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像场人间喜剧 (小鬼儿儿儿)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小鬼儿儿儿
- 入库:04.11
语毕,乔先生将喷壶对准了史迪文的头。他个小子,还要微微欠着脚,抻长了手臂。史迪文推开我,喷壶中的水自他头顶浇下。乔先生不疾不徐地说着:“你问我什么是利?咱们‘金宝’公司这个月有几笔进账,你来。唉,别说什么你不会,这进进出出的门道儿,对你这脑袋瓜儿来说,我还怕太小儿科呢。”
水仍在缓缓浇下。
史迪文始终张着眼:“洗钱的事,我不会做。”
乔先生细致地:“啧啧,你这棵被我栽下的小树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好好长呢?”
“我再说一遍,地下钱庄的事,我不会做。”
九年前的事,于今日再度上演。不同的是,九年前的乔先生,依附于地下钱庄,今日,或许有史迪文这一棵摇钱树,他便能坐拥金山银山。但不变的是,他始终要一条锁链,一条肮脏的,能将史迪文捆住千秋万代的锁链。
乔先生一松手,空了的喷壶锵锵落地。
他大吼:“你有的选吗!你的奶娃娃在我手上,你的何小姐匍匐在我脚下,你没有底牌,没有杀手锏,你的何小姐像个小丑一样要做我乔泰的CEO,做了又逃之夭夭,你Steven神通广大,又奈何得了她!何小姐要你输,你就一定会输,何小姐说你会来投降,你就一定会来投降!不做?你有的选吗?”
我失控了,但被乔先生的人一左一右架住。我踢腿,整个人腾空,踢中了乔先生一脚,在他的藏青色睡袍上印下了一个脚印。乔先生是真的发了狠,攥了拳头向我……
“我做!”史迪文咬住了九年的话,于今日脱口而出,“洗钱,我做……”
乔先生刹了手,变脸似的一笑,掸了掸脚印:“好孩子。”
我痛哭流涕:“史迪文,不要做……他说话就像放屁!”
乔先生对我皱了皱眉:“何小姐,不就是你给了我说话就像放屁的资本吗?说好听了,我这叫趁胜追击,说不好听了呢,就叫痛打落水狗。换个角度说,就算我说话就像放屁好了,你们除了闻着,还能怎么样?”
史迪文要一锤定音:“我说了,我做。”
他像只落汤鸡,乔先生不发话让他擦,他便不能擦。
时至今时,我是罪魁祸首。
是我的愚蠢,致使我和史迪文两手空空……
史迪文不得不请求:“让我们先看看孩子。”
乔先生一低头:“我鞋子都湿了……”
“何荷,你出去等我。”史迪文侧着身对我说。他的狼狈,或许可以给天下人看,但独独不能给我看。
我挣开乔先生的人:“湿了是吧?我来,我来给你擦!”
史迪文两步跨过来,握住我的手腕:“今天你怎么回事?什么话都要我说两遍吗?我让你出去等我。”在这样面对面,几乎鼻息交缠的位置下,我捕捉到了细微的嗡嗡声。史迪文的手机,在他的口袋中震动……他几乎是对我下令:“去车里等我。”
我僵直地,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在我身后,史迪文又一次低下他高贵的头……乔先生将脚踏在他的膝头,说Steven啊,我身边这么多的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你,就连擦鞋子,都是你擦得最亮……
我跨出门口,史迪文接了电话:“喂。”
他就那么曲膝蹲着,乔先生亦还那么将脚踏在他的膝头,结果他就直接接了电话。我诧异地回头,和他四目交接。
他不急不躁,嗓音中却带着巨大的推力:“去开车。”
我拔腿便跑。
毫无征兆地,史迪文将乔先生的脚拨下,站直身,大步随在我身后。一时间,硕果累累的乔先生摸不着头脑,稍后才大声下令:“拦住他!”乔先生的人蜂拥而上,史迪文一边抵抗,一边逃脱。
乔先生的手机响,对方寥寥数句,乔先生大发雷霆:“给我拦住他!”
我屏息发动了车子,稳稳地刹在锦州会所的大门门口。
史迪文下手比每一次都狠,乔先生的人哀嚎连连。我推开副驾驶的车门,史迪文几乎是撞线般撞了过来,后面有拼命三郎扯住他的腿,被他最后一脚重重踢开,发出像是连头盖骨都四分五裂的声响。我这个有天赋的司机,不等史迪文带上车门,便轰地踩下了油门。史迪文赞叹地“喔”了一声,我说喔什么喔,坐好。
后视镜中,是姗姗追出来的乔先生,他藏青色睡袍邋里邋遢,手中……握着把手枪。
所以,身后传来枪声时,我连大气都没多喘上一喘。
车子几乎如鱼跃般,自这条隐于树林的小路蹿上高速路,隐于车流。
“厚福没事了。”史迪文说。
我一脚刹车踩到了底,车胎画下刺耳的痕迹,车子骤停,我和史迪文猛地向前扑去。史迪文呼痛:“喔……所以我们最后的结局是交通事故吗何荷?”
“你刚刚说什么?”
“交通事故。”
“你说厚福没事了?”我小心翼翼。
史迪文的眸子亮晶晶的:“开车。”
“你把他救回来了吗?大克吗?大克把他救回来了吗?他毫发无伤吗?你们在哪找到他的……”
“开车啊小姐,”史迪文忽地探过身来,手揽在我的脑后,将我勾向他,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这是高速路啊小姐。”
救了何翱的英雄,除了大克,是周综维,不是同名同姓,而恰恰是郑香宜的旧时恋人,我后来怎么看也看不上的周综维。
史迪文的陈年旧事,到底还是在周综维的心灵上蒙上了阴影。何翱被掳,史迪文救亦救不出来,大抵上,寻求周综维的援手算不得什么万全的上上策,但是是唯一一条生路了。投降?被史迪文说中了,投降不是生路。
我和史迪文的今时今日,吓着了周综维,他怕只怕有朝一日,他和程韵伊会步了我们的后尘。他这个人,让他最初选择乔先生的,是他的功利,而让他最后选择史迪文的,一样是他的功利。他把何翱于何时,会被带去何处,传达给了史迪文,换得史迪文的指天誓日:会把乔先生永除后患。
驶下高速路,史迪文带我弃了车,拦了出租车去和阿南会和。
阿南等人,将带我爸妈和何翱,去承德小住。这一次,我爸妈弃家倒是弃得痛快,必定是心心念念地等着史迪文的花样百出。
坐在出租车的后排,我和史迪文十指交握。我一度认为我和史迪文背道而驰,再无重聚,那时,我问过他:我们将来怎么办?那时,他答我:什么怎么办?何荷,我们最好办了……
他永远是对的。
“我的乡亲们对你热不热情?”史迪文问。
我白他:“热情?要把我乱棍打死算不算热情?我不过就是说了你一两句的坏话……”
“下次我们一起回去。”
“嗯,下次我们一起回去。对了,能不能分我一条‘何荷路’啊?”
史迪文白我:“肤浅。”
后来他问我有没有印象,在我自上海回到北京后,第一次去他家,我有随口问他有没有再另置房产。他一吞吐,这问题就不了了之了。答案是有,他有另置房产,在锦州义县,他给他爹妈和高慧置了这处房产,只是当时,秘密仍是秘密,他无从坦言。我说谢谢你啊史迪文,解了我一个疙瘩,当时你犹犹豫豫,真像怕我会贪图你的家产。
“何荷啊,我们买一套我们的房子吧。”史迪文松开我的手,圈住我的肩晃了晃我,和我哥们儿兄弟似的。
“买就买,谁怕谁啊?”我说。
我们于京承高速路路口和阿南会和。
我爸妈夹着何翱坐在后排,我一露面,何翱“践踏”着我爸就扑向了我,我爸面目直狰狞。我将何翱抱到一旁,几乎将他扒光,他细嫩的手臂上有些青青紫紫的瘀伤,勾得我眼泪扑簌簌地掉。我挤着他的脸,说瘦了。
何翱困惑:“妈妈不是说吃冰激凌会变大胖子吗?”
“相思,你这是对妈妈患了相思病,所以瘦了。”
何翱搂住我的脖子:“真的是这样呢……”
我哭得直抽答:“疼吗?”
何翱摇摇头:“不疼了。”
阿南受史迪文所托,对何翱说,“那些人”是爸爸妈妈的朋友,因为爸爸妈妈要工作,所以将他托付给了“那些人”。单纯如何翱,扁扁嘴巴迅速地接受了。
那厢,史迪文亦接受了我爸妈的批评。我妈说:“二人世界?你们要二人世界,就把孩子丢给朋友?瞧给孩子磕磕碰碰的!”
史迪文唯唯诺诺:“我们后悔死了。”
何翱穿着条新的牛仔裤,我夸他,真是帅爆了。史迪文幽幽地过来:“那是,也不看看是谁买的……”
什么是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大概就是大克带着人,阿南带着史迪文买的牛仔裤,救回了何翱。
史迪文抓了抓何翱的头发:“厚福啊,Sorry了……爹地向你保证,将来会把最好的都给你。”
他们一行三辆车,有条不紊地一一驶入了车流。我追了几步,将手臂挥得快要肢解了似的。后来,史迪文静悄悄地自我身后圈住我的腰:“要不要我把你举起来啊?举起来你好登高远眺。”
我用手肘拱他:“不挖苦人你会死啊?”
史迪文脱下他半干不干的黑色西装上衣,直接丢弃。夜幕将降,他的白色衬衫一样潮乎乎的,被秋风吹到刺骨。我问他,冷不冷啊?他说你要不要试试?我要脱下我的风衣给他,他又说:“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