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别让她看到我倒不好了,你也别和你大哥说了,怀着孕呢,出了事罪过可大的,他们能过好日子就行了,别管之前的过去了。”
回去的车上,乔其莎忽然一声不吭,和之前高兴的样子截然相反,学喜关心的问了两句,却是被她冷淡地搪塞过了,学喜也没在意,只以为她累了,小女孩么,情绪多变很正常,虽然她已经忘记了其实她也没比莎莎大几岁。
夜深,许长远已经睡着,明玫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情,乔其莎,来实习的时候她一直是看不上的,同业的长辈托了人情介绍来的,天真不知世事,做事不知道看人眉高眼低,整天就是嘻嘻哈哈无忧无虑地笑,动不动就说我大哥怎么怎么说,看起来家世很好,开着小车,穿着名牌服装,来打一份月薪两千的实习工,她心中最是厌烦这种人,什么都不需要做,自有人给她打点铺路,也不去费心教她,只是微笑地夸奖她,且等她出了社会,碰个头破血流,磨平那些天真,正如自己一样,她轻抚自己的脸,只有自己知道,曾经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气,才和别人站在同一个起点上。
而那个乔其莎,却是毕业后,自有大哥给她开公司,请人指点她,轻而易举的拥有她费尽心思也拿不到的东西,那个大哥看起来十分温柔体贴,显然也颇为多金,看他们挑选的那贵重的婴儿衣服,工薪阶层哪里舍得花这么多钱买穿不到几个月就要换的婴儿衣服。
想到学喜面上幸福的笑容,隆起的肚腹,她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似乎是觉得自己费尽心思抢来的东西,别人轻轻放手,然后很快又得到另外一个替代奢侈品,而她自己辛辛苦苦打了一仗,做了这么多的准备铺垫,抢到手里的战利品,似乎也没有自己想到的那样珍贵——长远哥哥嫂嫂小姑子一大堆,她处理公司来往应酬如鱼得水,却不知为何处理妯娌关系却总是受到针对……无论她怎么巧言善辩,妯娌那市井妇人的只听第一句,之后永远按自己想法在争论的做派,她实在是头疼之极。家公家婆之前和蔼可亲,却是在长远离婚娶了她以后,脸就变了,也不至于当着长远给她没脸,总之和从前那热情亲切的态度大不一样,又喜欢旁敲侧击问她什么时候要孩子,什么时候的经期,长远又一副装聋作哑的样子,明明是他不要孩子,却让她一个人承担公婆的压力,她想起来就一阵委屈。
她忽然想到乔其莎说的,大嫂快生了,又想起今天那高高隆起的肚腹,快生了!长远和她离婚也不过才八个月!而之前冷战,他一直住在她这里,至少也有一个月,她猛然坐了起来,不对!
身旁的许长远被她忽然坐起惊醒,模模糊糊地问:“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明玫握住他温厚有力的手,假如,长远知道他有了孩子……他不喜欢孩子,可不见得想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也许那个孩子不是长远的……不行,她不能冒险。
她躺下紧紧搂住长远说:“长远,我想起S市的分公司绩效一直不佳,不如我们俩去S市一段时间开拓市场吧。”
长远迷糊了一下,终于清醒过来,也揽住她道:“怎么三更半夜的想这些问题。”
明玫说:“招来的经理能力不行,效益一直上不去,再说了,S市机会比这里要大多了,这边颇多掣肘,大哥大嫂们也一直想要掺合我们的公司,不如我们去S市常住一阵,专心开拓那边的市场。”
长远蹙起眉考虑了一下,明玫知道他担心父母,又赶紧道:“趁着父母亲现在还年轻,又有哥嫂照应,我们赶紧出去闯闯,等将来市场稳定了,我们再回来,好好孝顺父母便是了,再说,机票也很方便买的,过年过节回来挺容易的。”
长远点头道:“明天找其他部门经理来讨论下再说吧。”
明玫知道他做事一向缜密,要打动他,还需要更多,便凑上去吻他,长远被她深深湿吻了一番,也是情动起来,紧紧搂起她大动了起来。
数日后,长远和明玫安排好这边的诸事,便和父母亲说了,一同飞去了S市,买了房子,在那边一心一意的发展事业起来。
到秋天的第一场雨下来,天气开始变凉,夜里,学喜终于肚子疼了起来,羊水先破了,拿起床头电话把乔其宇吵了起来,乔其宇慌手慌脚,不知所措,到底是打了通电话回家问了乔妈妈,才急急忙忙地抱着学喜上了车,保持平躺,便风驰电掣地开往医院。
待乔妈妈乔爸爸和莎莎赶到医院的时候,学喜已是进了待产室,只剩下乔其宇在外边走来走去。
天大亮的时候,学喜一举得男,体重六斤八两,身长58厘米,连数字都如此吉利讨喜。
小小的皱巴巴红通通的小男孩被护士放在了学喜敞开衣服的胸口上,眼睛都没睁开的小不点,居然就能准确地用嘴衔住了奶水所在的地方,犹如小猪一样吸吧吸吧起来。
乔妈妈乐得嘴巴合不上,直说有福气,头胎生得这样快,宝宝又是健健康康活泼可爱的,她抱着那小小的软软的一团,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乔其宇刚出生的时候,直笑得泪都出来,一个晚上没合眼也丝毫不觉得疲倦,又指挥乔爸爸回家买鸡买猪脚,又电话让保姆带丝瓜瘦肉汤来通乳,又一手教着乔其宇如何换尿布如何抱宝宝。
学喜这个本应当是主角的,却只有躺在床上看着他们笑的份儿,幸好她一直十分注意锻炼,事前功课又做得足,虽然疼起来依然十分出乎自己意料,什么拉马泽呼吸法,全都一点用都没有,却也还是该用力的时候用力,顺顺当当的生下来了小宝宝,生完许多产妇都是蔫头蔫脑,她却精神还好,甚至半日后都可以下床来走一走。护士也感叹,现在大龄产妇太多,像学喜这样年轻轻生孩子,果然恢复得十分快。
乔其宇很快进入了爸爸的角色,抱着宝宝喂水十分有模有样,乔妈妈则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学喜看着老人家这样开心,对她又是极尽体贴关爱,心里倒是起了愧疚感。
一连数日,乔妈妈和乔爸爸以及乔其宇都围着学喜和小宝宝在转,三天后出院,乔妈妈又干脆住到学喜家,指导月嫂如何照顾产妇和小宝宝,又把乔其宇使唤得团团转,学喜诸事不用管,除了涨奶的时候让宝宝过来吃奶以外,只有吃和睡两件事,只得无聊的上网,又去找了空城。
“嗨,空城,我生了啊。”
空城发了个大拇指过来:“妈妈总是伟大的,顺利么?是男是女?”
学喜微笑:“男孩子一个,挺顺利的,虽然生的时候很疼。”
空城表示:“噢,虽然生孩子很疼,可是没人因为这个不肯生孩子,可见疼也有限。”
学喜笑道:“可是真的疼啊,疼得恨不得下辈子投胎,哪怕做苍蝇也要做个公苍蝇呀。”
空城大笑道:“请谈谈初为人母的最重要的感想?”
学喜想了一会儿,打到:“每一天早晨每一次午睡,都是被胸口死沉死沉的砖头一样的乳/房涨醒的感觉,简直是太恶劣了。”
空城:“……”。
☆、第十章
乔其莎一个人在家里,叔父又有钓友叫着一起出去钓鱼了,只有保姆替她做饭,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心中陡然产生了落寞感。想起那日俪经理所说的话,不禁心下酸溜溜的,只觉得一个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何德何能能得到叔父和婶婶的宠爱,又被大哥如同明珠一样的捧在手上,明明,从前叔父和婶婶、大哥,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这股酸溜溜的感觉一直持续发酵,直到满月那天,终于爆发了。
这日在乔家老宅开了满月宴,乔爸爸乔妈妈春风满面,亲朋好友自然是奉承夸奖,众星捧月一样的围着小宝宝夸奖。
才满月的小宝宝,已是白白胖胖,乔妈妈满面红光地说:“生出来的时候红通通的,我就说了,生出来白的,将来未必白,生出来红的将来肯定是白皮肤!才生出来,就会自己找妈妈的奶吃,不晓得多聪明!吃了睡睡了吃,和妈妈一起睡一起吃,一点都不闹人,乖得不得了!”
亲友们自然是啧啧称奇,又有人夸奖:“还是其宇会找媳妇儿,找的媳妇儿文文静静,一脸福气相!二婶你也是有儿孙福气的。”
乔妈妈自然是更高兴了,笑道:“我这个媳妇,大学毕业,又会写书,就是因为写书才认识的其宇,乖巧温柔的,哪一个不爱。”
学喜被夸奖得都不好好意思了,只知道笑,乔其宇在一旁傻乎乎地也只会笑。众人看着也只认为他是高兴坏了。
只有乔其莎,听在耳朵里满不是味道,酸溜溜地说:“要不然怎么说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幸运的呢,什么都不用做自然会有人把所有东西做好捧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