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静静地滑落脸颊,她小心翼翼地经营着与Bruis的关系,不敢离得远,也不敢走太近,她虽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的来临,却也不想这么无力。
她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好脏。
那个男人如果知道的话,会暴跳如雷,会失望会自责,却也会在最后原谅自己安慰自己,告诉她没有关系不要难过的吧。她怎么可以让他失望呢,可是真的好累,心累、身累,她快要迷失在这个只剩下黑暗的无情世界里了。
幸好,她的第一次是给了她最爱的那个男人,幸好。
上衣很快就被扒掉,而他却没有褪下片缕。他的衬衫磨着她的肌肤,不是难受,而是让人胆寒的感觉。
“蒋弈琛,你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她终是想做最后的争取,虽看不见他,却还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脑袋上方,“你现在居然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手,你口中的爱,就是这样的么?”
久久不见声响,也没有动。凌宣熙推开她,走下床,“你不就是想和我发生关系,如果这能使你快乐满足,那我给你便是。”她抛弃了自己的尊严和底线,边说边解开裤子上的扣子,将自己剩下的遮挡物褪得干净。
“你……”Bruis一时语塞。他承认自己今天确实有些失控,可她总是在他面前逞强,曾经的信任不知在何时不见,她不再撒娇,不再真心地笑,也不再告诉他她心底里的委屈和不快乐。他生气的不是她的改变,而是面对她改变的仅仅只是自己,那些所有伪装起来的坚强,在纪博殊面前都会化成最最真实的脆弱。
思及她出事那天,他刚下飞机就收到手下的通知说是意大利那边的人再次动手,就等着给刚出差回来的他一个措手不及。本不打算回公司,却接到Aaron的电话让他感谢帮忙。
他不明所以,一问才知道Aaron擅自做主缓和他和凌宣熙的关系。几乎没有犹豫,他不顾身边的人反对,让已经往另一个方向驶的司机调头开回公司。待看到她倒在地上的刹那,他自责愤怒,更多的却是心疼。轻轻地呼唤,没有听到回答,以为她已命在旦夕,他着急担心地抱起她就往外跑,没想到她却忽然抓住自己的衣襟。
一瞬的喜悦,又一瞬悲伤,她口中反复呢喃的,是纪博殊的名字。
终是软下心来,Bruis叹了口气收回思绪,他拿起旁边的毯子将凌宣熙裹得严严实实,“以后不要再这样。”他看着她,语气中透出的情绪是从未有过的复杂“Cynthie,这三年多来,我看着你的进步和成长,虽然说不上把你看得跟自己的命一般重要,却也始终待你如一。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三年,竟然会这么不堪一击。”
她的泪水再次滑落下来,身体因为勉强控制情绪而颤抖着,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回答:你不知我等他,已六个三年有余。
“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Paul拿着一杯参茶,似笑非笑地打开门走进屋,“喏,刚在门口碰到你那青梅竹马,她让我带给你的。”
“你别跟着宣熙胡说,”提到这个名字,纪博殊忽然沮丧下来,他伸手接过杯子,道了声谢,“一切按照计划在走。”
Paul点头,“听说宋希凯昨天醒过来了?”
“是的。”想起昨天去医院的时候,看到昏睡多日的宋希凯终于醒过来,纪博殊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偏向右侧,“计划安排这么久,还付出了不该付出的代价,现在终于该轮到我们的演员上场了。”
36第三十五章 意外之人
Bruis到底还是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失望,也知道他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和欲火才能平静地与她说话,她的心底是清澈如镜的,可大脑不受意识支配,连心都不再是自己的了,又怎么会将注意力移向另一个人?
自从失明后,屋内的家具差不多都换过一遍,至少是她常去地几个地方,原本四方的桌角变得圆滑,所有尖锐的东西几乎都被替换或者至少修整过了,这些她都知道,他对她的用心和仔细她清楚感受并且内心明了。可她也讨厌他对自己的禁锢,讨厌他自以为是地做着一切以为对她好的事情。
那天后来,Bruis很快就离开了房间,只是离开之前他沉默了许久,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低落,他说:“我们有过相似的经历,又同在名利场,我对你的爱自认为不比纪博殊少上分毫,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轻握薄毯,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面前,温柔地看着他,“我们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貌似坚强的心脏,看似完美的家庭背景,人前的光鲜人后的寂寥和迷惘,”她将他的手移到自己的心脏处,“这里,可以比天大,可以比海广,但有时小的只能容下一个人。”她松开他的手,脸上挂起浅浅的笑容,“Bruis,你知道吗?一个人的心里一旦被另一人填满,那么,他便是她的全世界。所以抱歉,即便我们有再多的相似,这辈子,也是无法相爱的。”话音一落,她便背过身去,慢慢地走回床上,躺下,不再看他。
她已经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她的博殊好好的,对她而言,便是晴天。
脑子里有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理不清想不明的感觉,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直到夜幕降临,Doris敲门进来,问是否需要准备晚餐的时候,她才起床,然后笑着拒绝。
接下去的几天,她不再出门,除了每天早晨的例行检查以外,也不见任何人。一天只食早上那一餐,身体日渐消瘦、也日渐虚弱起来。有时候,当凌宣熙听着窗外若有若无的风声时,会在心里自问,是不是因为她上辈子作孽太多,所以这一世才被这么多事情给牵扯,还累得纪博殊受伤牵挂。
这天上午,她和前几日一样,早早起床吃完早饭,等待医生的到来。结果不知怎地,餐具才刚收走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争执吵闹的声音。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对不起警官,你们不能到里面去,太太讨厌被人打扰。”一个女工作人员焦急的声音响起门外不远处,她似乎边阻拦着警官边让人联系Bruis,“Sue,给先生通过电话了吗?”
“电话打不通,助理小姐Ada也不接电话。”同样焦急的另一个工作人员。
纸张摊开,和着一个年轻而有雌性的男声,“这是搜查令,你们要是再拦着我们,就要按照妨碍公务治罪了。”这个声音很好听,不对,更应该说是有一种怪怪的熟悉感,凌宣熙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只是觉得他的法语说得有些生涩,听上去不像是法国人。
门外的一声又一声“太太”让她很不舒服,尽管自从他们举办记者招待会后,宅子里的人就开始这么喊她,仍然无法接受。不待她多想,门已被打开,“抱歉太太,这三位警官说找您有事,我拦不住他们。”
她没有起身,只是微微地转过头朝着门的方向笑了一下,“没有关系,去给几位警官泡杯茶,还有,一会儿医生来了,就让他在客厅稍等片刻。”吩咐完后,她似有似无地转动了下目光,“不好意思各位,我眼睛不方便,如果你们不介意,就在这里问我话吧。”
低语的声音,她听不清,然后有人离开屋内,还把门带了起来。凌宣熙有些紧张,觉得哪里都不自在,她现在不喜欢与任何人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倒不是怕他们对自己做出什么,只是会下意识地感到很不习惯,会变得不自然,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心里阴影吧,她想。
“蒋太太你好,我是国际刑警谭,想请你配合调查一宗关于偷运人蛇的案件。”
“偷运人蛇?”凌宣熙有点莫名其妙,她看不见他,却仍然能够感受到他注视着自己的灼灼目光。
“是的,就是偷渡客的意思。”他边说边从口袋拿出一只录音笔放到桌上,“我们的对话需要录音,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有关系,不过我的医生马上就会过来替我复查,”她笑着指了指眼睛,“希望没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调查。”
“我会尽量缩短问话的时间。”谭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歉意,“姓名、年龄、出生地。”
“凌宣熙,27,中国S市。”凌宣熙的话脱口而出,随即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不过我现在是合法的法国居民,护照上的名字是CynthieLing.”
“可否出示护照证件?”
刚想回可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想起从医院回来的第一天,磕磕碰碰地到抽屉里拿东西,结果不小心把桌上的饮料打翻,污了整整一个抽屉。思及此,她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因为意外,我的护照正在补办。”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法国?”似乎觉得这么问有些莫名,谭又解释了一下,“我们的工作人员在出入境管理局那里查过,近三个月并没有你的入境记录。”
三个月内没有出入境记录?凌宣熙有点懵,她到这里虽然快满三个月,但应该还没有到才对。她知道Bruis肯定不可能光明正大从正规途径带自己回来,但也不应该会留下把柄,至少是被警察查上门才对,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比较合适,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打开,还有Bruis着急的声音,“Cynthie,你还好么?”他大步从外面走进来,神色出奇得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