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就说您没回来,有什么事,等明天大家冷静下来再说。”话是这么说,但谢波脸上仍有几丝深思熟虑后残留的犹豫。
他能做到这步,就表示已经在成长了。
我仿似看到了曾经被靳逸明袖手不管的自己,也是这么一步步犹豫、一点点惊惶着走到今天的笃定的。
“走吧。”我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欣赏目光。
苏晓瑜省略了通传的步骤,直接为我敲开门,正准备出去,靳逸明唤住她,要她把余燕和阮晨茵也叫上来。
“三堂会审?”我皮笑肉不笑地问他。
他没有说话,冷冷看我一眼,从抽屉里取出香烟,点着,深吸一口,仰头吐出。
我用尽全身气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冲上前夺了他手中的烟踩扁。
阮晨茵又欠我一笔。
两位女士同时过来,就象同时接到苏晓瑜的通知。
难怪我回办公室时没看见余燕,多半,一直就呆在阮晨茵那儿。
我恨她一眼,余燕回以挑衅的目光。
“晨茵清核上个月的账目时,发现经你手分次汇了笔款到法国一私人户头……。”靳逸明缓缓开个头之后,抽口烟,没继续往下说。
能让他们连发十二道金牌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我暗叹口气,真是该死不得活。
老实说,那笔款操作得很隐密,考虑到金额过大,我特地拆分成了四笔在我的权限内可以直接核批的数目,分别采用支票、电汇、网银的方式过帐,不是专业人士,根本就不可能将它们联系到一起。
而这个“专业人士”,除了余燕,还会有谁?
“户主叫纪兆伦。”阮晨茵不愿给我喘息的机会,接过靳逸明的话,清清冷冷往下说,“一个月之内,汇过去了四笔,前两笔的数目恰好是他申读法国梅思大学硕士项目的学费金额,后两笔……,应该是生活费吧,中国人在那边不好找工作,除非是干农活,那样的话,估计杨总又不会舍得了,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呵。”
她的声音在稳操胜券的把握中张扬出一种说不出、却感觉得出的得意。
该着她得意,——这事半点都没冤枉我。
只不过……。
还没想好如何解释,靳逸明猛然一掌挥落了桌上一排文件。
他脸色阴沉,夹着烟的右手似没有感觉般下劲捏熄了暗火,揉入掌心搓成一团,象电影里的慢动作那样冲我扔过来。
无数烟丝中,他咬牙切齿说,“杨总,给我一个解释。”
哪怕我惹下滔天大祸,他都从没用这么沉重的头衔称呼过我。
房间里瞬时静默。
我的眼底浮出倔狠,长期被骄纵出的傲气指挥着头颅在一派责难中反倒越昂越高。余燕反叛,阮晨茵越级汇报,靳逸明冷绝肃杀……,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轮到我时,凭什么就需要解释?
“没有。”我生硬说。
他的怒气更甚,“你再说一遍!”
我没有理睬他的威胁,目光直直盯阮晨茵。
她回视以大无畏的坦荡,映衬我私挪公款、与“前夫”暗渡陈仓的猥琐,是Boss都知道该选择谁。
可靳逸明不仅仅是我的大Boss呵。
表情中的委屈、可怜被阮晨茵看穿,她抢先于我伏小前开口,“杨总,靳氏有今天来之不易,如果大家都象你这样……。”
“闭嘴。”我冷冷低吼。
她倒是极听话地闭了嘴,但是,一正一反、一红一黑的形象比对已经烙入了靳逸明心里。
他以无可转寰的强硬气场将我的尊严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只能选择反弹。
“没有。”我依旧倔着表情和语言。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一派死寂。
“出去。”他突然淡了表情说。
余燕和阮晨茵转身欲走。
“杨柳。”他说这两个字时,不带丝毫温度和感/情/色/彩。
我惊羞难当,睁大了眼睛不相信看他。
“出去。”他强硬强调。
“你……好!”我从牙缝里挤出两字,噙着眼底的一波晶亮,摔门而出。
快下班时,苏晓瑜打来电话,怯声通知说靳逸明让我放半个月的假。
我冲上32楼。
苏晓瑜没有拦住我,她在我望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发怔时小声说,“靳总……,你们谈完事后没多久他就说胃不舒服,先走了。”
我皱眉,“走了,谁送他走的?”
问完就悔,还能有谁?
“阮姐,她说她认识一个治胃病的老中医,拉了靳总去看病。”
看病?我看你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靳逸明没有回别墅。
我在老宅等他等到快十点时,阮晨茵陪着他一起回来。两人身上都有淡淡酒味,随进门风拂上脸,激出潜伏在体内的暴戾因子密密浮出。
“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阮晨茵无视我的存在,摆出一副宜室宜家的贤惠模样,软声向靳逸明道过晚安后,正准备离开,又突然顿住脚步,似想起什么般,微笑着对我说,“杨总,需不需要我送您回家?”
有点诱惑力,反正现在可不是醉驾有罪,而是酒驾就要入罪。如果路上能遇到警察,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招过来拎了她去拘留个十天半月。
我无声冲她做了个“滚”字口型。
到了今天,我和她之间的愤恨怨恶,已然亮堂于天下,就象,咫尺间的对阖战,扬刀见刃。
阮晨茵生受了我的欺辱,挂着温婉笑容离开。
我走近靳逸明,握起他的右手掰开,只见拇指与食指指尖位置,赫然两团煳烙。
正是下午他气极捏灭香烟的烙印。
我掏出烫伤膏,挤涂在他的指尖。
他轻声说,“不要紧。”
“喝酒了?”
“一点点红酒。”
“我给你放水洗澡吧?”
他默了默,“不用,晚点我让罗姐张罗。”
“那,给你热一杯牛奶喝好不好?”我急切想为他做点什么。
“好。”
我转身正要去厨房,他忽然从后面抱住我。
那是个极尽缠绵和爱恋的拥抱!在我的记忆里,同样的拥抱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我拒绝他的表白时,一次是他舍身替下我受难时,两次都没昭示出任何好兆头,现在……,是第三次。
我极力控制住从心尖位置抖开的颤栗。
“小柳,”他喃喃唤我,带了股子撒娇的味道,“我好困,能不能不洗澡啊?”
我一动不动伫立,明明承受有他身体放松下来的重量,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似在飘摇般轻盈。硕大的玻璃窗以黑夜为背景,清晰倒影出室内那些陈旧却熟悉的家具,瘦小而怯惶的我曾穿梭其间,吊着他的脖子叫“小叔叔”,也曾温顺乖巧地坐在他脚下的地毯上,奶声奶气唱“老只老虎”。这曾是他的家,他的故巢,他却自飘窗外花苑处夹着篮球凶巴巴问了我句“为什么要吃喇叭花”始,注定为我舍弃一切!
闭着眼,我答,“行。”
他也就真没去洗澡。
我挽着他进卧室,下意识伸手去开灯。
他止住我。
黑暗里,风吹开窗纱,将皎白的月光撒进来,我看得见他眉宇间的谨慎。
要不,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进卧室的浴间洗澡呢。
不开就不开吧。
我笑笑,放他入床,就着月光打了盆热水过来,“那你凑合着擦擦身子好不好?”
他“嗯”了一声,只顾卷着我的头发玩,听任我替他脱衣、取下假肢。
“走了?”他问得仿似心不在焉。
我也“嗯”了一声。正要拧干湿毛巾,忽然感到头皮一股轻痛。
瞪他一眼,接着帮他擦脸。
他还在不依不饶地扯我头发。
我只好主动补充说明那个“嗯”字,“他给我发了个航班讯息的短信,我想,可能他心里也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面了,所以,还是去了。只不过,我多少有点小布尔乔亚式的纠结,没去见他,躲得远远儿地看着他过了安检,就回来了。”
安静片刻之后,他语气平淡地说,“你不是纠结,是残忍。你宁愿在金钱上给他以补偿,却不愿在感情上让他……。”
我隔着热毛巾重重捏了捏他的鼻子,半真半假地警告说,“是呵是呵,我很残忍很冷血,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哟,千万别做一点点对不起我的事,否则,哼哼!”
靳逸明撑身抱住我,带着温湿水气的唇贴上我的脸,舌头霸道在我鼻子上左右开弓甩舔两下之后,凶猛伸进我的嘴里,裹住我的舌头狠狠往他的嘴里拉。
“你那是吻吗,你那是吻吗?”我痛得呜呜叫。
他优雅地在我脸上擦了擦嘴,不紧不慢说,“我哪是在吻你,我是在将就你的话用实际行动警告你。”
我怒,“姓纪的猫不准现在人都已经到法国了,人家也说了他不会再回来,倒是你、你、你……。”
“你”字似提醒到他什么般令他逐渐恢复理智,看到他的表情越来越正经,我突然就说不下去了,索性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倾听一份只属于我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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