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梁小姐。”邬美荃起身,“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她果然没有说再见,离开时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梁曦文深深的吸气,手里一用力,脸颊上的腮红便晕染了开来,活像个小丑似的。
助理进来,说可以出发了,她坐在椅子上,用力的擦着脸,好一会儿才说:“帮我找一下姚希希的联系方式。”
她看到镜子里自己面无表情的模样,心说,姚希希,那个任谁看到都忍不住要一脸笑容的人,你怎么会惹到这样的女人?
手机在响,她看一眼,接起来,“滕大哥。”
滕一鸣问她出发了没有,她说我还在休息室呢,她想了想,就说:“滕大哥,我想了解你们的一位员工,叫邬美荃。”
滕一鸣在电话里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说:“小邬啊,她怎么了?她最近可是腾昌的大忙人,短短一段时间,连着调了三次职。”
梁曦文顿了顿,抬起腕子看了看时间,问:“你现在方便嘛?我们见面再说。”
滕一鸣就说好,他正在办公室。
“还有。”梁曦文呼出一口气,“不要告诉他,我向你了解这些事。”
她没有明说“他”是谁,可滕一鸣不会不知道。
助理在这时进来,给她一份生活新闻节目组各负责人的通讯录,她边走边存好姚希希的号码,想了想,又迅速的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
手机在兜里震动,姚希希盯着监视器,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
是陌生号码。
她的心跳莫名的急了一下。
点开信息,竟是梁曦文发来的,言辞简单,希望能见一面,时间地点随她方便。
姚希希盯着手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下子想到陶明白,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要开始去应付他身边的红颜知己,一念至此,便恨不得一口将他给咬碎了才解气。
当然得去。
姚希希自认不是个多事的人,却也不是个怕事的人。等到最后一次彩排结束的时候,她照着信息,拨了电话回去。
听筒里,梁曦文的声音比电视中更加优雅动人,说谢谢你给我回电话。
对方客气,姚希希也就微笑了一下,说自己刚出棚,晚上还要直播,只有晚餐这一会儿才有空,问介不介意。
梁曦文在电话那端轻笑,说:“只要你方便。”
姚希希便不再绕弯子,约好见面的时间,把地点就定在了腾昌的茶水厅,也省的在外面还要防着八卦记者。
刚收了线,便接到Dido的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吃饭,她说已经约了人,Dido就开玩笑说国·家领·导人都比不过你忙。
姚希希一乐,两个人一来一去的就贫了几句。
然后Dido收了线。
就见杨青松过来,向来木然的脸上竟然有种说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对她说:“陶先生让你进去一下。”
晚餐时间耶!
Dido一边腹诽,一边掸平了衣角,起身进去。
陶明白看见Dido进来,微笑,示意她坐下,等她落座,他笑了笑,说:“Dido你晚上有没有空?”
他看了看时间,补充说:“晚上十点左右。”
“啊?”Dido一时反应不过来,整个人怔怔的。
陶明白笑了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问:“你们平日里都喜欢去哪儿?Panchos?还是说龙顺园就好?”
Dido越听越没有头绪,反倒涌出一股类似受宠若惊的情绪,本来,老板突然问你晚上有没有空,还问平时喜欢去哪儿……能不叫人不想歪了嘛?
她虽然认同陶先生帅气的事实,但他是姚希希的那盘菜,可不是她的。
陶明白看她的样子,乐得笑了,又因为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抬手按了按眉心,便让这笑容看上去有些腼腆甚至羞涩。
Dido看着他的模样,一时竟呆了。
“我是说,你们跟希希。”陶明白解释。
“老姚?”Dido低呼出声,再看陶明白,一想,忽然反应过来,整个人便直接笑歪了。
向来工作严谨,脸上带着职业性笑容的陶明白,竟还有这样的一面,她光是这样一想,便乐得东倒西歪,哪儿还有什么所谓的上下属观念。
陶明白目光略略闪烁,微微敛了一下眉,慢慢的说:“她不好意思,但是,我认为,私下,你作为她的朋友,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
Dido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忍不住说——好你个姚希希,这么快就把人给搞定了,也不知会姐们儿一声,不说沾多少光,好歹不至于每天提心吊胆的吧。
她迎着陶明白温和有礼的目光,越发的心情愉悦,轻声说:“我们都很好打发的,带我们搓一顿,就很满足了。”
“晚上帮我在龙顺园订餐,按你们的喜好,随意。”陶明白顺势而上,他笑微微的,语调越发的从容,“还有呢?”
Dido几乎要眉开眼笑,“陶先生……”
她轻咳了一下,继续道,“陶先生,你对我们姐妹儿们越好,我们就倒戈的越彻底。”
“我知道了。”陶明白稳稳的坐在那里,唇角淡淡勾起一抹浅笑。
Dido一副孺子可教,外加很好说话的样子,“陶先生,那我们老姚,就拜托你了。”
“应该的。”陶明白笑意盈盈。
“不过,我希望能给她一个惊喜。”他说。
“明白,明白。”Dido笑嘻嘻的抿了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陶明白觉得非常满意,看看,同聪明人对话就是痛快,如果某人也能开窍点儿……他抚了抚下巴,微笑。
晚上六点整,腾昌员工餐厅的靠窗位置,梁曦文非常准时。
考虑到梁曦文的身份,姚希希特地挑了角落里的位置,她等得梁曦文落了坐,问要喝什么。
“这儿只有一点速溶咖啡,还有果汁、牛奶。”姚希希抱歉的笑了笑。
“没有关系。”梁曦文说。
姚希希去端托盘的功夫,梁曦文仔细的打量起她来。
比起自己,姚希希实在是有点儿太不修边幅了,宽宽松松的针织衫套在身上,袖子也被她挽起,如此的随意,那份美貌,却毫不怯色——这装束,她再看看自己,过来赴约之前,将所有的衣服都恨不得试了一圈,不能太刻意,又不能太逊色……
到底还是输了,从一开始,她的心就已经不能端平了。
她静静的审视着,总觉得,陶明白会跟姚希希在一起,在她看来,固然是不能接受,却也不是什么多叫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姚希希端着托盘过来,递给梁曦文一杯橙汁,说:“我们这儿的速溶咖啡巨难喝,但是橙汁就不一样了,鲜榨的。”
她笑了一下。
“谢谢。”梁曦文接过来,啜了一口,橙汁极鲜。
“抱歉,这样找你出来。”她看着姚希希,“昨天是我失态了。”
“没关系。”姚希希开口,她咬了一下唇,并没有也说一番抱歉这样的话。
“事实上,在我找你之前,有另外一个人来找过我。”梁曦文看着她。
姚希希嘴角一翘,没有出声。
梁曦文微笑:“我爱他的事情,似乎人人皆知,这一点,我也从不掩饰和隐瞒。”
姚希希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白天拍照时,梁曦文宣誓主权般的挽着陶明白的手臂起,她就知道,梁曦文没那么容易放弃。
她能理解。爱这样的心意,哪里是说放下便可以放下的。
除了开始的打招呼,姚希希并没有说上几句话,梁曦文始终在打量着她。倘若姚希希同邬美荃那样,话中有话,话中带刺,她倒也不至于这样为难,很多话一时反倒不知道该如何讲出口。
“其实我非常不甘心。”她盯着姚希希的眼睛,“但也不会就这样认输。”
“这话似乎不应该跟我说。”姚希希说,她看着梁曦文,“不过,那你……加油。”
梁曦文一愣,几乎要笑出来。很奇怪,这样尴尬的氛围下,她竟然很想要笑。
这种时候,还跟她说加油,换做任一人,都会轻而易举的戳中她那颗敏感的神经线,保管会被她当做一种冷嘲热讽,恼羞成怒怕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但这话是姚希希说的,她无意探究话中的含义,但她直觉,姚希希并没有恶意。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这算不算是报应?”她微笑着问。
姚希希咬着嘴唇,一副不解的模样。
“我看出来了。”梁曦文哑然失笑,“也许,只是他一个人栽了,你其实并没有那么爱他。”
她看着姚希希,嘴角的笑容一点点的漾了开来,“甚至,现在都还不能用爱来形容你对他的感情。”
姚希希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回应。
“我爱他,却总是得不到回应,灰心丧气的时候也忍不住想——陶明白,哪天让你也这样子喜欢一个人,抓心挠肺又患得患失的,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梁曦文笑,“说实话,我现在感觉还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