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姐姐看穿了心思,光赫颇为尴尬地坦白说:“实不相瞒,是为了独一无二的‘宝贝’而来。还有……”
说着,他打开带来的礼盒,里面除了精致的礼物,还有一张刺眼的支票。
光颜一脸愕然地问他:“这是……做什么?”
光赫愧疚地说:“我想补偿颜姐的损失。”
听闻此言,光颜皱起眉头,忍不住嗔怪他:“你呀,别人不理解姐姐,你还不了解姐姐吗?——我做设计、开服装店,多半出于兴趣,想一展所长,不单纯为了赚钱盈利。而且……”
她突然话锋一转,说:“刚刚的衣服看过了吧,给点意见好吗?”
光赫诚恳地回答:“很漂亮,我很喜欢。”
听他这么说,光颜终于展开了眉头,露出欣慰的笑容:“喜欢就好。其实,正是你的‘天使’令我灵感迸发,正准备设计出品以‘娉婷’命名的系列服饰。——这也是托你的福,姐姐应该谢谢你才是。”
“‘天使’、‘娉婷’……”光赫神情复杂地重复着姐姐的话。
光颜解释道:“早先‘善鑫之夜’,看到你心神不宁,因为当时宴会嘈杂,行程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详谈。后来听光辉说,是因为——‘天使’的缘故。”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文件夹里取出婷婷最近拍摄的照片,递到光赫手上:湛蓝天空下,白衣胜雪的少女巧笑嫣然,如春日阳光般明媚,如雨后空气般清新。
看到他满脸柔情、眼神发直的样子,光颜却不禁轻叹一声,幽幽地说:“但是,我听说,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果然,听到这话,光赫的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俊秀的脸上瞬间挂起冰霜:“是童光盈说的?”
光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胭脂色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沉默了半晌,光赫无奈地低声说道:“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姑娘,身边断然少不了追求者。我……我只是想让自己做得更好一些,能够赢得芳心。”
粉白的脸庞像被酒色晕染,那羞赧的神情令光颜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傻弟弟……”
“所以——”光赫诚挚地恳求她,“请颜姐不要告诉她我来看过她、什么都不要告诉她。”
“好,什么都不说。”光颜以慈爱的目光回应他,之后,又不无忧虑地说,“不过,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你的心牵引,只要不是太迟钝的人都不会觉察不出来的,我能帮你隐瞒几时呢?”
“我怕惊扰到她,想让她慢慢接受我——我是认真的。”光赫急切地表白着自己的真心。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你有这份心,姐姐感到很欣慰。光赫,你长大了。”说完,光颜沉吟片刻,又试探着问道,“对了,家里……大哥……你们还好吗?”
光赫不解地说:“为何这么问?”
“其实,大哥挺关心你的。上次见到他,他还特地告诉我,你喜欢那孩子,让我替你好好照顾她。”说着,光颜拉起他的手,温柔地握住,语重心长地说,“光赫,每个人表达对别人关怀的方式都不一样。我想,这就是大哥爱你的方式。对他好一点,好吗?”
“呵。”光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一周后,“娉婷”系列的服饰顺利完成,光颜特地预约了圈里最优秀的摄影师为婷婷拍摄海报。
然而,拍摄当天,向来对工作一丝不苟的她却迟到了。
大家等了又等,最终,连好脾气的光颜也坐不住了:“是不是路上出了意外?”
苏秘书赶紧联系学校,才得知:昨天下午,寿德医院给系里打电话,通知婷婷,说她的朋友病情突然恶化。得到消息,她立刻抛下手头的一切赶往医院,整夜都没回宿舍。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光颜总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婷婷有事。不过,听上去,她的朋友好像确实病得很严重。——之前,光赫说她是为了朋友才拼命打工挣钱,莫非就是为了这个朋友?
想到这里,她立刻让苏秘书准备水果鲜花,准备亲自前往医院,探望一下婷婷情同姐妹的好朋友。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寿德”,远远就看到光赫在医院门口六神无主地走来走去。
看到光颜到来,他先是吃了一惊,继而便如同见到了地狱里的菩萨一样,扑了过来:“我得到消息赶来,听说那孩子已经去世了。现在,她的心情一定很糟糕,我又不能上去,唉……有劳颜姐替我安慰她。”
光颜郑重地点点头,经护士引导,来到魂不守舍的婷婷身边。
“婷婷……”一个温柔的声音,将她游离的灵魂唤回。
婷婷缓缓转头,茫然的眼睛闪了一下,嘴唇颤抖着,发不出一丝声音。
光颜伸出温暖的双手,心痛地紧紧抱住了那瘦弱的身躯。
依偎在光颜温暖的怀抱里,她短暂地失神过后,忽然,眉头一蹙,眼泪哗哗地涌出来,洒落在光颜的衣襟上。
光颜无声地抱着婷婷,任她在自己的怀抱里哭泣。不知不觉,自己的眼泪竟然也泛滥成灾……
事后,在光颜和幕后英雄光赫的帮助下,婷婷安葬了姗姗。然而,在整理遗物时,婷婷赫然发现了一件不属于女人的饰物——一只精致华贵的珐琅袖扣。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二十二章 人在他乡
近来,婷婷的精神状态一直不佳——不仅仅因为姗姗的离世,也因为自分别以来,梓高无只言片语寄回,音讯全无,写给他的信亦如石沉大海,杳然无声。
虽然,光颜体贴地给她安排了假期,希望她能好好休息,调整心情。但是,她却并未休闲下来,而是又回到孤儿院帮忙照顾孩子。
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时院长也很是心疼,建议她真真正正地给自己放个假:学校放暑假了,孤儿院暂时也没有需要她操心的事情。出门转转,既可以开阔眼界,也可以转换心情。
于是,婷婷终于决定出趟远门。临行前,她给梓高写了一封信,告知他,自己要去蓬莱画室看他,想知道他在那里到底过得好不好。
之后,经过几天几夜的颠簸,她最终来到了那个名不转经传的西部小城。
刚走出车站,婷婷就被一阵浓烈的面香吸引。——对面一间小小的米线馆,飘渺的雾气带着诱人的酱香在空中流动,饥肠辘辘的她被香气牵引,情不自禁地迈动双腿,来到店前。
低矮的泥瓦房里,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忙碌着,挺拔的身影笼罩在白色的氤氲中,仿若降世临凡的老神仙。
一阵近乎忘我的大快朵颐之后、结账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钱包不见了!——出站检票的时候,明明是从钱包里拿出车票的……也可能就在那时,拥挤混乱,被扒手光顾了。
长着长长寿眉的老人非常和善,不仅不计较米线钱,还关切地问她:“姑娘,第一次出远门吧?出门在外要特别小心。——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婷婷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老伯,我想去蓬莱画室,好像在两界山落花崖附近。”
“两界山……”老人捻着山羊胡,若有所思地说,“从这里坐车还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听说要这么长时间才能到,一丝忧虑的神色悄然爬上眉梢,末了,她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请问,要往哪边走呢?”
“那边。”老人抬起丰润的手指了指右边,随即又愕然问她,“你不会是想走着去吧?”
婷婷尴尬地笑了笑。
老人同情地看着她,无奈的神情似乎在说:唉,傻孩子,你这是何苦呢?
随后,他深深叹了口气,从收钱的匣子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币,递到她面前:“算了,今天,我好人做到底。拿着!到前面拐个弯,坐公交车,最后一站就是。”
婷婷慌忙推辞着:“谢谢您的好意,已经给您添了很多麻烦。这钱,我真的不能要……”
“拿着吧。以后有机会,再还我就是??!?p> 说完,老人硬是把钱塞进她的手中,然后,摆摆手,让她趁天色还早赶快坐车走。
握着那张带着米线香气的纸币,婷婷不禁热泪盈眶,千恩万谢地离开米线馆,寻找所谓的公交车站。
北方的城市格局对称,道路讲究中正,往往是正南正北、井字交错,只要认准了方向,哪条路都能通往最终的目的地,不会迷路。这里的道路虽然看上去同样笔直,其实,却全是斜路,本地人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何况是初来乍到、还是路盲的人。
而且这座城市还有个很诡异的特点——常年乌云压顶,不见天日。课堂里学习的有关利用自然条件辨别方向的办法,根本用不上。加上人烟稀少,如同被致命放射物辐射过一样,走半天路,连个人影也见不到,想找人问路都不行。
说是转个弯就到,结果,婷婷转来转去、绕来绕去,不但没有发现公交车站的踪迹,反而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感觉就像一只被无良心理学家放进迷宫的小白鼠,头晕眼花,困扰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