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到乔欧南脸上的只是几滴水珠,他回头望了她一眼,眸色复杂深沉。
从没见过他眼里流露出那种纠缠不忍的神色,尉央有些怔忡。余光中忽然瞄到前方桥上一闪而过的影子,她定睛看去却发现桥上却空无一人。
这样的安静太过诡异,而寂静中隐约响起的另一道快艇引擎声更是令人心惊。
前方的十字河道口突然冲出一条快艇,远远向他们驶来。乔欧南声音冷寂地说:“趴下。”
话音未落便听到子弹打中快艇前挡风玻璃的猛烈撞击声。
乔欧南飞快的打着方向盘掉转方向,将马力开到了最大。劈开的巨大水流沿着不宽的水道撞在两岸的建筑上,尉央只能听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水雾扑打在她身上脸上,视线变得模糊,而他的修挺背影却越来越清晰。
子弹打中快艇的声音渐渐变少,另一道马达声也越来越远,被远远甩到身后。然而揪起的心还未松下来,两边的河道口突然又冲出几条快艇。
“乔!”她大声叫他的名字。
乔欧南回头看了一眼,说:“不用担心,是保护我们的人。”
尉央松了一口气,不经意抬眸,忽然看到前方桥上一道身影静立,遥遥向她举起右手。
旁边忽然冲出一条快艇,乔欧南沉着镇定地打着方向盘避开,然而两艇还是因为靠得太近擦撞而过,那艘快艇连船带人翻入水中,他的只是严重倾斜了一下又稳稳拍回水面。
双方激烈追逐枪战并未持续太久,夜色渐起,那些突然袭击的快艇像同时得到命令迅速撤退,很快便在纵横的水道中销声匿迹。
弗里乘坐快艇停在他面前,说:“已经跟上他们了。”
乔欧南淡淡应了一声。
弗里四下看了看,疑惑道:“先生,夫人呢?你们没有一起吗?”
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僵住,乔欧南蓦地转身,才发现快艇后的座位上空空荡荡。河道被夜色笼罩,化作张牙舞爪的巨兽吞噬了一切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改论文+码字+胃疼=我快挂了。。。
好想厚脸皮求长评,这样乃们就知道码字是多么艰难~~o(>_<)o ~~
经常看到有人评价一部小说: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局。
我希望做到的就是看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
这周的榜单终于写完了,真是褪了一层皮。写小说这么多年从没有过一周写一万五的记录……尤其是收藏真的糊了我一脸血= =
让我歇一天把论文修完。。。
☆、31第三零级阶梯:失去的踪迹
夜渐深,水城威尼斯也在沉睡。水面反射着明亮的月光,平静而安谧。
搜索的小艇不知疲倦地来回奔波,拉网式的搜索却依然没有带来丝毫消息和线索。噩耗或者喜讯,每一次乔欧南得到的消息都是四个字:下落未明。
从发现尉央落水失踪以来,乔欧南一步都没离开那片水域,沉寂的面容看不出来一丝情绪。月上中天,弗里下令所有人轮班搜索后来到乔欧南身边,沉声说:“先生,先回酒店休息吧。附近排查了三遍,尉小姐也许已经被路过的船夫救起来了。”
乔欧南站在石桥上,目光始终落在平静的河面上。“你为什么不说,她大概会难逃一死呢?”
弗里沉默。
“看,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我怎么能相信?”
“今天这样的结果,先生应该早就预料到了。”
“是啊,都是意料之中的。”乔欧南手扶在桥栏上,毫无温度地轻声一笑:“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
回到酒店,乔欧南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像没睡下多久,弗里便敲门而入,语气惊慌而沉重地说:“先生,夫人她……找到了。”
他立刻起身穿衣,来到离开前的那座桥上。无数人围在桥边,看到他出现纷纷沉默着让开一条通道。乔欧南慢慢走过去,尽头处静静躺着一个纤细的身影,身下晕开了一滩水迹。
他单膝跪在旁边,伸手拨开那脸颊边的长发,露出一张美丽苍白的脸。
弗里站在他身后说:“我们找到时夫人已经去世了,我很抱歉。”
他伸手想去触摸她仿佛沉睡中的面容,然而触到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便化作灰烬随风尽散。
强烈的窒息感中,乔欧南猛然睁开眼睛,黑暗中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背后一片凉意。摸索着点开台灯,乔欧南坐在床边极力平复着心跳。端起玻璃杯喝水,喝了两口猛地将杯子掷到地上,玻璃杯应声而碎,他尝试了两次,才将颤抖的手握紧。
披衣出门,当他的身影出现在搜寻的快艇上时,所有依然在搜索尉央下落的人员都惊讶地注视着他。
乔欧南一人开着快艇,行驶在傍晚和她走过的河道上。
凌晨时分的水面上升起了淡淡的薄雾,细小的水珠落在脸上,像她在撩起水来洒向他。如果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是不是又会说:“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弗里去乔欧南房间,看到一地的水渍和玻璃碎片时深深叹息了一声。毫无意外在尉央的失踪地找到了他,弗里走到站在石桥上不知望着哪里的乔欧南旁边,许久后才说:“派去的人已经跟随在其中几位狙击手后查出了他们的身份,都是已经退役的雇佣兵。追着他们的交易对象查了下去,发现了雇主身份。”
乔欧南沉默着没有开口。
弗里只好继续说:“雇佣这批狙击手的人是意大利一个不知名黑帮头目,中文名叫关致亨,还没查出来是否是化名。”
“诺斯不会蠢到依附在一个不值一提的人身上。”他淡淡开口,说:“摸清那个人的底细。”
“是。”弗里领命,看了看穿行在河道里依然进行搜寻的快艇,终于狠下心说:“尉小姐到现在还没找到,或许真的已经出事了。”
乔欧南面色平静地说:“继续找。”
*
快艇严重倾斜的瞬间,尉央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跌落水中。冰冷的河水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而她脑中不断闪回的却是落水前一秒,那个站在桥上向自己举起右手的身影。
对准自己的是黑洞洞的枪口,残忍而无情。她仿佛能感受到枪管抵在自己额头上带来的冰冷,僵硬地连手指都没法动弹。
她知道,那是死亡的召唤和内心深处无法遏止的恐惧。
那几秒最极致的恐惧之后便是对生的无尽渴望,突然迸发的求生欲令失去的知觉重返,尉央奋力划动四肢在水中潜行,直至再也憋不住气才浮出水面。
一艘快艇翻在远处的水面上,而其他追逐中的快艇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敢在附近停留太久,尉央向相反的方向游去,精疲力尽时才靠到岸边,爬上延伸到水里的石阶上。晚风吹过湿透的衣衫,寒意侵肌蚀骨。
夜幕中不知从哪里悠悠划来一艘威尼斯尖舟,尉央舒了一口气,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向高歌中的船夫招手。“嗨!你好!”
歌声戛然而止,小船远远停下,像是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划了过来。
“小姐,需要我帮助吗?”意外的是一位年轻人。
尉央努力组织着词汇,不太熟练的用意语说:“我是来这里观光的游客,不小心落水了,能请你带我去附近的酒店吗?”
那位年轻的意大利男人思索了一下,把尖舟靠到岸边,说:“上来吧。”
再次摇起单桨,他又唱了起来。尉央却听不进去他在唱什么,一直在观察着四周。忽然歌声停了下来,尉央向他看去,只听他问:“知道我唱的是什么吗?”
她没听怎么知道?尉央为难地说:“我对歌剧不太熟悉,美声只听过我的太阳……”
“噢,我唱的就是我的太阳。”
“……你能再唱一遍吗?”
似乎这个要求让那位意大利年轻人很受用,于是他没有犹豫的再次唱起来。尉央听了几句后微微皱起了眉头,等他唱到最精彩部分时,强忍着才没捂住耳朵。
这调跑得像威尼斯的河道一样没边没际,任她再听多少遍,也听不出从他嘴里唱出来的是我的太阳。结果一曲之后又是另外一曲,好在尉央没听过原曲,而他只是走调并不破音,勉强还能入耳。
尖舟渐渐驶入一条狭窄的河道,最终在尽头处靠岸。
尉央先一步下船走上石阶,年轻船夫把船停好后跟着上岸。走了一段路仍没看到酒店的影子,尉央不觉放慢了脚步,说:“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不是落水了?还是游客,证件肯定都不见了,现在去酒店肯定要被举报。难道你想连夜被押送到移民署?”
“……那要去哪儿?”
“我家就住附近,你可以到我家住一晚,然后再联系朋友或者家人来接你。”
“你家?”尉央停了下来。
“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去用晚餐。”他当然知道她的顾虑。“或者你可以这么走着去找警局,不用太久,大概半小时就能找到。”然后不再理会她的反应抬脚便走。
尉央瞄了一眼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服,垂在身前的长发还在滴水,应该是狼狈到极点的样子。再抬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她一着急,顾不得考虑安全问题,匆匆追上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