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再次挂断跟方太的通话器,方生站起来,从玻璃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拉长的脸,眉心紧锁,心情复杂得连自己都理不清楚。
林品言从套房里冲出来,冲向一道门,那道门的背后就是她的‘邻居’,她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就敲开了那道门。
“是你?”肖铭冬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带着玩味儿的笑看着这位不速之客,“这么晚了,要来杯咖啡吗?”
这是众所周知最隐晦却直白的xing暗示。
她顾不上那么多,上去就抓组他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帮我!”
在迪拜这样一个充满诱惑的城市,当夜晚,有位这样的美女抬起头望着你,眼中盈盈含泪的楚楚可怜,这样的艳遇撩动人心,试问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能拒绝得了。
“美女,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帮我救一个人。”
肖铭冬任由她抱着自己的手臂,面上改了刚才玩世不恭的样子,微眯起炯利的眼睛颇有意味地看着她,“谁?”
“方淳伟。”
这回,他强忍着从她怀里硬生生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我凭什么帮你?”
她低头笑了,因为同样的面孔,让她忘了他也是个唯利是图、心狠手辣的人。
“你有什么条件?”
谈判最有利的方法,不是给对方问答题,而是选择题,但此时的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上下大量这穿着雪白色海滩长裙的她,她究竟知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有多诱人,比那些穿比基尼的金发女郎更让男人趋之若鹜。
她被这样肆意妄为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低下头掩住自己的尴尬与愤怒,下意识地用手抱着手臂,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做我的女人。”
猛然抬头,对上他玩世不恭却不像是玩笑的脸,“你这是趁人之危。”
“哦,宝贝,别把这美好的交易讲得那么龌龊。这叫等价交换,我是个商人,这是我信奉的天条。当然,我很公平,你完全可以拒绝。”
“我答应你!”
他还没讲完,她已经答应下来。
“很好。”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还是天生的自信,他仿佛早预知这个结局,“人在哪里?”
她突然发现他的恐怖,并不在于他传说中的心狠手辣,笑里藏刀,而是他天生就具有看穿人的能力,在他面前,任何人都无所遁形。而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秒会做什么。
跟这种人做交易,就注定了她会输得一败涂地。
林品言带着肖铭冬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斜靠在沙发边上的方淳伟面色发白,已是奄奄一息。
肖铭冬翻开他的衣服,找到胸口的伤口,眉心微蹙,伸手去探了下他的鼻息,再摸了下他颈部的大动脉,站起来,冷冷地说,“这人我救不了,交易取消。我建议你最好报警,别惹祸上身!”
“不,我不能报警,他是我的小姨父,我不能看着他被他们抓走。”她慌乱地抓住面无表情转身正要走的他,没有了刚才的倔气,抬头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哀求,“求你,救救他,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她此生什么时候求过人?就连董鸣要走,她也不曾这样卑微的哀求。
软弱的人的哀求会得到同情,好强的人的哀求得到的是不舍。
“小丫头,我不是上帝,活人我尚可想办法,而他,已是回天乏术。趁着他还有最后一口气,该说什么说什么吧!”
“不,你不能走,我不准你走。”她无力的蹲下来,揪着他裤腿死活不肯放手,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哭得歇斯底里,“你救他,我要你救他。董鸣,我要你救他。”
她是彻底乱了,从谈判到妥协,从哀求到耍赖,他俨然成了她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就算他是真正的铁石心肠,也再迈不开步子。
“好好好,我不走。”他蹲下来,轻轻地环着她,声音变得软软的很温暖,很柔和,“你要我怎么做?我可不是起死回生的神仙。”
“把他送出去,离开这里,完整的离开。”
集训的时候她见过被抓的人是什么下场,只要人还剩最后一口气,他们就有办法让你死不去,活不了,那种惨绝人寰已经不是死就能解脱。既然注定她不能救下他的性命,至少要留住他的全尸,这是她唯一能为小姨做的了。
活要救人,死要全尸。她的要求看似简单,可难度不见得比让他起死回生容易。
这时候,方淳伟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也只是扯了扯林品言的裙角,示意她靠过去。
林品言放开肖铭冬,含着泪靠上去,“小姨父,你说,我听呢的!”
方淳伟一缕游丝留在世间最后一句话:“告诉小亚,我*她……”
“小姨父……”
这是林品言第一次看见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今天下午他们才相见,还未来得及相认,现在已是阴阳相隔。生命如此脆弱,命运如此残忍。
她手里握着那枚被血染红的戒指,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银戒指,染了血的它已然变成这世间上最昂贵的戒指,因为曾有人用生命守护过。
肖铭冬撇头不看,找来纸巾替她把脸上的泪擦掉,“快擦擦,我们还要清理现场,时间不多了。”
大概的整理一番,伪造了先现场的情况。他捡起方淳伟掉在地上的枪,原本是想在她肩膀上来一枪,当他的枪口指着她的时候,微微的颤抖,手里的枪像卡壳般打不出子弹。最后,他只能用枪背在她的额头上夯了下去,在她倒下的同时稳稳地将她接入怀中,轻轻地放在地板上,“抱歉,我必须这么做。放心,这次,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这是维克多的地盘,能在这里将方淳伟打成重伤的也只有维克多的人。现在想必整个酒店都已经全封闭,连只苍蝇要飞出去也没那麽容易,何况他还要带着一具尸体。她这次给他可真是出了个大难题。
“怎么回事儿?”
维克多走出电梯,林品言房间里他的手下黑压压地站了一片。罗伊有点为难地看着他,支吾半天也只能照实说,“林小姐遇袭了。”
躺在地上的林品言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为什么不叫医生?人怎么还躺在地上?”
“医生叫了,你没来,我们也不敢动她。”
维克多瞪了罗伊一眼,伸手把林品言抱起来,走进房间,轻轻地放在床上,“林,你醒醒……”但她没有一点反应,额头上的伤口明显被钝器所伤,还是新的,“谁能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
一个个低着头,只有罗伊怯怯地站出来,“他们在追捕窃取情报的人,然后……林小姐是被那人给打伤的。”
☆、枪伤
罗伊也知道自己的话讲得没有逻辑可言,但对着老板一触即发的怒火,他也只能避重就轻。
“人抓到了吗?”
众手下低着头,“让他跑了。”
“愚蠢。”维克多这下是真怒了,不知道是因为情报被偷了?因为人跑了?还是因为她被打伤了?最大的可能是数罪并罚,“知道你们这叫什么吗?赶狗入穷巷。”
手下们面面相觑,听不懂中文的根本无法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我们对外宣称有恐怖组织成员逃进酒店,已经将酒店全面封锁,只许进不许出,相信他跑不出去的。”
维克多被气得差点话都说不出来,“明天就是落成典礼,现在封锁酒店,你们让媒体怎么写?”
“是我下的命令。”巴里走进来,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找到那个人,要活的。”
“医生呢?怎么还没来?”
维克多叉着腰,有点气急败坏,居然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打伤他的女人然后逃走。他第一次这么失控,这么挫败。
“医生已经来了。”巴里轻轻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我们出去聊,让医生给她做检查,放心,没事的。”
拉上卧室的房门,维克多踢翻脚边的茶几。
“冷静,维克多,你很少这么失控。”
这是巴里最不愿意看见的维克多,他应该是冷静睿智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失控
“你知道他偷走的是什么,那东西对我们有多重要,而且现在人都跑了,你叫我怎么冷静?”
“我已经不下天罗地网,他一定插翅难飞。”
渐渐冷静下来的维克多坐在沙发上,十指交扣突然冒出一句话:“如果是幽灵呢?”
不知睡了多久,林品言才朦胧的醒来,额头上刺刺的疼,头整个人是晕的。
“你醒啦?”维克多,是她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在她床边,不知道呆了多久。“你吓死我了!”
“我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
“你不记得了吗?昨天你被人打伤头部,已经昏迷了十个小时。”
林品言愣愣地听着,眼光木然,像是在着听天方夜谭。
“是谁打伤你的,还记得吗?”
她摇摇头。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