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夜弦索性走回自己的车子,使劲鸣了车喇叭,这才隔着半远的距离看到秦涤非从车子的座位上惊坐而起,而转头看见她正在鸣喇叭的时候,却又笑意浅浅。
这一场娱乐,终于是让她笑了开颜。
秦涤非下了车,走到了她旁边,“又喝了不少酒?”
“单子还没谈成。”想到这里,她有些沮丧。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秦涤非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再这样有责任感,让我都自愧不如了!”
宋夜弦拿胳膊肘顶他,“大半夜睡野外的人,别出来乱拉仇恨!”
秦涤非听了她的话,也跟着笑了出声,“这还不是为了等你。”
夜弦有些笑不出来了。
秦涤非见状,忙将话题转开,“你要不要去找他好好谈一谈?这件事或许还有转机。”
“我们已经见过了,谈得也并不美好。”宋夜弦长长舒了一口气,仰望星空,“如果真的熬不过这一关,我会带秦暄离开。”
秦涤非没有同意,却也没有反对,“夜弦,他还有一个后母,而唐,是他的母亲的姓氏,他的母亲死于安眠药自杀。”
说出这些,秦涤非像是恍然松了一口气一般。
宋夜弦的手抖了一下,手里的车钥匙也跟着掉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爱被时间的牢锁住,谁能饶过谁的呼吸
“夜弦,你怎么了?”
宋夜弦忙转过脸来,看了一眼秦涤非,自己弯下身去捡车钥匙,“我没事,可能是有点多。”顿了顿,她又站了起来,“秦涤非,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秦涤非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也好,这么晚了,我送你一段。”
“还是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走一走。”宋夜弦从车里拿出了自己的包,将围巾裹得紧了几分,这才深呼吸一口气,“你先回去吧!”
秦涤非看了她一眼,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盖到她身上,“还是这么爱耍小孩子脾气!”
一袭温暖盖过了心间,夜弦回头时,秦涤非正笑着朝她挥手,“我先回去了,你手机记得充电,别关机。媲”
宋夜弦将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确认开了机,抬头看了秦涤非正在对她笑,“好,晚安。”
听着秦涤非的车子渐渐远去的声响,宋夜弦才抬步朝前走去。
她不是喝多了,也不是想休息,只是不想也不敢去面对。
唐朝歌曾经问她,宋夜弦,你怎么从来不问我的事情?
分手以前,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分手之后,她没空想这个问题,而之前,她只是不想去想这个问题,而现在,一切泛然纸上。
其实,不是她不想去过问,只是没有勇气。
和唐朝歌相爱,来的太顺利,唐朝歌在各方面都比她优秀,不仅能包容她那点小性子,还能在她每次惹出祸事的时候,在外人面前会笑着处理妥当,在自己人面前,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这是一种无以明言的幸福。
生命中能有一个人对你知根知底,让你放心将一切都交给他,听着他的呵斥,听着他的宠爱,像是父亲一般的关怀,又不会少却一份情人间的旖旎。
因此在面对唐朝歌的时候,了解等同于责任。
了解他多一分,就要多一分陪他的担当。
当年的她肯定做不好,现在的她也不一定能做好。
因此,她从不问,他或许也察觉到这一点,也从不说。
而现在,自从知道他是那个神秘的Kevin先生之后,她更害怕问,如果他真的有连他都无法扛住的过去,那么她宋夜弦该如何去寻求他的庇佑……
她爱他给的安全感,可若这份安全感远去,她的爱是否也不在?
转眼间,宋夜弦便走到了家门口,望着漆黑的铁门,宋夜弦捏紧了秦涤非的披到她身上的大衣,定了定神,这才掏出钥匙去开门。
钥匙刚刚掏了出来,宋夜弦包里的手机就大叫了起来,她以为是秦涤非,忙一边开门,一边拿起手机,见到是霍泽的号码,她还是有几分惊疑。
“霍泽,这么晚……”
“夜弦,她真的吞了安眠药,是真的吞了,有一瓶多!”霍泽在电话那头,似乎显得格外的无助,宋夜弦开门的手一顿,认识霍泽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听到他这么惊慌失措的语气。
爱已然被时间的牢锁的紧紧的,谁能饶过谁的呼吸。
“霍泽,你现在在哪里?”
虽说陆煦妍的生死和她不相干,但是霍泽毕竟是暗地里算帮了她五年的人,人不能不感恩。
“她还在医院抢救,夜弦,我没事,我只是,忽然想通了。”
宋夜弦的手还在开门,可是却抖得更厉害了,“什么话?”
“放过那个你爱的人,也放过你自己。”霍泽的声音听起来恹恹的,“我以前总说你太针对她,说你在朝歌面前太自私,可我现在才懂得,谁在爱面前都是自私的。朝歌为了你连她要寻死都不来看她一眼,她为了朝歌甚至连命都不顾,而我们俩,夜弦,你有没有后悔遇到这些人,这些事?”
同样是两个走到极端的人,同样是不被祝福的爱情,同样的一个寒冬,同样的冰冷绝情。
宋夜弦额头上的有些冰凉,“霍泽,别太难过,她会没事的,陆煦妍的性子,我比你了解。”
如果一瓶安眠药能换来唐朝歌的一顾,她恐怕早就用了,又何必选在这样的时候才用?
爱情是会让人至死方休,可是前提是那个人敢死,陆煦妍敢吗?
她可不敢保证。
“夜弦,她现在还在抢救,睡得很安详很安详的那种,就像……”
宋夜弦听到这里,不等霍泽把话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又是一阵风起,她忽然又想到自己驱车离开的时候,看到唐朝歌坐在屋子里点烟的情形。
他不应该是高高在上,任何人都无法拿捏住他的样子吗?
为什么在那一刻看起来那么的孤独?
不知怎的,宋夜弦脑海中又想起秦涤非的那句话来,后母,母姓,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故事?
宋夜弦有些不安的朝宅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使劲的自我催眠,可越是这样,唐朝歌的影像在脑海里却愈发的清晰了起来。
到了房间,宋夜弦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确认是秦涤非的号码,她才接了起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秦涤非,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情,越多越好!”
风继续刮着,横扫着每一个漫长的夜,听着外面的车声,唐朝歌有些恍惚的睁开了眼,天还没亮,凌风也不会在这时候来接他去上班。
想到这些,他又沉沉的阖上了眼。
外面似乎听到门钥匙在响动的声音,唐朝歌再度睁开眼来,呵,陆煦妍想必这时候在医院,不会是她过来的。
这样,谁来也没什么不要紧的。
因为,宋夜弦都不会在乎的。
正在这时,一道冷风从门外吹了进来,也将他沉沉的睡意给吹醒了过来,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道声音,熟悉的目光,闪着几丝焦虑,冷风拂过那道身影的时候,也带来几丝熟悉的气息。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那道身影在徐徐靠近——
宋夜弦一点一点的触摸着他的面庞,拂过他如墨的眉,清泓的眼,这是她一生最挚爱的眉眼,最挚爱的人,靠近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人已经被唐朝歌拉到了怀里,“夜弦,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
宋夜弦只觉得自己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而唐朝歌似乎已经替她把话都说完了。
宋夜弦靠在他的肩头,“朝歌,我们明明就是相爱的啊,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做?你是想折磨我,还是想折磨你自己?”
比起霍泽和陆煦妍,她和唐朝歌爱的正好,比起宋夜尧和任苒,她和唐朝歌无疑是最契合的,可为什么到头来,唐朝歌却一定要这么做?
“夜弦,这件事必须我亲自解决,这个方法,也是迫不得已。”
“是因为安景心?”
唐朝歌抚摸着她脑袋的手一顿,随即转过脸来,声音里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她去找你了,她和你说了什么?”
宋夜弦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没有,朝歌,你别乱想,我没有见过她,我向你发誓!”
唐朝歌看着她一脸保证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夜弦,答应我,就像当年一样,别过问我的事情,做你的宋夜弦,爱我恨我都不可少,好不好?”
见唐朝歌要从沙发上起来,宋夜弦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们认识了九年,四年时间在一起,五年分离,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再在一起了。朝歌,难道九年时间抵不过你要放在心底的真相吗?”
唐朝歌静静的站立了半晌,蓦然回头,“以你现在的能力,不拖累我就很好了,你扪心自问,你能帮到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