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忱哪有带孩子尿尿的经验,连抱孩子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他勒着乐乐的小肚子,一路把她提溜到了卫生间,直接把人放在马桶边:“尿吧。”
乐乐绞着手指,指了指马桶盖:“要抱着,乐乐会摔下去。”
孩子小,没大人扶着的确很容易直接漏下去,白忱从见了这俩孩子开始眉头几乎没有舒展开过,他勉为其难俯下-身,还真有股纡尊降贵的有优越感。
“快点。”他一只胳膊就勾住了小家伙的腰,把瘦小的身躯半抱着放在马桶上,眉心紧锁着看向一边。
有洁癖的人已经快要忍耐不住了,要不是心疼钟礼清熬了一整晚,他还真没这意识带孩子上厕所。
乐乐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抿了抿唇没说话。
等乐乐上完厕所,白忱直接把她扔回床上,他也被搅了一整晚没睡好,阴着脸警告道:“乖乖躺着,不许说话不许闹。”
乐乐瞪着他敢怒不敢言,闷闷的缩回被子里。
白忱躺回床上,闭上眼就没再理那小丫头,吃饱喝足了,总不至于再出别的幺蛾子了吧?迷迷糊糊开始有了睡意,浴袍又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拽了拽。
他表情不耐的睁开眼,乐乐眨巴着黑黝黝的大眼睛低声道:“睡不着。”
“睡不着也闭上眼。”白忱没耐性哄孩子,就真让他哄,他也没一丁点经验。
乐乐嘟嘴不满的抱怨一句:“脾气好臭,难怪妈妈不喜欢。”说完还翻身背对着他,继续翘起小屁股。
白忱盯着屋顶看了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从床头拿过手机递到小丫头面前:“教你玩游戏。”
乐乐一咕噜坐起来,看他的时候眼神还满是狐疑。
白忱又晃了晃手机:“玩不玩?”
乐乐看着白忱手里的触屏手机,没有节操的跳了过去:“玩!”
白忱依旧是一张面瘫脸,乐乐穿着小背心短裤直接爬进了他怀里。小家伙身上带着一股奶香味儿,细嫩的肌肤软的不可思议,就连毛茸茸的小脑袋抵在他下巴上,都有股说不出的舒适感。
白忱微微怔愣,若有所思的看着怀里的小丫头。
乐乐好奇的太头看他:“怎么不玩了?”
白忱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想玩什么?”
“哎哟。”
“……”白忱纠结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他从来都听不明白这丫头说什么?
在手机软件里鼓捣了半天,他才恍然大悟孩子口中的“哎哟”是那款汤姆猫游戏!看着小家伙肉呼呼的手指头不断戳那傻猫,而那傻猫一次次大喊“哎哟”,白忱除了嘴角不停抽搐,实在没有更贴切的动作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
乐乐玩得高兴,白忱却想了会问:“你妈妈和那个凌瀚,什么关系?”
乐乐皱眉想了下,一脸天真的反问:“什么叫‘关系’?”
白忱在确定这小丫头不像在装傻时,才换了种方法问:“他们平时,老在一起吗?”
这次乐乐听懂了,她一边和汤姆猫逗趣,一边猛点头:“凌瀚哥哥会做好吃的,凌瀚哥哥给妈妈做好吃的,还给乐乐做好吃的,凌瀚哥哥最好了。”
白忱无语的看了眼钟礼清沉睡的模样,牙关紧要,又低头问乐乐:“你妈妈,喜欢他吗?”
“喜欢。”乐乐晃着小脑袋,“妈妈就喜欢我们和凌瀚哥哥玩,妈妈说凌瀚哥哥是好人。”
白忱的脸色已经黑了个底掉,他能看出那个凌瀚看钟礼清时眼神不对劲,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一想到钟礼清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和这个男人朝夕相对了四年,他就气得胸口疼。
***
钟礼清早上睁眼,就发现原本躺在自己身边的乐乐不见了,她倏地坐起身,惊愕的发现同时消失的还有白忱。
钟礼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去隔壁找姜成山,姜成山睡得一脸迷糊,站在门口迷惑的抓了抓头发:“先生不见了?”
钟礼清倒不担心白忱把孩子拐走,只是乐乐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白忱又不会照顾孩子,要是病情再加重就不好了。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酒店的电梯门打开,白忱抱着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乐乐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冲他们招手,只是白忱的气色明显不太好,眼底有淡淡的淤青。
钟礼清狐疑的看了眼白忱:“你们去干嘛了?”
白忱面无表情的把怀里的小家伙递到钟礼清怀里,抬脚往房间走,他不说话,倒是乐乐讨好的把手里的东西递到钟礼清面前:“妈妈爱吃的早餐。”
钟礼清愣了愣,低头看着小家伙费力递过来的袋子,里面是自己爱吃的绿豆酥和紫米粥,她已经许多年没尝过了,离开水城之后再也没有喝过,不是墨江没有,而是这味道哪儿也尝不到。
那是父亲的招牌甜点,她为了不再给别人添麻烦,四年都没和任何人联系过,包括父亲和孝勤,可是心底却没有一刻不想念他们。
她复杂的看了眼白忱的背影,乐乐歪着头看她:“是小美做的,在楼下厨房,小美好棒,比凌瀚哥哥还厉害。”
三岁的孩子语言组织能力不强,可是钟礼清还是听明白了,只是这话让她既惊讶又震撼,这是白忱做的?起这么早,借酒店厨房为她做-爱吃的早餐?
钟礼清心里很难受,白忱嘴上说着冰冷的话语,甚至恶劣的拿别人威胁她,可是却总是出其不意的让她感动,这感觉好像在她身边放了一把火,却还不断给她供给水源。
***
她进屋的时候白忱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连眼角都没抬一下,钟礼清把早餐食盒打开,招呼两个孩子吃东西。
安安还没睡醒的样子,耷拉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白忱也走了过来坐在两个孩子对面,他很少和孩子们互动,安静的坐在一旁喝咖啡,他的脸色不是太好看,钟礼清在忙着照顾孩子,压根没仔细看他一眼。
钟礼清忙完两个孩子这才自顾自的喝了口紫米粥,只喝了一小口,她脸上的表情就完全凝固住。
这味道几乎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她不可思议的又喝了一大口,还拿过一旁的绿豆粥咬了一口,全都是爸爸的味道,心底瞬间涌上了一股难言的心酸和满足感。
她迟疑着转头看向白忱,意外的和他目光相遇,他坐在身旁明明是冷漠疏离的姿态,可是眼神却好像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钟礼清心底的酸楚好像发酵一样,几乎克制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落进了粥碗里,安安乐乐吓了一跳:“妈妈,你怎么哭了!”
钟礼清低着头,嘴里心里都充斥着这抹怀念的滋味儿。她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脑袋垂得更低了。
白忱别扭的转过头,依旧沉默不语,这会儿连两个孩子都看出了不对劲,小胳膊枕着下巴好奇的打量两人。
钟礼清想问白忱这早餐是怎么做出来的?
很明显,他一定是从父亲那里学的,可是依照白忱之前的那副样子,他怎么可能纡尊降贵的去和父亲学做这些,而且既然知道父亲的下落,怎么会不好好利用这个她的致命弱点来威胁她呢?
太奇怪了,可是她从来也没懂过白忱。四年前不懂,四年后的他,更不可能有机会了解。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白忱注意到她的视线,不悦道:“怎么?”
钟礼清咬了咬嘴唇:“你,特意去找我爸学的?”
白忱冷淡的扭过头,唇角微微翘起:“你说呢?”
他说完,却黑眸微沉的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钟礼清皱眉想了很久,刚想回答却被他开口阻止了。
白忱近乎自暴自弃的皱起眉头:“算了,不说我也知道。”
“……”钟礼清张口欲说的话都卡在了喉间,她不知道白忱又想到了哪里去,他们俩从来都没法准确传达自己的真实情感,似乎永远如此。
心里有些低叹,又有些心酸,她垂着眼吃东西,白忱却从始至终都没碰一下,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轻啜咖啡。
她恍惚间还有空想,这两天似乎都没怎么见他吃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没胃口?
***
肖禾坐在车里等仔仔放学,他紧紧盯着幼稚园门口,生怕错过第一眼看到孩子的最佳时机,之前几次都是远远看着那母子俩,从来没有勇气走近他们。
这次他不能再等了,以为跨越了两人之间的鸿沟就可以全家团聚,谁知道蓦然发现一切居然还遥遥无期,而林良欢似乎比他想的要心肠硬了许多。
幼儿园的大门被推开,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齐梭梭的走了出来,头上还带着可爱的小帽子,统一整洁。
有的小家伙被家长接走了,有的准备跟着老师上校车,肖禾一早就看到仔仔背着小书包站在队伍里,在老师的带领下慢慢往校车走。
他早就打听清楚今天林氏有股东会要开,良欢和杨峥都要出席,孩子大概是会乘校车回去,这才抽了今天来见孩子。
他不想让林良欢有危机感,孩子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如果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肖禾下车大步朝仔仔走了过去,不知道是否真有父子同心这说法,他还没挨近队伍,仔仔忽然转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