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山和喆叔似乎都存保留意见,白忱静静抬起头看向他们:“有话就说。”
姜成山极少会持反对意见,白忱说什么他都无条件服从,可是这时候忍不住皱眉低语一句:“真的要为了太太——”
白忱徐徐站起身,熨帖的衬衫纹丝不乱,平静回答:“你也说了,她是我太太。她的愿望我自然要想办法替她达成。”
喆叔和姜成山缄默不语,白忱脸上依旧倦色未褪,喆叔适时提醒:“昨天老爷的秘书来电话了,让先生有空回去一趟。”
三天后就是中秋,白家那样的大家族必须要回家聚餐。白忱脸上有厌倦之色,喆叔跟他的时间最久,在一旁察言观色:“要带太太回去吗?”
白忱摇头,喆叔也知道这提议不现实,只是想到白忱又要面对白家的那群人,忍不住心中慨叹——如果能有个人和他并肩而战,或许他能轻松不少。
***
中秋那天白忱果然是一个人回的白家。
白家在榕城,离水城大概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白忱的车子还未进院门,远远就看到白小黎和白家老大的女儿萌萌在门口吹泡泡。
看到他的车子,萌萌蹦蹦跳跳挥着手:“四叔。”
白小黎也笑脸相迎,撑着腰不住抱怨:“臭丫头,我嘴巴都酸了。”她说着伸手揉嘴巴,鼓着腮模样可爱。
白忱把车开进车库,下车时看到萌萌托着下巴蹲在车尾灯后面专心的研究什么。
五岁的小女孩天真恬静,白忱嘴角溢出笑,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看什么?”
萌萌眨巴着大眼睛,嘀咕一句:“四叔啊,你好像又换车了,那么多车给我一辆吧?我的玩具车坏了爸爸一直不给买。”
白忱捏了她肉呼呼的脸颊一下,哑然笑道:“你拿我的车和你的玩具车比?”
萌萌嘟了嘟嘴,眼里有小心翼翼遮掩的嫌弃情绪:“我的玩具车很棒的。”
两人说着话,白小黎也过来凑热闹:“四哥你这么喜欢孩子,干嘛不让嫂子生一个。”
白忱神色骤变,厉声低斥她:“白小黎!”
白小黎撇了撇嘴,做了个封口的动作:“知道了,不能在白家提你结婚的事儿。”
白忱沉默不语,怀里的萌萌也警惕的观察着两个大人紧绷的脸色。
这时候又一辆车子缓缓驶进别院,白忱看到车牌时眼神微微一黯,抱着孩子的胳膊不自觉收紧。白小黎也下意识看了眼白忱的脸色,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爸爸回来了。”
萌萌挣脱白忱的怀抱,肉肉的身体贴着车库墙角站定,双手隆成小喇叭状:“爸爸!”
车子无声的滑过白忱身边,没有丝毫的停顿,白忱面容清冷的看着前方。
直到车子停稳,着笔挺军装的男人弯腰下车。他目光淡淡瞥过白忱,落在白小黎脸上,白小黎讪讪的喊了声:“大哥。”
白家老大白沭北脱下军服,精壮的身体被浅绿色衬衫包裹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女儿萌萌张着胳膊直喊:“抱,爸爸抱。”
白沭北顺手就把孩子提留进怀里,步伐稳健的走过来。
白忱沉着眼看他,主动打招呼:“大哥。”
白沭北没吭声,抱着孩子越过他往里走,连眼角的余光似乎都没多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白小黎看着白沭北的样子直叹气,在白忱身后小声劝慰:“大哥就是这毛病,整个一没血性的机器人,你别理他。”
白忱牵起唇角,含笑不语。
长子对私生子,自古都是这副模样不是吗?更何况在吃人的白家,白沭北已经算是正直又磊落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对都有点问题,但是不会一直虐的,有虐有甜放心吧O(∩_∩)O~ 然后剧情一直在进展,大家不要捉急……ps:谢谢默默的地雷
☆、第十九章
钟礼清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明亮的光线下地板亮的刺眼,偌大的空间显得格外清冷。父亲执意不要她回家陪自己过中秋,说是要去学校看孝勤,她只能一个人在家对着各个卫视直播的中秋节目发呆。
里面欢歌笑语,她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去年的中秋是和白忱一起过的,那时候刚结婚一年多,两人独处还是有些尴尬。
白忱也不是多话的男人,一直安静的陪在她身边。她自然是不会主动和白忱说话的,所以一直专心的看节目,偶尔喝水的时候会发现这男人正在认真凝视她,好像她比节目还要好看。
后来等她看完节目准备睡觉,转头却发现这男人已经昏昏欲睡了。
手臂撑着额头,密实的睫毛覆下厚重的剪影。
那时候他似乎常常犯困,只要在她身边呆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就会倚在一边睡觉。
钟礼清也没好奇过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这么累?后来慢慢的两人沟通太少,白忱不爱说话,她是不想和他说话,有了代沟之后就更加不和睦了。
常常争吵,时时冷战,再后来因为孩子的事儿,两人的嫌隙越来越大,到了最后钟礼清连最基本的夫妻义务都开始抗拒。
床-事上,两人总是好像打了一场战役。
耳边只剩空调的细微响动,空气中太宁静,脑子里却乱麻麻的理不清。
无数和白忱有关的事情一直在脑海中回荡,钟礼清晃了晃脑袋又继续盯着电视屏幕。几秒之后,却又开始走神。
那天冲动之下刺伤他的举动,她有些惊慌和不安。
即使她不喜欢白忱,甚至可以说对他有着莫名的恐惧和害怕,但是似乎也没恨到想要他命的地步。
她早就对命运妥协,孩子没了,她一直记恨白忱,可是为了父亲还是和他这么不温不火的过着。
偏偏这个男人总是一次次触到她最后的底线。
父亲从小为她和孝勤吃得苦她都历历在目,只要父亲能安心,让她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也无所谓。
所以她真的是很敬爱自己的父亲。
可是白忱当着她的面承认了,他找人砸父亲的店,目的是要拆了丹凤街。
以前也看过不少房地产商人强拆作出的各种手段,平民百姓永远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钟礼清却没想过自己的丈夫有一天会这样对自己的父亲。
所以她愤怒之下,才会刺伤他。
之后他就离开了,白忱不是第一次消失这么久,可是心里居然好像有什么地方漏了风,空落落的有些凄凉感。
她每每想起他当时晦暗不明的眼神,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得喘不过气。
她之前无数次挑衅他,每次都没能得手,大概心里知道他会轻易的钳制住自己,所以不管多可怕的武器她都敢用。
反正,他最后都会避开的。
可是这次他却没退让,眼睁睁看着她手里的裁纸刀刺进自己胸口。
属于他的温热血液汨汨流了出来,在他白净的指缝间好像一朵绚烂色泽的罂粟。钟礼清这几天脑海中总是不断回放着这个画面。
她表面上故作镇定,似乎不表现出任何异常就能遮掩住心里的恐惧感。
但是那血液粘稠的刺鼻腥味一直在鼻端萦绕着,白忱这段时间都没再出现,连喆叔和姜成山也没再回别墅取过东西。
钟礼清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那刀刺得太狠了?
不管怎么恨他,莽撞之下伤了人总是让她内心有些慌张的。
她别扭的想问问别人白忱怎么样了,可是她没遇到过喆叔和姜成山,一点而也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钟礼清脑子发懵,心里好像有块巨石压得难受,坐在沙发上也好像浑身都不对劲。她思前想后,拿起手机给喆叔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喆叔浑厚不阿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太太,有什么需要。”
钟礼清听着他冷淡的声音就心里打鼓,低声问道:“白忱他,没事吧?”
喆叔静了几秒才说:“太太为什么不自己问先生?”
钟礼清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脸上火辣辣的烧的厉害,她还没来得及找好措辞,喆叔忽然又说:“我也不知道先生的情况,我在外地帮先生办事,听说先生的伤势不太乐观。”
钟礼清一愣,心脏狠狠揪了一下:“很严重?”
当时她实在太愤怒了,脑子浑浑噩噩的,只想到这男人两面三刀逼得父亲流离失所,下手的力道没轻重,位置似乎也……
钟礼清细细想了想,好像刺的位置离心脏很近。
她手心里沁出了冷汗,喆叔的每一下呼吸好像都把她的心狠狠吊了起来。喆叔刻板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你还是亲自问问先生吧,我和成山都没在他身边。”
钟礼清匆忙挂了电话,也没细想喆叔话里的问题,白忱若真是伤的那么严重,他们俩怎么也得有一个人在白忱身边陪着。
她拨了白忱的电话,发现自己真是很少主动联系他,那个号码看着陌生的害怕。
第一次通了却没人接,钟礼清握着手机看着屏幕有点怔愣,心里的不安更加被无限放大,好像已经亲眼看到白忱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了管子。
她又拨了两次,第三次才有人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