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朝歌的事情,路以远一直作为一个知情者,可现在秦暄在宋夜尧的手里,这两个人站到一起是个什么意思?
片片雪花自空中飘扬而落,有些许雪花落到了夜弦的头发上,秦涤非似乎并不急着等待她的答案,反而十分有闲心的替她拾去头发上的雪花,一片一片,仿佛那很好拿掉,也仿佛雪花飘落,是一种极端的错误。
场面因秦涤非的这个动作而变得格外安静,宋夜弦不明白,为什么秦涤非明知道她的心思,还要这样自己给自己下套?
当秦涤非的手再度碰到她的长发时,宋夜弦一把抓住了他,正要说话时,忽而有一道熟悉的女声颇为欢快的响起,“朝歌,你也来了!”
宋夜弦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朝身后看去——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墨菲定律的可怕性!
越怕出事,越会出事,而越不想见到的人,越是会见到!
“是,我爱他,还有,我们的儿子。”夜弦的目光猝然收了回来,原本抓住秦涤非的手不动声色的改为了躺到了他的手心。
夜弦闻着秦涤非身上透过的淡淡的气息,心像瞬间被人抛到谷底一般,她终于明白,秦涤非这套子就是给她和唐朝歌下的!
秦涤非只不过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在将她按回到秦太太的身份上去!
她怎么会傻到去相信秦涤非真的会在乎她,舍不得伤害她,还愿意相信他呢?
夜弦被秦涤非扣住了腰,不能回头,更不敢回头。
秦涤非却是轻轻扫了一眼唐朝歌,又看了一眼路以远,面色变得前未有过的严峻,一言不发的搂过宋夜弦朝里面走去。
秦涤非初办这个慈善晚会,是为了秦暄,因此夜弦每年都会参加,这里面的人也几乎认识。
秦涤非带着她在场中游走着,不时同其他宾客闲聊着。
“累不累?”秦涤非揽着她的腰,语气十分温柔。
夜弦本想躲,可是在场的不少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伸出去的手又放了回去,偶尔遇到闪光灯,秦涤非还刻意拉她一起拍照。
“如果你现在放我离开,我肯定不会累。”趁人不注意,她在秦涤非的怀里冷冷一笑,她边走,边在秦涤非的怀里笑道。
他应该知道她说的是哪个“离开”!
这时,宋夜弦脚下高跟鞋忽然一崴,秦涤非却又及时扶住了她,“生气也别和自己过不去!”
夜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半晌,但还是极快的将手从秦涤非的肩上移开,兀自站稳了脚步。
“谁说我生气了?”她分明心情好的很!
这本不是多大的意外,但却因为秦涤非是宴会主人的缘故,惹得不少打探的目光朝这边看来,而这其中,也包括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眸子的男人。
两人目光对视了半分钟,秦涤非终是无奈了。
“他不是我请来的。”对于唐朝歌的出现,秦涤非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宋夜弦,这是私人宴会,他压根不记得他有让人给唐朝歌发过邀请卡。
夜弦忙用手将头发揽到脑后,朝他绽放了一个笑容,“你认为我还会信你吗?”
她的双手猛然被他握的紧,夜弦咬唇,正要开口之时,却对上了秦涤非无比真诚的双眼,一时想要说的话竟全都噎住了。
夜弦只得无奈将目光移走,她不应该对秦涤非心软的,不是吗?
“我先带你去那边歇会儿。”秦涤非将她的神色看在眼底,见她不再和他杠,语气也难免温柔了许多,见她没再抗拒,便揽住了她的腰欲要离开。
“两位留步。”路以远的声音此时偏偏响在了脑后。
夜弦仰头朝天花板看了一眼,和秦涤非一道转过身来,毫不意外的看到路以远身侧的那个人。
他平日里总爱穿白色的衬衫,可是夜弦一直都知道,唐朝歌最好看的时候,是穿黑色的衬衫。
那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是形式所逼,可是等到她爱他爱的无法自拔的时候,她最爱的,却是他的那种气质。
淡墨晕染而成的眉,漆黑璀璨的双眼,他整个人就像是色谱里的黑,当他穿上黑色的衬衫时,也是他最光芒万千的时候,隐含着黑的持衡沉稳,却也夹杂着黑的旷野不羁。
这样的男人,怎能不引人痴狂!
“夜弦,有些日子没见了!”见三人对视的气氛有些紧张,路以远不得不开口打破这沉默。
算了,他反正是炮灰,刚刚已经被某人炮轰了一路了,现在成了灰,也总算是彻底得了道!
“嗯,别来无恙!”夜弦总记得,那时候她霸道,不喜欢朝歌这样穿,朝歌虽然生气,却也还是依着她,他捏住她的鼻子,将衣服换了下来,他说,若是哪天你和别的男人跑了,我就穿成这样,然后把你勾搭回来!
“有我在,她很好。”秦涤非箍在宋夜弦腰上的手猛然收紧,他忽然低下头来,凑到夜弦的耳边,夜弦本能的将头一偏,栗色的卷发也偏向了一边,而那露出的一截光洁的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吻痕。
朝歌的黑眸眯向了夜弦。
“我有些累,先离开一会儿,你们慢聊。”夜弦说着,一把掰开了秦涤非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提起裙子踱步而去!
秦涤非正要追去,路以远却挡到了他的面前,“秦先生,不知道你对东边那块地感兴趣否?”
炮灰的命运,真是杯具啊!路以远在心底默默的替自己祷告着。
“路总最近对很多事情都感兴趣!”秦涤非脚步刚刚停下来,就看到唐朝歌挂了一抹不屑的笑容扬长而去!
秦涤非不由气急,路以远最近的动作,秦涤非不是没看见,但是他始终看不透,路氏的财力有限,凭什么敢打秦宋两家的主意?
“夜弦,秦暄到底是怎么回事?”夜弦刚刚没走开两步,就被宋夜尧追上了前来,这一场晚宴,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夜弦平息掉心底的那抹酸痛,“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和秦涤非是那年四月份才认识的,夜弦,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宋夜尧一直都知道妹妹宋夜弦的性子,做事冲动,不顾后果,就像这样的丑闻一样!她难道就没想过背地里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吗!
还有当年结婚的事情,宋夜弦不顾家里上下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和秦涤非结婚,却又在婚后没多久就消失了,一直到一年多后秦涤非才将她和秦暄带出来,那时候秦暄已经一岁多了!
因此,谁都没去想过秦暄的事情!
“如果秦暄不是我和他的儿子,你认为我还会站在这里吗?”夜弦的目光狠狠的与宋夜尧对视,宋夜尧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这场慈善晚宴是秦涤非为秦暄办的,而她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宋夜尧拿着秦暄苦苦相逼的!
对上宋夜尧有些无奈的眼神,夜弦的心底也不好受,从小夜尧疼她,她那样骄纵的性子,也多半是有宋夜尧惯着的缘故,可是今天他那样做,实在让她无法原谅!
夜弦只觉得空气中氧气有些稀缺,转身大步离开。
夜弦刚刚走到阳台上,她看见一道背影朝自己追了过来,忙转头道,“朝歌,对不起!”
“夜弦,是我。”霍泽原本看到她和秦涤非在一起,就想上前说话了,可是秦涤非在,他又不能多问,好不容易看到她一个人了,便立马追了过来。
“霍泽。”夜弦伸手,手指***发间,“对不起,我以为是……”夜弦一句话未说完,就看到又有一道人影走了过来。
“霍泽,煦妍在那边。”朝歌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道。
听到陆煦妍的名字,霍泽又看了两人的神色,忙朝另一边走去。
下了雪的夜晚,格外的静谧。
可也是这样的安静的夜晚,这样平静的唐朝歌,让夜弦看的很陌生,很害怕。
事实上,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她这样的情绪就从未停止过!
风将窗帘吹了起来,也隔绝了里面和外面的视线。
朝歌往前走了几步,“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除了道歉。”
“请你相信我。”夜弦说出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连她都说不出来,该让朝歌相信她什么?
朝歌轻笑,然后点了点头。
下了雪的夜晚,黑不再是夜的主色调,室内泄出的孱弱余辉之底,夜弦看到朝歌一如既往的认真的替她擦拭着眼角漾出了泪花,手指轻抚过她脖子上的那处清晰的吻痕。
半晌,她才听到朝歌的特有的干净嗓音响起,“嗯,”朝歌沉吟了一声,“这样的傻事,以后记得不要做了。夜弦,秦暄都五岁了,你是大人了。”做事要考虑后果。
朝歌与她对视,将后面半句话给放到了心底。
就算是真的联系不到他,完全可以找路以远,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将所有的一切都赌了上去,还是一场不可能会赢的赌局!
她难道就没想过,如果宋夜尧一直拿秦暄一步一步的逼她,到时候她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