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叫张倩,三十不到,刚结婚不久,在北军总,算是与尤泥关系不错的少数几人之一。
一听有人找她,尤泥首先就是做贼心虚,难道这么快就奸-情暴露鸟?
见她一下子傻愣住,张倩拉着她到护士台那边坐下,果然已经好几人等在那里了,见到她,其中一个年轻女人开口,“说好的今晚在‘锦夜’有活动,你到底怎么搞的?”言语间颇有些埋怨的意思。
尤泥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大大松了一口气,敢情儿他们说的是这事儿啊。
“记得的,我记得的。”她连忙出声,小心讨好的样儿。
见她这样,众人也都不好再说什么了,大家纷纷笑闹起来,等着混过最后的半个小时,下班一起去消遣。
“呀,蒙蒙,你的手镯真漂亮,老公送的吧?”出声的是尤泥身侧的张倩,蒙蒙正是刚刚责怪尤泥的那个漂亮女人,她穿的是无袖长裙,腕上一个精致的手镯格外显眼。
其余众人也纷纷将歆羡的目光落在吴蒙身上。
我小姨也有给我买首饰的,比她的还漂亮。尤泥焉答答地坐在一边,撅着嘴扫了眼吴蒙腕上的手镯,酸溜溜地小声念念。
就说这女人是个不着调的,没用又虚荣,尤其爱攀比,见不得别人半点比她好,瞧瞧她那小心眼儿的鬼模样,是个人见着都闹心得慌!
你看她状似漫不经心,其实她正尖着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呢——
就听见被众人围住的吴蒙笑得含蓄,然后语气娇嗔道,“我家男人怎么会舍得送我这值钱的东西,这还是我上个月生日,我哥从国外买了捎回来的——”
然后又是一阵唏嘘声,无非就是羡慕吴蒙有个好哥哥之类的话。
我还不是有哥哥,我的哥哥比你的更厉害。尤泥酸溜溜地撇撇唇,就坐在一边不说话,像尊安静的白瓷娃娃。
她不开口,可有的是人注意她,这不,一提到哥哥,就有个女人朝她开口了,“咦,小泥,你哥不是在部队吗?官职儿不小吧?”这最后一句话就有点故意奉承的嫌疑了。
可这小娘们儿她不知道人家是在奉承她呀,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小可怜,哪里知道她的“威名”早就遍布北军总每一个人的耳朵了。
就见她先是含羞答答一笑,然后老实巴交地开口,“我、我也不晓得他是什么官职。”
众人哄笑,以为这位小主儿是在委婉地拒绝那人的套近乎,纷纷暗道:果然能靠得稳大树的,再差也有点儿手段。
咳,众人真是抬举死这团小泥巴了,她哪里会玩儿那些个伤脑筋的花招喏,她就真的是实话实说,她家那位神佛难近的“哥哥”,她连远远地看见他都恨不得绕道走,哪还敢跟他闲聊家常?
作者有话要说:
807章
坐在张倩的车上,尤泥捏着手机细声细气地讲电话。
“小姨,我今天想晚点回来……嗯嗯,同事说去玩,嗯,我知道、知道的……”电话那头像是在不停地交代着什么,她就坐直身子,跟下属面见领导似的,乖顺得像只小动物,不停应声,还一个劲儿点头,好像电话那头的人能看见她一样。
驾驶座上的张倩早已见怪不怪,可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此刻她已经挂了电话,活像完成了一项巨大的工程,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手机放回包包里,浑身放软下来,惬意地靠在椅背上。
要说张倩不对尤泥这女人感到好奇是不可能的,当然,“高官情妇”这一说是大家公认的,她也就懒得提了,可,明明是个有家有室的,虽然据尤泥说,她父母早亡,但她不是还有个哥哥嘛,哥哥总比小姨亲吧?她怎么就左一个‘小姨’,右一个‘小姨’,硬是半句没有提过她的哥哥呢?
对此现象,张倩的理解是:尤泥是个既欠虐又小没良心的。她小姨什么样张倩没见过,可也隐约知道,她小姨对她貌似不怎么好,好几次她都听见尤泥在电话里跟她小姨争吵,眼都气红啰;却,她哥张倩是见过一次的,挺冷挺帅气一军官儿,对她那叫一个好,走个路都怕她摔着了,只差没将她捧在掌心供起来!
可这死女人不领情,见她哥跟见鬼一样,典型的恃宠而骄欠收拾。
“锦夜”是一家颇有名气的棋牌会所,距离北军总仅二十来分钟的车程,是块放松消遣的好地儿,他们一行九人,定了两张桌子,四人一桌准备玩儿两圈。
尤泥是不会打牌的,所以她便成了多出来的那个人,可这些人玩什么都喜欢带着她,原因很简单,谁没有个不时之需呀,他们中多少人受过尤泥的恩惠?又有多少人巴望着以后能让她‘帮个小忙’?虽说平时对这女人懒懒散散的工作态度多有不屑,可还真没人向上级投诉揭发她,主要是这女人“太会做人”。
对这种处处被“带着”的情况,尤泥应对得很自然,不会打牌不代表不会玩,她喜欢热闹,就凑在桌边看,这家看到那家,每到战况紧张处,她便像亲自上场一般,激动得不得了,眼睛火热地盯着牌桌,搞得像个行家,其实她又哪里看得懂?不过是图个热闹劲儿。
每次张倩一圈儿牌下来,见她扑红脸眼睛水汪汪的,就小声打趣儿她:怎的当个观众搞得像跟男人在床上翻滚了几圈一样?
尤泥不好意思了,可还是不甘心,就朝着张倩小声抱怨,“怎么没胡呢,那好的牌你怎么就没胡呢?”不解又困惑的范儿。
张倩好笑,她怎么就知道她的牌好?明明是个外行却偏偏要故作专家,摇头晃脑一副深谙此道的鬼模样。
就像现在,尤泥正紧张地坐在张倩身侧,其余三家此刻都已经是大番,轮到张倩摸牌,她就捏着牌在那儿韵啊韵,搞得她身侧的尤泥激动得都恨不得替她掀开,眼睛瞪得恁圆,屁股都离了凳儿,翘首以盼的。
“啪!”张倩帅气地甩出一张牌。
“啪!”
“啪!”
“啪!”其余三家同时倒牌,笑嘻嘻望着张倩。
传说中的一炮三响!
尤泥鼓了一肚子的劲儿,此刻却像是个被瞬间戳爆了的皮球,噗噗噗直漏气,她不甘地扁了扁嘴,最终软趴趴地坐回凳子上——
“噗通!”一声更大的声响,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这下是连别桌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朝她这边看过来。
尤泥重重摔在地上,屁股都痛得麻木了,她一手捂着屁股,脸臊得厉害,想哭却又强忍着,在她面前,是两个十来岁大的男孩,其中一个男孩脚上正勾着她的凳子,两人朝着她哈哈大笑,脆生生的童音,很有喜感。
尤泥有点恼,她都想骂人了,可屁股疼得厉害,张倩见她这样,立马弯身扶起她,朝着旁边作怪的两小孩道,“小孩子家家的就不学好,尽做些捣蛋事儿!”
张倩扶起地上的尤泥,这才发现她手腕上也擦破了一块皮,隐隐沁着血,正想着送她回医院包扎一下,哪料楼上突然急匆匆下来一男人,身后还跟着三三两两男女,想来是跟那男人一起的,几人直直向着这边而来。
“麻痹的老子的儿子老子自己会教!要你个三八多管闲事!”男人一上来,首先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咒骂。
张倩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明明是这男人没管教好自己的儿子,现在还敢这么嚣张地叫骂?当下一口气上来,也暂时顾不得尤泥了,两方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吵不过的就开始掀桌子了,于是,口角之争就正式发展成了厮打斗殴——
当然,打架那是爷们儿的事儿,跟她们一起前来的同事中自然有男人,所以此刻男人们打得不可开交,张倩便牵着尤泥闪到一边,愤愤不平。
尤泥紧张得手都握成了拳头,眼神死死盯着混战中的几人,旁边拉架的,看热闹的,挤成一团。
张倩以为她是害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是他们先动手挑的事儿,有事也是他们负责!”
尤泥手死死抓住一边的桌框,没应声。
其实你仔细看她的表情,她哪是害怕,那分明就是激动的!要不是现在‘身负重伤’,屁股还在隐隐作疼,她还恨不得亲自上场干一架咧!真当她是个柔弱小娇娇,她才不是!
自打尤泥小盆友上幼儿园开始,干过的“坏事”数不胜数,小到割破小朋友的漂亮裙子,大到唆使孩子王欺凌弱小干群架,闹事就跟每日三餐一样的频繁,尤曼的电话每天都快被这熊孩子的老师打爆了,你当她小姨为什么厌烦她?还不是替她擦屁股擦烦了!
尤泥这女人,骨子里有种邪恶加暴力的血腥因子,偏偏表现出来的又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娇怯懦弱样,主要是她挺会“动脑”,在没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她是不会亲自出手的。
却——
她这厢激动得不得了,游弋在要不要带伤上阵的疯狂念头中,那厢会所门口却是又进来了几人,皆是一身墨绿军装,尤泥不经意瞥了眼,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