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阳在理论上百分百确定夕凉是被秦烨带走了,紧接着警察局就來了电话,跟他证实了他的猜想。
警察局门口都是有监控录像的,那天秦烨在警察局门口把夕凉给带走了,警察局里的人手里有夕凉的照片,在例行公事的查看警察局录像的时候看到了秦烨把夕凉带走的一幕,于是就给季明阳打了电话,在确定了夕凉是被秦烨带走之后,季明阳就打算去美国把秦烨给揪出來,可是他在出门之前却遇到了困难,因为小贝不让他走。
夕凉跟季明阳说要季明阳当她是旅行了,而他也跟当初夕凉骗小贝那样跟小贝说了妈妈只是去旅行了,可夕凉这一走走了将近一个月,小贝早就开始不愿意了,有事沒事的就会拉着季明阳的手说要去找妈妈,季明阳力不从心,被小贝拉着也不动,小贝心里委屈,觉得爸爸不跟自己去找妈妈,拉着拉着就委屈的哭了。
季明阳看小贝哭,心里疼的跟刀子在里面绞似的,他也不知道夕凉在哪儿,他也想去找夕凉,可是他找不到,他看着小贝哭,自己不知不觉的,眼泪就流下來了。
在知道夕凉被秦烨带走之后,他就说要去美国,一开始他沒说清楚是要去找夕凉的,所以小贝拉着不让他走,小贝这是怕了,爸爸妈妈,动不动就少一个,饶是他再懂事,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他怕季明阳跟夕凉一样一走又是一个多月,所以不敢让季明阳从他视线里消失,后來季明阳说是要去找妈妈的,他就让季明阳走了,不过条件是带着他一起走。
季明阳也想带小贝走,可问題是,小贝还要上学呢……
他是出于常理不让小贝跟着自己而是让他安心上学,可耐不住小贝一把鼻子一把泪的求着自己,最后索性联合小贝跟学校撒了谎,说是小贝生病了,然后就带着身负一个无限期长假的小贝去了美国。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时三光流转
季明阳带着小贝去美国找人,结果当然是找不到的,当年他在美国治病秦烨沒少帮过他,在美国的时候他也可以说对秦烨是知根知底,所以他踏上美国的土地的时候,还是很有信心把夕凉给找回來的,可是他在美国找了一个多月,愣是沒找到人。
季明阳不信秦烨除了美国还会去别的地方,他虽然不待见秦烨,可他知道秦烨肯定是想治好夕凉的病的,当初秦烨说了,他的一个美国的朋友正在研究降低化疗副作用的药,如果秦烨要跑,肯定会跑到美国,当年秦烨是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任的职,而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在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市,季明阳來美国,第一个找的就是巴尔的摩市,结果沒找着,找了一个月,还是沒找着。
这下子他又急了,他两鬓的头发刚被染成黑色,结果这一个月下來,又恢复了原样。
天大地大,要想找两个人又谈何容易,更何况这人还是存心躲着自己的,可是他还是不死心的找着,美国找不到,就顺便的把加拿大给找了,加拿大找不到,他又去英国,他有足够大的关系网,可是他找了一年,还是沒能把人找到。
而在这一年里,夕凉在一轮又一轮的化疗里,头发落的一干二净,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傻子中的傻子了,因为如今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会做的事只有在食物送到嘴边的时候张开嘴,困的时候闭上眼睛,平日里上个厕所洗个澡都是佣人领着她去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她脑中的癌细胞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了,在过一段时间,也该好的差不多了,这也就以为着,她不用死了,或者说,暂时不用死了。
秦烨在荷兰照样能在名气颇大的医院里工作,他的工资用來养活自己和夕凉是不成问題的,可在夕凉一大笔一大笔的医药费面前,他们的日子也过的紧巴巴的,不过他甘之如饴罢了。
他是沒去美国,可是却和美国那边保持着紧密联系,只要美国那边在治疗脑瘤方面有了突破,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将那些治疗方法运用到夕凉的身上,一年过去了,他从鬼门关把夕凉拉回來了,可是回來的,却是个人偶似的沒有思想的人。
当下正是冬末初春的世界,这时候,荷兰还是冷的很的,太阳出來的话,晒着太阳可以算是最舒服的一件事了,秦烨会把病例带回家分析,然后通过视频跟同事们讨论病人的治疗方案,手术的时候他回去医院,其他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在家照看着夕凉。
女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姓赵,秦烨都叫她赵阿姨,赵阿姨是中国人,是在小时候跟父母移民到荷兰的,后來父母去世了,因为天生智力有限,所以沒能在异国混的风生水起,后來嫁给了一个白人,可家里的条件依旧不怎么样,所以她就出來做了帮佣,秦烨当初找到这位赵阿姨的时候是很庆幸的,毕竟能找到一个能和夕凉语言相通的人不容易。
中午赵阿姨做好了饭,夕凉还在阳台的藤椅上晒着太阳。虽然太阳够暖,可她身上还是盖了一层薄被,头上还戴了一顶白毛绒的帽子,帽子严严实实的盖住她的耳朵,让她整个脑袋只有脸上那一小片露在外面,如果在穿严实一点,沒人会注意到她头上的头发已经落光了,她被病痛折磨了一年,身上的肉被折腾的差不多了,脸上也捏不出多少肉,下巴也瘦的尖尖的,整张脸都显得很单薄,可还是很漂亮,脸小了,眼睛被映衬的更大了,白皙的脸上最显然的就是那双黝黑的眼睛了,眼睛因为呆滞显得沒什么光彩,可别有一番可爱的味道。
秦烨端着拌好的饭菜坐到她的对面,膝盖卡着膝盖坐着,她呆滞的目光缓慢的移到秦烨手中的碗里,然后就不动了,这时候她会主动的张开,然后等着秦烨把饭送到她嘴里。
秦烨挖了一勺子的饭菜送到她的嘴边,她就微微伸出头把勺子里的饭菜含进嘴里,每当这时候,秦烨都觉得自己跟给幼鸟喂食的雌鸟似的,不过夕凉却并不像得到食物的幼年那样开心,因为她每次吃饭的时候表情都是纠结的,好像是不喜欢口中的食物,可又不是那么像,因为她的表情总是游走在开心和纠结之间,秦烨不大了解她的口味,所以就试着做了很多种口味的东西,试來试去,发现夕凉还是甜的时候脸上的开心会维持的久一点。
对于夕凉的喜好,秦烨都是靠着推测的,他也不晓得自己推测的准不准,可他觉得夕凉吃的开心就好。
秦烨喂了夕凉一口饭之后,紧接着又挖了第二勺送到她的嘴边,而夕凉则跟往常一样把饭勺推到他的嘴边,他不喜欢吃甜而淡的东西,可每次夕凉不看到他把饭吃下去就会急哼哼的不愿意吃饭,他沒办法,所以只能冷落自己的舌头來取悦家里面这位傻乎乎的小祖宗。
一碗饭,两个人吃了,吃不饱,再去盛,秦烨就这样用勺子喂饱了自己和夕凉,然后把空碗交给赵阿姨,他自己则用温水洗了手,洗完手之后他再來到阳台,然后把被温水温热过的手掌贴在夕凉的脖子上,在感觉到夕凉已经出汗之后就把夕凉抱回了屋。
夕凉双手挂在秦烨的脖子上,然后把鼻子凑到秦烨颈窝,一会儿之后又拉开了自己跟秦烨之间的距离。
她是要睡午觉的,每天雷打不动的要谁一个多钟头的午觉,睡醒了之后,秦烨会把洗好的一水果盘的水果端到她手里,而她捧着个水果盘,会把水果挨个的咬一口,咬到一个令她满意的,她就会把那个送到秦烨的嘴边,然后回头吃被她啃过的果子。
她现在最灵敏的就是味觉了,她分不出其他东西的好坏,可吃的东西还是能分出來的,一开始秦烨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后來他无意中拿了一个被夕凉啃过却被她放在一边的果子,结果发现那样的果子必然是酸涩或者无味的,而他手里拿的,永远都是水嫩香甜的。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在心里感叹一句:傻东西,算我沒白疼你。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春天很短,这两个月足够把春天耗光,然后带着人们走进夏天,两个月过去之后,夕凉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还是傻,秦烨是不指望她能够恢复正常了,不过这样正好,要是夕凉脑子也恢复了正常,那他还真不知道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这两个月,夕凉头上的头发已经长出來一些了,只是头发不长,放在男人头上可能正好,可放在她头上就有点不合适了,夏天热,她不愿意戴那种会包住整个脑袋的帽子,秦烨就给她买了个浅色的遮阳帽,硕大的帽子往头上一戴,她那头短短的头发就不会显得那么奇怪了。
她现在病是好了,身体也有力气了,然后就整天眼巴巴的望着外面,今天她照常的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晒着晒着,她就指着外面慢吞吞的跟秦烨说:“我也要出去玩!”
自从病情加重之后,她说话基本上都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说,如今一句话说了六个字,倒是把秦烨给惊倒了。虽然说的话幼稚无比,说话的语调也呆愣愣的,可这总比之前好多了。
秦烨见夕凉一下子说了这么长一句话,诧异过后很快就感到了开心,他虽然不想让夕凉变回正常人,可说话行动方面,他还是希望夕凉能正常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