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其宇忽然呜咽了起来,乔爸爸叹气道:“我是看你还要继续这样演戏下去辛苦,也没必要误了学喜,今天和你挑明了,也是不想你们再辛苦掩饰,一切都是为了你妈妈,我很抱歉于她,我敬她,却不能爱她,学喜是个好孩子,好在你们是假结婚,如今趁着年轻,你们该怎么样,便怎么样吧,至于莎莎那边,她很快就会嫁出去,不会太在意这些的。对乔铉,只要他还是你名下的孩子,我便当成你儿子一样的疼爱,绝不会亏待他,即使你们离婚,我也会始终如一的对他。”
乔其宇从老宅回来的时候,一路沉默,学喜看出他哭过,却没有说穿。他们,仿佛一对临时上了船的人,船到了岸,他们没有下,却无关风月。
到了家里,安顿好乔铉,乔其宇看着他恬静睡着的面容,不禁说道:“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和宝宝,是我的不对。”
学喜笑道:“不必道歉,我理解的。”眼睛却似有酸气冒上,有委屈,却无从说起。
乔其宇注视着乔铉,心中却是下了决定,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只说道:“无论你什么时候有了意中人,请随时告诉我,我和你和平离婚,给宝宝的影响减到最小,如今如果你还没有对象,我们还是这样保持原样吧?不希望孩子从小就缺了父亲。”
学喜点点头,嗯了一声,这段时间揪着的心却也放了下来,她害怕改变,心中极度缺乏安全感,她甚至觉得,就这样一辈子没有爱人,也没什么,就这样守着乔铉长大,也很好。
之后日子似乎恢复到从前,乔其宇虽然还出去,却只是周末,每日回来都坚持和乔铉对话,并且笨拙的开始学习讲故事,乔铉十分喜欢他讲故事,时常见到他便自己拿着本故事书,蹒跚的走了过去扑住乔其宇的脚,呀呀的叫着,乔其宇非常黯然地发现,他错过了看到乔铉迈出第一步的时刻,却又更热切的投入了育儿大业,对学喜又恢复了从前有说有笑的相处模式。
渐渐的乔铉学会说流利地整句整句的话,甚至会唱歌,居然能完整地将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唱完,直让从无育儿经验的学喜和乔其宇惊叹,他最爱骑在乔其宇肩上在庭院里疯跑,放风筝,学喜工作也渐渐上了轨道,已经学会如何应付龟毛的上司,与同事保持一定的距离却融洽的关系,生活似乎上了正轨,学喜有时候午夜梦回,总觉得心里似乎仍空了一块,却不知所谓。
到乔铉上了幼儿园的时候,学喜开始觉出了大片大片的寂寞,却无从排解。
☆、第十四章
这日却是筠筠结婚的喜日子,她挑剔了多时,终于得偿所愿,嫁了个本市颇有些名气的高官子弟,婚礼自是大办特办,广而告之。
筠筠自然是强力邀请她,并再三叮嘱要带乔铉过来。巧的是作为男方朋友的乔其宇也收到了喜贴,两人一对倒是好笑,便商议了一番,一家三口同去参加喜宴。
这日风和日丽,筠筠他们租了个大酒店的露天花园,举办的是户外自助餐喜宴,十分时尚浪漫。一大清早他们一家三口便穿着正装过去了,连乔铉都穿了套小小的黑色礼服,扎着领结,唇红齿白,看起来十分之帅气。门口穿着婚纱盛装迎接的筠筠都忍不住亲了他两口,迎宾的傧相将他们请入露天花园,蓝天、白云、廊桥、喷泉,宽大草坪上处处摆满鲜花和粉红粉紫的气球、花门上扎着白纱,已有不少客人在举杯交谈,果然是一场令人梦寐以求的婚礼。
乔其宇才到场地,便已有人认出他,过来亲热交谈了一番,学喜看乔铉有些不耐烦,便抱着他去餐桌那边给他选了些水果、饮料,坐着慢慢吃,乔铉吃了几个果子,看到有一群孩子在草坪上玩气球,十分期盼,学喜笑了,便叫他自去玩耍,场地都有围墙,想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一时看到几个大学的同学,过来交谈,难免会提起许长远,说他在S市,无人知道联系电话,估计来不了,学喜也笑了,他还是那样的做派,仿佛身上多少好处,怕别人能轻易联系上他便要被占了便宜,便谈论了些别的同学的近况,大部分居然都过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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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远也没注意到这是自己大学同学的喜宴,喜宴是自己秘书通知的,说是某高官子弟,分管商业这条线的,最好要来,而喜帖他也没看,只拿了就带着明玫来了,到了门口,才发现花门前迎接的新娘子,居然是自己的大学同学,一时之间颇为尴尬,筠筠脸上十分僵硬,看明玫的眼光仿佛刀刮,徐长远想大概是替学喜报不平,也没多想,只寒暄了两句便带着明玫进去了。
他和明玫赴s市发展分公司,3年了那边上了轨道才回来继续发展这边,到底是总公司。然而家里诸多不满,母亲发现三年过去,明玫居然还是肚子平平,脸都拉长了,这几天全没给他们好脸色,他也无奈,自己实在觉得小孩子是个麻烦精,他虽也心疼明玫被母亲甩脸色,却也不想为了明玫和母亲对上,只得经常出门,少回家吃饭。
明玫磨着他叫出去住,他也开不了口,家里四兄弟,个个都是在家里住,一家住一层楼,父亲最喜欢这种儿孙满堂的大家庭的感觉,如何开得了口说出去住,一旦自己要出去,家里个个兄弟岂不是也要出去,父母亲不生气才怪了。为着自己不肯开口,明玫生了好些日子的气,昨晚又怄气了一通,今天早晨哄了半天,又说参加婚宴完便出去旅行,才哄得她回嗔转笑,化了妆随他出来。
才上了草坪,便看到一群孩子拉着一簇气球在疯跑,一个小女孩追着想要气球,却不小心摔倒了,旁边有个小男孩扶起她来,还给她递了个气球,那小女孩就破涕为笑了。明玫忍不住注目于那些孩子,个个都是穿着礼服,女孩子穿着蓬蓬裙,头上带着花,粉雕玉琢的,男孩子穿着黑礼服,十分之可爱。心中有些酸涩,自己之前的那些孩子若没有打掉,也该有这么大了,原来答应长远不生孩子,谁知道将会面对这样的压力,偏偏他又不肯替自己说话,只让自己一个人扛着。
自己和他到s市,胼手砥足地打拼了偌大公司,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气,却不得不受这一大家子的气,便连妯娌之间,也颇受了些风凉话,大嫂在晚上吃饭时就曾关怀道:“弟妹是不是没去看过医生?该去看看医生的呀,都过了三十了,还不要孩子,再大些就要高龄产妇了,生唐氏儿的风险会增加呀。”
然后婆婆就面带寒霜,刻薄道:“年轻人贪玩,一点责任都不肯承担,说什么工作忙暂时不想要孩子,生了我老婆子来帮你们带!不要你们操一点心!”长远面上尴尬,却不说话,由着婆婆一路数落,说自己从前怀着孕,照样上夜班,拧螺丝,直到八个月才将将回家等着生,照样生了四兄弟,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然后又开始数落公公从前如何不体贴,越说越多,便是公公也说道:“现在保姆也不难请,真不费什么神,还是赶紧生一个的好,别让我们都老了要进棺材了都没见到你们的孙孙……”话说得有点重,长远也不敢说话,学喜食不下咽,许家却是晚饭雷打不动要全家一起吃,不是必要的应酬,绝不可缺席的。只是日日受这样的气,只怕胃病都要生出来。
她拖着长远哭诉,长远居然说了句:“实在烦,索性生一个丢给爸妈养算了。”明玫心都凉了,医生早就说过她子宫壁有些薄,怀孕有些难,如今反悔,她怎么生!明明嫌烦不想要孩子的是他,如今嫌父母烦想要生个孩子的又是他!她直哭得气噎哽咽,长远知道说错话,赶紧又抱着她安慰半日才好了些。
闲下来和闺蜜说,闺蜜也骂她道:“看你一向聪明相,怎么到这份上倒犯了糊涂!你看多少白丁的!都是男的甜言蜜语怕麻烦,说要时髦要丁克,到了老了,男的反悔了,他还能生!女的呢?人老色衰了,怎么生?这就是白白丁克的白丁族!女人生孩子的黄金年龄就这几年,男人却到50、60都还能生,你拿什么和他赌?男人的感情?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她也赌气道:“我自己有房有车,他若找别人,财产也要分我一半!”闺蜜白了眼道:“钱能给你上供不?一个拥有自己血缘的孩子,什么能换来?老公有可能不是自己的老公,孩子却永远都得叫你一声妈!”
她回来以后,越想越心惊,自己悄悄的跑去医院开了些药调养,医生却只是摇头,道有些难,只能徐徐吃中药调养,如今住在许家大宅,自己煮点什么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又一向傲气,如何肯让别人知道她在调养要孩子,只得停了药,如今月经一直不调,和长远夫妻久了,渐渐也发现他的凉薄,又有些来者不拒,公司里头但有些漂亮的刚毕业的小女孩,对他嗲几句,他也笑着,虽然不说话,面上却是极为喜欢的样子,直叫她严防死守,每个新入公司的人都自己先看过一遍才罢休,心中却极是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