小姐回去记得洗澡消毒!”
几米远的人群早已散得干干净净,只有她独自一人靠栏杆站着,无聊地拿着手机拍西边的晚霞。老伯在旁漠然打盹,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古道热肠的女人是要帮自己。
差不多等了十几分钟,谢默霁听到了救护车的呜呜声。往桥下一看,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正从车上跳下来,脸上都戴着口罩。
等他们走近,谢默霁主动上前,对为首那个露出一对圆溜溜小眼睛的医生说:“你是单医生吗?我是谢默霁。”
“单医生正在抢救病人,过不来了。我姓秦。”那人说着,指挥两个护士把乞丐扶上了担架。
谢默霁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点开手机看时,发现单医生已发来一条新消息。
“谢小姐,我马上要进手术室,秦医生会代我来接病人。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乡亲好友,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各位有闲的出个闲场,没闲的出个人场。走过的,路过的,收藏一个呗,点击一个呗,撒个花呗。
谢过大家了。
鞠躬,下台~~~
正文 3 那一只手
一夜无梦。
清晨,天下起了蒙蒙细雨。谢默霁吃完早餐,调试好录音笔就匆匆出门了,连伞都忘了带。刚出小区大门,就看到了马路边的那辆黑色帕萨特,和撑着伞的陆羽。
她微微有些惊讶,一早就到家门口来截人,这不太像是陆羽的行事风格啊。但心里的疑问很快就被涌上心头的欣喜覆盖。她躲到陆羽的伞下,笑着问:“陆羽,你良心发现了?知道心疼女朋友了?”
陆羽白皙的脸上浮起笑意:“反正都请假了,干脆来送你去医院。”
陆羽把车停在医院对面的地道口,和谢默霁一起走下地道。地道里人不少,大多行色匆匆,一看就是上班族。谢默霁牵着陆羽的手走到地道的中间段时,两边的灯光闪烁了一下,突然齐齐关闭了。
谢默霁旁边的女人非常缺乏安全感,怕得尖叫连连。这一喊,其他人也跟着叫起来。原本流通顺畅的地道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不少人慌乱地往前挤,那些被挤到一边的人又骂骂咧咧,发起新一轮攻击。
谢默霁还算冷静,被一个大块头挤到旁边后,干脆扶着墙体走。陆羽原本在她身边的,这时被后面涌上来的人流挤到了中间。
“陆羽,陆羽……”她大声喊着,但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各种尖叫声中。
“大家别挤了,小心踩踏。”前面有人大声提醒,声音听着很熟悉。谢默霁小心贴着墙往前挪动,心里隐隐有些害怕。旁边一直有人在往她身上挤。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拆散架了。
就在这时,黑暗中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她冰凉颤抖的手,一把把她拎出了人墙。
是陆羽吧?谢默霁内心一阵感动。
陆羽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巧妙地躲开纷乱的人群,避密就疏地往前带着。昏暗中他的背影模糊,看不真切。但那手劲,那步履却是谢默霁熟悉的,所以很安心地任他牵着自己,边走边问:“等我采访完去你家找你,好不好?”
对方没有回答。
快到地道口时,他放开了自己,粗糙的手掌抚了抚她的脸庞,又倏地放开了。谢默霁回抓他的手时,意外地触摸到他手背上一道细细的划痕。心里一惊,陆羽什么时候受的伤?
眼前的光线突然变得充足起来,让人眼前一花。等谢默霁的眼睛完全适应过来,她的前面早已空空荡荡,那道身影也跟着不见了。
“陆羽等等我……” 她心里一急,忙向前追赶,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默霁,我在这里。”陆羽的声音穿过斑驳的人影,突然从背后传来。
陆羽怎么在后面?他不是一直在前面领着自己吗?
转眼间,陆羽已从后面赶上来,小跑到谢默霁身边。他喘着粗气,一头有型的短发被挤得乱蓬蓬的,看上去很狼狈。
“陆羽,你把手给我。”她终于感到哪里不对劲了。
陆羽一笑,伸出了双手,以为她是想要牵自己的手。哪知谢默霁一把拉过他的手,猛看手背,然后又去抓另一只手。
细看了很久,才心事重重地问:“陆羽,刚才你一直在我后面?”
“是啊,真没想到你那么能跑。”陆羽跟着她一起走出地道,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把腋下的伞塞给她说:“我就送你到这里,戴上口罩,采访完就回家。”
“胆小鬼!”谢默霁取笑他,脑子里却还在回想刚才的一幕。
她还依稀记得那只手抚过脸庞时的触觉,干燥温暖的掌心摩擦得她麻麻的痒痒的。那样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往前走,应该是认识她的人。何况那身影,那步履都那么熟悉。
可是那只手会是谁的?
她下意识地往地道口附近的大街上搜寻他的身影。茫然扫视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愚蠢可笑。她当时只觉得熟悉,根本没看清楚对方的具体样貌。现在再让她放眼整条大街,“狠准快”地把那个人揪出来,哪里办得到!
————
戴上口罩,谢默霁走进了医院。医院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眼睛所见的地方全都是人。她看见哪里人多就往哪走,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传染病科。
传染病科的问诊室门口站着两个蒙脸的护士,一人负责收病历,一人负责量体温。谢默霁看到有不少家属模样的人挤在门口,询问着病人入院后的情况。她已不太记得自己入院以后的事了,也不知道那时有没有人来探望过自己。
等病人家属被打发走后,谢默霁上前抓住一个双眼皮的护士,说明了来意。那护士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先去旁边的会议室等着,单医生还在住院部查房呢。”
她表达了谢意,走进房间,隐约还听见那个护士在说:“真是的,忙都忙死了,还老有乱七八糟的人来瞎捣乱。”
她听得有些心虚,感觉护士口中的“乱七八糟的人”说的就是她。
她在会议室等了将近半小时,调试了三遍录音笔,又把会议室里对未知病毒的相关介绍看了两遍,那个单医生却还没来。她开始有些不耐烦,站起来又坐下去好几次,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色明亮起来,连带着会议室里的光线也好了很多。她正出神地望着医院门口栅栏里的那片绿色,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急促的声音沉声道:“对不起,谢小姐,我只能给你十五分钟。”
谢默霁闻声转身,接触到一双漆黑的眼眸。眸子的主人戴着口罩和手套,全身上下一片雪白。犀利的眼神此刻正毫不遮掩地直直逼视过来。
谢默霁猜测他就是单医生,忙走到桌子旁,拿起录音笔。心里却有些紧张,这个单医生的眼睛好像有些可怕啊。
“您是单医生是吧?能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十五分钟不够谈。”她措辞委婉,一边拿出了包里的采访大纲。
“谢小姐,有个病人控制了体温,正待手术。我的时间就是生命!”硬冷的声音不容反驳。
谢默霁刚看了介绍,知道治疗未知病毒要经历三个阶段:控制体温、手术治疗、术后留观。其中最凶险的是手术治疗阶段,所以也不敢耽误病人。只能打开录音笔,切入了正题。
整个采访过程很高效。单医生几乎是有问必答,虽然每次的答案都很简洁,但句句切中要害。谢默霁之前也采访过不少人,但感觉单医生算是和她配合度较高的一个了。
只有一个问题,她抛出去后,单医生未作明确回答。
她问:“单医生,最近出现了很多夫妻同时染病的情况。坊间有传言说,同时染病的夫妻治愈的时间明显比其他患者要短,病症也要轻很多。这个你能解释一下吗?”
单医生答:“关于染病夫妇的一些传言,我也有听闻,但目前还没有明确的依据。”
虽然没能在这个大众都很关心的问题上,刨出一点蛛丝马迹,但谢默霁对此次采访还算满意。尤其是时间的掌控上。等她问完所有问题,刚好过去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