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已经那么疼了,那被他打的那个呢?
没有了夕凉言语上的刺激,季明阳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他和夕凉认识了十几年,比谁都清楚夕凉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她自尊的践踏,可今天他不仅践踏了,而且践踏了个彻底。
其实那些话,他说完之后就后悔了,后悔之余,还有满满的惧怕,他怕夕凉真的就这么走了,像七年前一样,不跟他说一声就彻底从他面前消失,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她被杨希蓉擅自做主的从他身边调离时,他都花了好长的时间去适应,一天见不到的话,他也得耍无赖的去找她麻烦,如果她离开话,自己该怎么办?
不过还好,她没有离开,没有离开。
杨希蓉看着季明阳由暴怒转为冷静,又由冷静转为安心的神情,再一次的拳头握的死紧,恨不得直接将指甲刺进肉里,好消减自己的不甘心。
夕凉从总裁办公室回来之前,就把扎着的头发放了下来,刚刚她已经在洗手间看了一下,左脸已经肿了起来,她可不敢顶着这样的一张脸给别人看,所以就用放下来的头发给遮着。
下午季明阳没敢去找夕凉,却把车子开到了小贝的幼儿园,直接将小贝送回了家。
小贝自己有钥匙,豆丁大的个头,勉强的让他能自己开门,季明阳站在一边也没伸手去帮他一下,只是在一边看着,看着小贝踮着脚把门打开,心里像是被温水充满了似的,满满的,软软的。
小贝把门打开后,季明阳就从后面将小贝给抱了起来,然后揉着他的脑袋说:“小家伙,你怎么就可以这么可爱呢?”
小贝拍开他的手,一脸的不甘愿道:“不要说我可爱,我已经长大了。”
小贝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季明阳就直接将“可爱”两个字安在他的身上。
夕凉回来的时候,季明阳和小贝玩的正欢,小怪兽又失忆了,所以来找她戏耍来了。
季明阳脸上放肆的笑容,在看见夕凉的时候堪堪的收了起来,然后有些底气不足的说:“夕凉,你回来了。”
夕凉没说话,放下包就去做饭,做完饭后,小贝也不用夕凉叫,直接爬到了椅子上就开始吃饭,夕凉自己也坐了下来,剩下一个季明阳,不尴不尬的杵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贝刚吃了一口饭,就从碗里将脸抬了起来,对夕凉说:“妈妈,你怎么不让叔叔吃饭?”
夕凉看了小贝一眼,然后放下碗筷,又盛了一碗饭放到了桌子上,季明阳憋憋屈屈的走过去坐下,老觉得自己跟个乞丐似的,可即便如此,这个“乞丐”他还是当了,否则他今天就白来了。
季明阳吃着自己的饭,每吃一口就会抬起头看看夕凉的脸色,他看着夕凉一遍又一遍的把碍事的头发播到脸边,忍不住的开口问:“头发碍事扎起来就好,干嘛还要把它放下来。”
夕凉听了,交代小贝要小贝好好吃饭,然后就进了屋,碗里的饭几乎没被动过。
季明阳今天是来求和的,可夕凉从进门开始,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因为心里有愧一直忍着,可到夕凉准备把卧室门关了睡觉的时候他就忍不了了。
他将被夕凉关了一半的门推开,看了看床上已经睡着的小贝,伸手就把夕凉从卧室里捞了出来,然后气急败坏的问:“叶夕凉,你什么意思?”
夕凉还是低着头沉默着,季明阳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然后就看见了他下午在夕凉脸上的杰作,刚刚还理直气壮的他,被夕凉红肿的左脸一刺激,一下子就泄了气,“下午的事,是我不对,我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只是一时兴起,才说什么要你离开总部去分公司的话,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小贝在这里念书,你不会搬走的,我真的只是说说而已,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我道了歉,所以你也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季明阳说话间手已经从夕凉的下巴上拿了下来,没了季明阳的钳制,夕凉又低下了头,望着地板好半天,才低声的开口道:“季明阳,你是不是觉得还没有把我玩死,所以才特地跑到这跟我说这番话的。”
“我说的那些只是气话!你不要再提了行不行?”
“你可以说那些是气话,可我却不敢相信了,如果要选择,我宁愿相信上午的那些话才是你的真心话,一直相信一直相信,当相信成为习惯,我就会变得刀枪不入了。你每次都会这样,骂了我,然后没事人似的在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不是被骂的那一个,你可以像个没事人,可我却不行,我也只是一个正常人,被骂了也会生气,也会伤心,这些,不是你一句不要再提就可以磨灭的。”
季明阳急的把夕凉抱进怀里,觉得身心疲惫的夕凉也懒得推开他,只求他能快点把话说完,然后离开。
“夕凉,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我那些真的只是气话,你也知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打过我,我是被你打蒙了才会口不择言的。”
夕凉想说那我打你之前说的那些呢?可转而想想,在此之前季明阳说的也是事实,她有什么好抱怨的,“我知道了,我不怪你。”
夕凉说着将季明阳推开,光亮的眼睛望进季明阳的眼睛里,眼睛里倒影着一片荒芜,只是这些,季明阳看不见,夕凉将季明阳的无措收进眼底,而后扬起一个灿若明月的笑,柔声的说着:“我真的不怪你。”
☆、第四十五章、灾难临头
季明阳受宠若惊的看着笑着的夕凉,怀疑的问:“你真的不怪我?”
夕凉带着淡淡的笑,点了点头。
她不怪,她真的不怪了,因为她没有立场和资格责怪季明阳,他是上司,他有权利把她调到任何一个部门,是她僭越了才会跑去找他理论,甚至还动了手,从头到尾,都是她自找的,她能怪谁?
季明阳得到夕凉的再次肯定,才微微松了口气,“既然你不生我气了,那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夕凉转身欲走,却又被季明阳一句话给拉了回来,“你留下来做什么?”
季明阳口不择言,说:“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意味不明的话,让夕凉有些失神,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说什么?”
季明阳阳光灿烂的说:“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否则我会不安心。”
夕凉奇怪,“这有什么好不安心的?”
季明阳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无赖的吼道:“你管我!我留下来是给你面子!我都甘愿睡沙发了你还问什么问,就这样了,你睡觉去吧。”
夕凉气结,由着他去了,他季明阳决定的事要是能被她叶夕凉改变,那他就不叫季明阳了。
第二天季明阳去办公室,杨希蓉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季明阳放松的表情,也不是他有些歪的领带,而是他那身和昨天一样的衣服。
她和他在一起五年,当然知道季明阳有严重的洁癖,就算是在冬天,也会一天换一套衣服,两天穿同一件衣服,还是头一次。
夕凉坐在办公桌前,一个哈欠打的她眼泪都掉下来了,她抽出纸巾将湿漉漉的眼眶擦干净,纸巾拿走时,视线中就多了一个牛皮纸做的文件袋、
杨希蓉将文件袋放在夕凉的桌子上,说:“夕凉,这是要交给天信公司董事长的文件,我有急事,你能不能帮我送一下?”
“天信?”夕凉疑惑的重复了一下,然后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不认识路。”
“没关系,你出去打个出租车,直接说要去天信就好了。”杨希蓉说到这,双手合十的祈求夕凉道:“拜托了,我真的有急事。”
夕凉在知道能这么容易去天信公司时,本来就没打算拒绝,被杨希蓉这么一拜托,连忙站起来说:“这没什么,我送就是了。”
杨希蓉听了,立马拉着她的胳膊说:“夕凉,谢谢你啦!事后我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夕凉说着,忽然想到那天试婚纱时于成轩对杨希蓉说的那些话,就说:“那天成轩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你要是想谢我的话,就不要计较他的那些话了好不好?”
杨希蓉刚刚还热情四溢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可她很快又控制住了表情,带着娇笑说:“我根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又谈什么计较,好了好了,如果你要我原谅他我就直接原谅他好了,就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拜拜!”
杨希蓉走后,夕凉因为考虑到之前于成轩对杨希蓉的态度,她也没敢跟他说是杨希蓉拜托了她事,只说她有事先出去一下,于成轩看着文件,依旧是头也不抬的点头答应了。
夕凉出公司就招到了出租车,跟出租车司机说了天信公司的名字,出租车司机二话没说的就出发了,弄得夕凉暗自奇怪,这么出名的公司,她怎么都没听过。
出发没多久,出租车司机就对夕凉说:“前面不可以停车,你下了车,一直往前走,走一会就可以看见了。”
夕凉付了钱下了车,心想一直往前走的话应该不会迷路,就放心的走了。可没走几步,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老奶奶,她忙蹲下来将老奶奶扶起来,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老奶奶挺慈祥,直说没事,夕凉才放心的离开,离开之后心里庆幸着,新闻报道老说有人因为帮助人被讹诈,她明明就撞到人了人都原谅她了,所以说,像那种道德败坏的人毕竟还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