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无力的抬起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她像是在自虐一般,享受着病体的疼痛。
苏挺从房门走进来,手里端着热腾腾的的汤,身后跟着席无。
“陆陆喝口汤,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喝完了我们去医院好不好?”苏挺哄着说。
商陆摇摇头,轻轻推开了那碗汤。
苏挺是个急性子,在没嫁给席无之前可以用女汉子来形容,一见她不听话的样子,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把她给我塞到车里去!”苏挺对自家老公吼道:“烧成这样了死活不肯去医院!这不是作死么?”
席无看了眼苏挺,不敢违抗懿旨,作势就要弯身去抱床上的商陆,谁知席崇华瞪了儿媳妇一眼,用手护起了商陆。
“吼什么吼!孩子本来就病了你们还在这吼,”他转后头身看商陆,一脸的心疼,“陆陆你不愿意去医院,是不是怕到了那里想爸爸?”
苏挺和席无都不做声了,心疼的看着商陆。
商陆翻过身去谁也不看,点了点头。
她其实并不是想爸爸,她只是没出息的想,就让她这样烧着,或许会好受点。
如果她病好了,还要去参加周日的订婚宴,那种痛苦比起体病来,要残酷得多吧...
席崇华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打给段冰。
“你在哪呢?”
“干嘛啊老头子,我跟瞳瞳在这儿试礼服呢!”
“试个屁礼服!孩子在家都烧成这样了你不去医院拿点药给她打个点滴!你赶紧给我回来!”
段冰吓得一缩脖子,这是怎么了这是?突然发这么大火!
她攥着手机转头去看试衣间里的袁婷,小声捂着电话说道:“我...我这就回去。”
段冰很快就到了家里,手里拎着刚从医院里拿回来的退烧药和点滴。段冰是和席崇华一个医院的护士,发烧感冒这样的小病对她来说就是打两个点滴的事情。
一见商陆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烧得通红,赶紧就上前又摸又看的,商陆没有力气反抗她,只能任由她摆弄着,心里很不舒服。
“你们先出去吧,我给陆陆量量体温。”段冰将一屋子没用的老老少少轰了出去,只剩商陆和她自己。
这是商陆回来之后,第一次单独和段冰接触,只见她满脸慈祥的看着自己,手抚上她的额头。
“陆陆,除了发烧你还头痛吗?嗓子疼不?”
商陆脾气倔,头转过去不让她碰。
段冰的手尴尬的僵在空中,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但很快就变成了笑容:“怎么不让阿姨摸摸头呢?”
“你别装了...”商陆闭上眼睛气若游丝。
那时的商陆,心性还是年轻得很,对口蜜腹剑的人也会将厌恶表现出来,尚不会隐忍,直到后来被人绊了个大大的跟头,才明白喜恶不形于色也是一种生存手段。
段冰闻言,身子一僵,却也早有准备。原来她真的还记得当年的那件事。
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互相假笑了。
段冰将枕头从包装袋里拿出来,看似无意的说:“陆陆,阿姨给你打一针,你可别嫌疼。”
她拿过商陆的手,绑上压脉带,“啪啪”两下敲上她的手背,那尖锐的小针便扎了进去。
商陆从来没感受过这么疼痛的输液,死死地咬住下唇,一瞬间唇间的血色苍白透明,仿佛血液悉数被抽走了一般。
段冰见她痛苦的神色,嘴角暗暗冷笑了起来,语气却是热热乎乎的:“今天阿姨去陪袁婷看订婚宴的礼服去了,她和井原要结婚了,阿姨想着,你做袁婷的伴娘是最合适的呢!”
她话音刚落,那针头却又从她的血管里抽了出来。
段冰佯装惊讶地说:“哎呀!你这孩子的血管真不好找,刚才没扎进血管!”
商陆死死的咬着牙,只能任她摆弄。
记忆忽然回到小时候自己生病时,爸爸把她带去了医院,也是段冰为她打的针,那是段冰年轻漂亮,和和气气的样子,拍拍商陆的小手说:“阿姨最喜欢给我家陆陆打针了,血管很清晰,像是一条一条小蚯蚓。”
商陆当时“咯咯”的笑着,一点都不害怕。年轻的段冰问她:“陆陆,疼不疼?”商陆笑着摇摇头:“一点都不疼阿姨!”
段冰将针头又扎进她的血管,那种尖锐的疼痛传来,痛得商陆咬紧了牙关。
“陆陆,疼不疼?”段冰看着她,冷冷的问。
商陆狠狠的对上她的眼,嘴唇气得失去了血色,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疼!”
就算是再疼,商陆也不会在这个女人面前喊痛,她一定要振作起来,让这个阴毒的女人知道,她会活得好好的!
段冰莞尔一笑,将胶带贴上去,调了调点滴。
良久,她似乎是威胁,又似乎是忠告,对她说:“你知道阿姨的性子,对我有威胁的东西,我是不会将它留在身边的。”
“沈井原是瞳瞳最爱,瞳瞳是我的命根子,谁敢让她伤心,就是跟我作对。”
商陆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气极了。她望着段冰阴冷的背影消失的在视线里,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就是她的人生吗?因为无能而任人宰割,因为自卑而放弃所爱。
血已经流出来,却连捂住伤口的力气都没有,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戚树拿起手机,一条短信从屏幕上窜出来。
“木头…你在哪里?”
是商陆。
戚树紧紧的攥住手机,那坚硬的金属似要嵌入掌心,关机键被长长的暗了下去,屏幕“唰”的一下子由明变暗,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
客厅里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他的眉眼之中渲染着几分醉意,却又十分冰冷尖锐。
石英钟下的那面墙上,靠着一面一人高的破镜子。
戚树目光呆滞的望向镜中,突然看见商陆对镜练舞时的样子。多少个深夜,她就这样偷偷的舞动着腰肢,那种隐忍着的梦想与美好,让戚树曾以为所有梦都会被实现。
他恨,恨她自作主张,恨她美其名曰为了帮他实现梦想,恨她糟践自己,可他偏偏又不能恨。
他心疼还来不及...
那种肮脏压迫而来的疼痛侵袭全身,疼得他找不到发泄的方式...
他静静的在客厅里坐着,直到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一阵咳嗽声音打破了他禁锢的愤怒。
钱叔的房间里开始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是下床的脚步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钱叔披着衣服走出来,惊讶地问道。
戚树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坐着。钱叔也习惯了他的这幅样子,咳嗽了两声,走进了卫生间。
一声闷雷划破寂静的黑夜,窗外的树影异常诡异。
戚树站起来,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那张上下重叠的床空空的,还摆着两人日常用的被子和枕头,却也好久都不曾被用过。
他走过去,抬手从上铺拿起她唯一的玩具熊。
小熊黑漆漆的眼看着他,像是要说点什么。那是她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玩具,跟了她很多年。
戚树将小熊抱住怀里躺在自己的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它的毛。
一缕一缕的劣质毛绒被捏在他指尖,透过卫生间的灯光,照得他深邃的眼睛忽明忽灭。
他突然坐了起来,拎着毛熊,朝钱叔的房间走去…
钱叔的房间总是出奇的干净,因为哮喘的关系,对房间的卫生要求很高。戚树轻轻一甩手,指尖的几缕毛绒玩具的绒毛便撒在了钱叔的枕头上…
午夜转入凌晨,窗外的颜色开始由黑渐入深蓝,戚树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修长的手指支撑着被酒精染痛的额头,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有节奏的扣着桌面,脑袋里空空的,一只麻雀扑腾着翅落在窗前,漆黑的眼盯着戚树看。
钱叔的房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在深夜里极其清晰。戚树看向小鸟脚边的几个药瓶,那是钱叔经常服用的。
麻雀似乎没有走的意思,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戚树一阵烦躁,拿起药瓶狠狠地掷过去,麻雀受惊,又扑腾着翅膀飞走,药瓶顺着窗户坠落到楼下的草地上。
咳嗽声越来越剧烈,钱叔开始用沙哑的嗓子挤出戚树的名字。
他叫了戚树第三声的时候,戚树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拿着商陆的小熊,走向了钱叔的房间。
推开门,是钱叔看到救星般的眼神。
“戚…树…”
“药…给我药…”
钱叔掐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地粗喘,面部扭曲得像是时而鼓起又时而干瘪的气球。
戚树淡淡的看着床上的男人,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钱叔狰狞的看着他,向他伸出手来。
而戚树却在冷冷的俯视他几秒后,拿过身旁的凳子,离床还有半米处,坐了下来。
他看着钱叔,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
“你的养父叫钱叔对吧?是他介绍商陆来这里的,我记得他当时还要我好好‘照顾’商陆呢!”
“起先她不太适应,有个客人摸了她大腿一下,她就哭了,我就慢慢儿的教她,后来呀,有客人掐她大腿她都会笑脸相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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