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现在还没有消息……”
“咳,说不定出去有事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舅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舅舅去哪儿都会跟我说一声的,……”
“不是说你手机摔坏了么……”
子羞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虽然他身上源源不断舒服的暖流感染着她的身体,但是,心,是空的,空的发慌!舅舅,舅舅去哪儿了……嘤嘤哭的可怜呐,权禹不停轻轻抚着她的背,亲吻她的额角,不停在她耳朵边安慰她……这样一坐,真坐到了天亮。
子羞在他怀里睡着了,极其不安,眉头一直蹙着,脸庞都是泪渍。
舅舅终是没有回来。
☆、199
子羞病了,精神病。哦,说清楚,精神上的病。
她知道舅舅是神人,就算烧也烧不死。她同样知道舅舅不会如此轻易丢下自己,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信任。她还知道,或许舅舅走之前给自己留下了讯息,譬如纸条,譬如短信,可糟心的,房子烧了,手机碎了……所以,就是这些折磨着她,偏偏那样巧,现在弄得舅舅一无所踪……她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舅舅,同样,她也最怕舅舅,子羞了解舅舅,如果他真有事要单独离开,你大张旗鼓去找,舅舅反而会生气,所以,也是这点折磨着她,不敢找却又心急……总之,大过年的,秋子羞烟熄火了,由内而外都怏瘪了。
饶是她体力好,也抵不住总以泪洗面,窝在床上不动,像只鼹鼠。小眼圈儿红红的,吃一咪咪点,喝咪咪一点,就像养了只病入膏肓的鼹鼠。
大除夕夜,元首一家也要吃团圆饭呐。却愁云满雾。
今年是金铃第一个新年,自是一家子都要为她守岁。饭桌边儿,权小整、权小准、饶蔚,各人吃各人的,都不做声,各有各的心思。
元首在楼上哄她。
“吃一点点好不好,”权禹瓢羹都递到她嘴边儿了,子羞长发披下来,小脸蛋儿尖白儿,靠在锦红团靠儿上,权禹也就此惊觉子羞确是比初见时更嫩小了……这一惊觉不会叫他疑惑只会叫他更心疼,她这模样生生像要去了大半条命,好像再一日不得舅舅的信儿,她就挤出一些命水儿出来,直到慢慢没了……
这几天她哭也少了,好像犯了忧郁症,不是发呆望着窗外枯枝就是睡觉,只有睡觉的时候才流泪了。
这样总不是办法,已经开始找了,火车站有影像,显示她舅舅去了西宁。
也告诉她了,她猛然坐起身,又慢慢倒下去,窝成一团儿,“别再找了,被舅舅发现舅舅会生气……”
你有什么法儿?她磨自己也磨别人。
这会儿递到她嘴边儿,她蹙一下眉头,唇扭到一边,权禹哄几次都不吃,只有叹气,“子羞,你这样,叫人看了多心疼,”
子羞扭过头来,眼中又有泪意,握上他的手,“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忍不住,舅舅今晚肯定得打电话来的,我不信他除夕都不想着我,”
权禹点点头,子羞就是这点好,她再难过也还顾着周围人的感受,你跟她说什么她都回话,不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叫人猜,那样只会叫人更着急。
权禹倾身把她抱起来轻轻摇,“那咱们今晚就等舅舅的电话,不过,就算没有电话来,说不准是他有事耽搁了。”子羞又呆呆看着外头的枯枝,“嗯。”
一人牵制全局,她这样,谁这年也过不好!
韩心这日头还得在中南海值守,从楼上下来,元首一家的年夜饭看来惨淡至极。
这场面,谁过问她都不好,就算小整小准心里猫抓狗挠,也只能隐着。都上去看过她,不是睡着了就是背对着,这守着她的人又多,话儿都说不上。饶蔚自那件事,与小整的婚姻已然名存实亡,这死不死活不活地拖着,她唯有更小心翼翼,饶蔚舍不得的只有小整……
“首长说你们吃好,他一会儿……”韩心正传着话儿,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这一看,饶是韩心这样稳重的人才也明显现欣喜之色!咳,磨伤了呀,哪个禁得起她这样把命搭进去的忧郁……
忙接起,“喂,您老终于来电话了,您那外甥女的大半条命都搭进去了……”看都没再看小整小准他们,韩心侧身就上楼,听见,“咳,怎么都凑一块儿了,您家走水了,那条儿她哪看得见,手机她也摔坏了,您当然打不通……”
下面的兄弟俩算安心了。小准拿起纸巾擦擦嘴,小整抬头微笑,“最近,你跟小秦走的挺近,”
小准一挑眉,“各取所需。”
小准离席了,小整慢条斯理继续用餐。饶蔚一旁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却着实不敢开言。他们已经分居,其实,一直以来不都是分居的状态?不过,现在小整连跟她做样子都没兴趣了。没有主动提离婚也许是小整做不出“过河拆桥”的事儿,毕竟权家的起落都有她的因素……
总之,各人家的日子自己要怎么过自己心中都有本帐,没有人像小母螳螂家这样过的如此简单,她就想在舅舅身边呆着享受生活,她舅舅呢,就想她好好给自己护身做“空气清新剂”同样也是享受生活,不过时有事与愿违,却顶天立地站大局上来看,也是另类情趣不是?且不可以小情小调来看到秋子羞家的糟心事,她一家都不是人,总有化险为夷的法子,
但,人间之家就不是这样了,饶是你家大富大贵,权势滔天……那要糟心起来,可相当难受鸟!
小母螳螂这边见喜,舅舅果不负她望,终于来电,解救了与她关系甚切的当今第一家庭,却,已然去势的“过去第一家庭”,同样在这个除夕夜,掀起的滔天波澜……本年度京城最大的丑闻就在这一夜酝酿出炉了!
乔气的人全城搜捕何未!
原因相当耐人寻味,给他儿子输血?……
☆、200
乔气堵在了高速上,丢在副驾上的电话不停在震动,他却一眼未看。
除夕,多少人阖家团圆的日子,乔气已有三年孤身守岁。
十一年前的除夕,
他接子羞回家过年,也是这样堵在了高速上,
外面飘着雪花,子羞边吃着她舅舅炸的小麻花边听着广播,这是她第一次去乔气家过年,虽然他们认识并恋爱才一年。
乔气却显得稍有些紧张,不停看着前方,车况太差,堵得水泄不通。
“20**年春节联欢晚会倒计时……”广播里已经传来熟悉的乐曲,乔气突然捏住了她装麻花的小纸袋口,“子羞,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子羞看一眼外面还撅嘴巴,“下那么大雪……”乔气已经从后面捞过了她的羽绒服给她穿上,笑着,“透透气透透气,”人虽然是讨好着的,却又显得心神不宁般,
子羞是看不出他心神不宁的,羽绒服都被他套好了,帽子围巾也围好了,子羞还是撅着小嘴巴不情不愿下了车。
奇怪的是,他把两个前车灯都开得大亮,下车后,他朝她招招手,“子羞,过来,”
子羞不明所以走了过去,
车前盖儿前,他双手捂着她的双手举到嘴巴旁哈着气,“你等一下,我给你堆个小雪人。”
子羞“啊?”这才发现他没戴手套,却潇洒地仿若十分快活地走到前一旁路边,蹲下就那么光着手用心给她堆了个小雪人儿,不漂亮,却也活灵活现,拿她的一根小麻花做鼻子,又滑稽又可爱,掌心托着双手送到她跟前,
子羞当然欣喜,接过来也用手心那样托着,还用食指去碰它的鼻子,“油鼻子,”咯咯直笑,
突然,乔气搂住了她的腰,扒过雪后红冷的一只手捏着一个小光圈套在了那根小麻花鼻子上,……子羞见到那个小光圈已经彻底愣在那里!
接着,乔气屈下右腿跪了下去……
早在他下车为她光着手堆雪人已经有一旁车辆里的人们瞧见,这样一个耀眼的男子一身英挺的军装,饶是黑夜里雪花漫天,依旧能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此刻,再一见他单膝跪地!……不言而喻,人们激动了!已经不少人下了车,鼓着掌吹着口哨儿,“求婚求婚!”
乔气却一心一意只仰望着她,他唯一的子羞,
“子羞,我本来在家里楼下已经给你堆了一个大雪人,跟我一样高,跟我一样对你忠心不二,它身上的装饰全是这一年以来你送给我的每一份心意,钥匙扣、小卡片,就像此时的我,一身,一心,一意,都是对你的心意。子羞,嫁给我吧,虽然今天的求婚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完美,却,体谅一下我迫不及待又无措的心意,子羞,我爱你,也会秉着这份心意用心照顾你,想余生的每个除夕夜为你堆雪人,陪你守岁……”
没有人会不为这一刻心暖神热,没有一个女人会不为这份痴诚的心意而感动地落泪……
“嫁给他!嫁给他!”堵塞的高速上响起了冲天的欢乐,除夕夜,人们愿意将这份深浓的爱意感同身受下去……
傻傻的子羞又哭又笑,取下了油鼻子上的戒指捏在小拳头里,一手托着小雪人,一手把小拳头抵在唇边,流着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