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使她沉浮,只能归顺于她。
“苗桐,我知道你恨他,求你帮我。”
“我想我没什么能帮你的,现在你不是已经有吴小芳在帮你了吗?”
“她?”罗佑宁轻蔑地笑了笑,拿出打火机,“啪!”湛蓝的火苗吻着了烟,他深深吐息,“呵,婊子无情,这话我还是懂。你和她是死敌我也知道,不过,等这婊子没用了,我会让她尝尝什么叫从云里跌到泥里。”
苗桐皱眉:“你利用完的人都是这个待遇?”
罗佑宁收敛了狠戾,深深看着她:“你不同,你跟她们那些女人都不一样。你最能懂我,我们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难道你也像我这样爱上了白惜言?他们明明是陌生人,她怎么能懂?
苗桐觉得这世界简直荒谬透了。
罗佑宁问:“你难道真的当那个白家的四小姐就满足了?”
“当然不!”当然不满足,她想要更多。
“你想要更多吧。”他想,比如彻底把败家占为己有。
“是。”她想要白惜言,可要不起了。
“那就答应我吧!”
苗桐揉了揉额角,她脑子里乱得很:“我......”不答应。怎么可能答应。可是,她不能拒绝。罗佑宁和吴小芳的组合,太危险。她不能拒绝。唯一的答案很快从心底浮上来,“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能让吴小芳知道。而且她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告诉我,这是条件。你要我做什么?”
“你只要经常去见他,帮我窃取一些关于源生的有用的情报。”
“商业间谍?”
“你也可以把自己当双面娇娃。”
苗桐抬头看着他:“那我先走了,朋友在等我。”
“那个谢翎长得很漂亮。”
“你喜欢男人?”
罗佑宁笑了笑:“这世界不是男人就是女人,美是不分男女的。”
这个人简直是太诡异了,是一阵龙卷风,在风暴里多待几分钟说不定就会窒息吧。
从更衣间出来,写李刚已经取好了车在大门口等着:“你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
“我进了一趟盘丝洞,现在元气大伤,请赶快带我走,我现在紧张得胃都要穿孔了。”
谢翎叹气:“我曾经多新网你对我说一句话。”
“哪句?”
“请赶快带我走。”谢翎顿了顿,又继续没脸没皮地说,“现在说也有效啊。”
“我看你是神经病又发作了。”她把带的外套盖在身上,闭上眼,“到了吃饭的地方叫醒我,昨天加班连觉都没睡,真是感觉快被掏空了。”她脖子一缩,把下巴藏进外套里,眼底的阴影连粉底都遮不住,连小睡都无法放松地皱着眉,就像一只把脑袋缩进了壳子里的小乌龟。
遇到红灯的时候,谢翎从侧面看她,那眉一直没放松,放下来的长发一直缠绵微乱地落在旁边,就像能掬起来额一捧水。他只要这样看着她,就会有说不出的平静。若是以前,他还在过声色犬马的日子的时候,他无法想象,自己会面对一个还有着念想的女人时,会纯粹用欣赏的眼光来看她。看来他真的被苗桐驯化了。
名媛圈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好女人抓紧男人,坏女人抛弃男人,聪明女人利用男人,愚蠢女人依附男人,而成功女人驯服男人。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苗桐已经算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成功人士了。
面前的灯变绿,他抿着微笑的唇去踩油门。
3
“张阿姨,是不是门铃响?”白惜言问。
张阿姨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是响了,我去看看。”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叠报纸进来,“是送报纸的。”
白惜言皱起眉,颇厌烦:“送报纸就送报纸,按什么门铃,不嫌吵么。”
张阿姨知道他心情不好,也顺着他说:“下回我跟那小伙子说一声直接放在门口就行,这不是天气不好他也怕下雨没人收拾淋湿了么。”
外面的天阴沉得厉害,屋子里很暗,他坐在沙发上看书还要开着落地灯。虽然坐了大半天可是手中的书也没翻几页。白惜言走到门边,一股子清新的雨汽扑面而来。
他喃喃自语:“原来是要下雨了。”
“是啊,我看天气预报了,这场雨要下好几天呢,山里的雨又比较急。”张阿姨边擦地边说:“哎,太太......哦,小姐她可是好久没来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话里带着点说不出的埋怨。
白惜言就像被针扎了似的,又把眉皱起来:“她来干什么?我睡都不想见,闹得慌。”
张阿姨撇了撇嘴,心想着你就嘴硬吧,是谁这两天屁股下跟坐着针垫子似的一直惦记门铃响。可白惜言的脾气她也摸得清,要真被拆穿,他又不知道会逞强成什么样子。年轻的时候一个一个的都会折腾,从没想过也会有老有后悔的时候。
山里的雨落下了的气势,像吃不到糖撒泼的小孩。雨点把玻璃打得噼里啪啦,这声音掩盖了一切声音。这几天他呕吐眩晕严重,他讨厌食物从喉管里重新涌出来的气味,所以饭量都在减少。看着他微陷的双颊,张阿姨打电话给白素告状。
这周白素在上海,白敏在本市照顾他,但不跟他住在一起。她把温泉度假村的一栋别墅租了下来,还请人翻修了一遍。他们姐弟在一起很容易就吵架,张阿姨夹在中间头发都急白了大半。
“鬼天气。”白惜言站在窗边喃喃自语。
即使雨下的大,司机小莫依旧要带他去医院做治疗,没有人会同意他放弃。
他无比听话地被医生摆布,又无比认真地听医嘱,其实根本都没往心里去。白惜言最近在司考下辈子的事,他下辈子做牛做马做乞丐也好,反正也不要这么个荣华富贵却离不开医院的身子。
“惜言,你要知道,首先你自己要有信心,否则我们做再多,你还是会继续恶化下去。”他的医生又一次这样强调。
这种大雨天医院里车位满了,小莫又不知道能把车听到哪里去,便一直在那里兜圈子。白惜言站在医院门口的走廊下,对着个遮天蔽日的雨帘,水花迫不及待地飞溅在他的皮鞋上,连睫毛都滚着水珠子,向天空翘着,一颤一颤地似展翅欲飞。
此刻,他非常想她。
据说雨神其实是天地间最开朗快乐的神明,是因为行云布雨时,他所有的伤心不快全都从雨水流到了人间,也只有这时大地沉寂,入骨的相思也氤氲到了雨水里,所以人在雨天常常觉得失落伤心。
而白惜言无法忘记,苗桐第一次跟他生气跑出家门,是这样的大鱼。当时苗桐再西藏出事,也是这样的大雨。他飞机回国,落地时还是这样的大雨。全都是不好的记忆,只要下起大雨就会像噩梦一样浮现出来困扰着他。
“真是鬼天气。”白惜言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再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奇迹,他却会变成得了相思病的林黛玉。
突然她听到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手腕被抓住了,温热的无骨的手,紧紧地,长发被风垂坠到地上,她弯着腰喘得像是要断气,可见她刚才用了什么样的速度在奔跑。可他认识的她,四平八稳的,安静恬淡的,乖巧懂事的,谢翎说她像头狐狸,他却觉得她是只慢吞吞的小乌龟。
白惜言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微张着唇看着她。
“幸好还没走......我替师父来医院跟唐果医生拿东西......她说......刚看见你走了......幸好......没走......我这几天......没过去......是出差进山了......没带充电器......手机信号也弱......”
奇迹不会来的。
在几秒钟之前,他还这么想。
他几乎失语,只是看着她,手腕上的温度奇异地充满他冷冷清清的身体。没有奇迹,可她创造了一个奇迹给他。
苗桐抱歉地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我还要回单位......下班后就来陪你......好吗?”
白惜言听见自己轻不可闻的声音:“你不是说不再来了?”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苗桐急忙说,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太着急了,脸猛地红了,掩饰地抓了抓头发,“我......我可是你法律上的妹妹......”
下次的大雨天,他一定会想起,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和脸红闪躲的模样。
张阿姨做好晚饭就去了白敏租的别墅那边住了,她心里清楚,那几个都是苗桐爱吃的菜。看他在浴室里认真地刮下巴上的青茬,那有了精神的样子,她也跟着欢喜。
“什么,你说苗桐晚上过来?”白敏心情复杂,“下着雨过来,是要留下来过夜吗?”
“反正她的房间一直在啊。”张阿姨说。
白敏摆弄桌子上的那一大捧新鲜的玫瑰,心浮气躁:“又不是说这个。”她跟张阿姨说什么她都不会懂的。昨天她和大姐在电话里吵了一通,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当时代理孕母是她找的,大姐根本不想见也不想操心,只是拟了协议给她。协议里明确写着,孩子监护人是白素,生下来后来就立刻带离代理孕母身边交给白家抚养,代理孕母跟孩子没有任何的法律关系。
白敏打电话和大姐商量,要不要把孩子给孕母带到六个月,理由是孩子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这样小心翼翼的谦卑的口气,让白素一下子就觉得不太对劲,劈头盖脸地问:白敏,你到底找了谁,你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