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思善在那头抽抽鼻子,哼了哼,瓮声瓮气的开口:“我的台词都被你抢了,表示个毛线啊。我跟你说个心里话吧,从前我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崇拜你,现在可算找到答案了,普天之下没人栽了个大跟头还能像你这么猖狂的!橙子,还记得那个算命瞎子么,他说你能活到87岁,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嘁!87岁算什么!我在乡下刚拜访过一个半仙,她说我能活到一百岁呐!”程诺捏着电话嘿嘿地笑,“朕最近多抽了几盒烟也没事。看来下次核磁共振报告会有令人振奋的数据出炉。”
“刚一夸你就犯浑了,一天最多只能抽一根!”伍思善假装生气,嗓音陡然提高几度。
其实自从她揽下替程诺采购香烟的活计,sobranie就没正宗过。90%的烟叶都被她换成了特制的茶叶。如果程诺发现味道不对跟她说,就骗她是她自己嗅觉异常。
值得高兴的是程诺至今都没发现异常。
“别嚷嚷那么大声!一根就一根!”程诺假装妥协。她抽惯了sobranie,味道变化这么大怎么可能吃不出来?不想拂逆伍思善的一番好意罢了,吸着假烟也自我催眠:这就是最正宗的sobranie!
“对了,善善,你得赶紧帮我想想,怎么才能让曾求实死心。我快黔驴技穷了。”
伍思善哼了哼:“你都没辙了我还能有什么高招?或许,只有跟他上过床,他才会对你彻底失去兴趣吧。”
“嗷~~这种馊主意亏你想得出来!”程诺感觉自己浸在水里扩张的毛孔瞬间收缩,甚至能听见“哔”的一声。
“咳咳,就知道你这副反应。我觉得吧,男人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眼馋。一旦解了馋就不当回事了。如果你舍得牺牲贞洁,保不准现在已经一身轻松没烦恼了。"
“请问,岳不群两年前被你一脚踹去非洲,他对你死心了么?还是你现在又相信爱情了?”程诺提醒死党尊重事实,她被那厮扑倒不知多少回了呐。
岳不群原名岳朴凡,是伍思善读医科大学时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友,此男跟社会上一俗妞儿劈腿的事曝光后,伍思善动用关系将他发配去非洲援建医疗项目了。但此君一心想与她重修旧好,这两年发过的毒誓能叫广袤的非洲大草原寸草不生。也正是因为此君的存在,伍思善重新开辟的两条爱情之路都先后以失败告终。
彼时,程诺曾以局外人的清醒劝她:“少年时追求激情,成熟后却迷恋平静,在我们寻找,伤害,背离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的相信爱情,这是一种勇气。
“这话好像谁也说过。”彼时的伍思善从她怀里抬起花猫般的脸说。
“嗯,原创是村上春树大叔,我照搬了。只要能帮你恢复自信,我不惜将他本人绑架来安慰你。
“听不懂日语。他说得再好听也是废话!”伍思善撅着嘴,好歹不哭了。
此刻,程诺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劝死党时她没说的后半段: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再相逢……又如何?
“我在说曾求实,你别扯上岳不群这贱人好不好,他是富贵都能淫,贫贱都能欺的人渣!曾求实不同,他愣是给家境坑的!你想想,他有才有貌有身材,除了好色这一男人共性,挑得出其他毛病么?
程诺使劲拧死党送自己的毛绒公仔。“你那么欣赏他,怎么不替我收了他?不给我满意答案,信不信我今晚就找几个壮汉将你就地正法?”
话筒那头传来一阵猛烈的呛咳声。
“瞧你激动的!是前半截被我说中了还是后半截太重口味?”她又敲了送话口。
“死丫头,赶紧看看手机还剩几格电?”咳定的伍思善转移话题。
程诺看了一眼:“没事,还剩一大半呢。”
伍思善曾多次提醒她手机只剩一格电时辐射最厉害,要记得及时充电,而且记得左侧接听,减少对大脑的损伤。
每次听她絮叨这些,程诺心里便暖暖的,心情也好许多。
伍思善回归正题:“说真的,橙子,如果曾求实真心爱上了你,不再滥情,你接受他么?
“善善哪,你那颗泛滥成灾的爱心又放错地方了!要知道什么环境造就什么人,这就跟没大粪一定产生不了沼气一样的道理!”程诺很不客气地作比喻。
“橙子啊,你就是太聪明所以活得累!当然,我也一样!你说咱俩总那么敏锐地看穿男人的心思干什么!我觉得曾求实本质不坏,他为了讨好你,没少跟我这里挖掘你的喜好,说明……”
“说明他满脑袋都只有两个字——征服!你看他结交的那帮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就知道他怎么样了。那帮人成天把羡慕他和嫉妒他放嘴边变相地奉承他,能不叫他那颗潜在的虚荣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揭竿而起么?”程诺无奈又烦躁。也怪自己,一着不慎,竟把他的“坏”心眼儿彻底激发出来了。
“我看他挺好,你想想,如果他一不做二不休,找人绑.架你、再往他床上一扔,然后早早晚晚,一有精神就搞你,逼你就范,你能把他杀了还是把他告上法庭?”
程诺听得心惊肉跳,头皮一阵阵发麻:“好好好,他专情!他爱我!可你说我得有多无耻才能享受这种爱情?”
抛开曾求实品性如何不谈,模样倒是很讨人喜欢的,然而这些年她一脑袋的绮梦全葬送在靳圣那里了,其他男人充其量只剩下近观不慎被她亵玩的命,况且自从查出患了脑癌,她便很后悔答应父亲跟曾求实订婚,哪怕提早两个月知道也不会答应!
倘若曾求实一直吊儿郎当的,只是为了敷衍长辈跟她做做样子,她倒犯不着烦躁,一旦曾求实被她磨得实在受不了自然会主动跟她掰,这么一来,也算不有损曾家颜面,她吃亏就吃亏些吧,天生她对待名誉问题看得开。不想,使出各种办法“虐待”那家伙,逼他主动提出退婚,他却愈发跟她较劲了。
麻烦大了不是?
“你别总替别人打算好不好?当我求你了。”伍思善了解程诺是个打落牙也能笑着吞下肚的主儿,一路走来,痛入骨髓,却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伤害。
36谈笑风生
“善善,你不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拉皮条的么?”程诺打了个哈欠,心想,倘若善善知道靳圣出现在今晚的庆典上,而且是曾求实的表弟,下巴会不会惊掉?
她是看着靳圣离开的。那会儿她站在台阶上等曾求实——貌似又被豆豆缠住——视线转动,一眼便瞧见那个鹤立鸡群般的挺拔身影,正与东方飞鸿一道往外走。突然,他回过头来,隔着人山人海,准确无误地看向她站立的所在,似笑非笑的,而她,根本来不及撤回目光,惊慌得差点往地上蹲,幸好父亲站到她面前,隔绝了那道视线。
说来可笑,她这165公分的身高在女同胞里绝对不算矮,但在唐家,与高大的兄妹们站一起,她倒像是最小的那个,又像是捡来的孩子。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寡言少语,比她更像哑巴的二哥唐念北某天清晨回来,喷着发酵的酒气,将正要出门的她抓住,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提溜到镜子前,阴恻恻地说:“伪冒货!你不可能是我妹妹!”
那次之后没多久,唐念北就因故意杀人罪被警察带走,也是一个清晨,静谧的阳光慷慨地洒在他宽阔的肩头,而他,竟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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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拉皮条的有我这样苦口婆心,积德行善的?”伍思善的声音有些飘,她就怕被程诺看穿心思……无地自容啊!
在程诺面前,伍思善从不擅于掩饰自己,连撒个谎都慌里慌张的,找借口打马虎眼儿更是千篇一律的“我肚子疼……”
这多么年了都不知道换个花样!
“这么说你确定性和爱可以钉是钉、铆是铆,各行其道?”程诺反问,她不是没尝试过将爱与性一分为二,甚至幻想,通过性,或许能培养出全新的恋情。
奶奶个熊的,她就是做不到——被靳圣下过咒了?
“……应该可以吧。”伍思善慢吞吞的,稍后陡然毛躁地喊:“你中了完美主义的毒!及时行乐有什么不对嘛。”
“这事……挺复杂,可操作性……不强。”
“曾求实彻底没戏了?”伍思善似是替死党可惜,又似替曾求实可惜。
“没戏倒好了。”程诺轻叹一口气,好烦!胳膊一送,毛绒公仔掉进洗衣篮内。
“快说什么情况,别墨迹,我这里随时都会有事儿!”
程诺咬了咬唇,实话实话:“今晚他喝了些酒,非要我送他回家,半道上却吩咐司机去圣保罗教堂……当他跪下向我求婚,我懵了呀,这货也太突然,太随意了吧,可他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我又不能陪他在耶稣面前耗太久,就信口诌了个条件打发他离开,结果……惊得他好像酒也醒了,竟然丢我一人在教堂就离开啦。我回头想想他那眼神,完了,可不是彻底捅了马蜂窝?只要我活着一天,恐怕他都不会让我痛痛快快地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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