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岸惊的倒退两步,姑姑和沈纶一齐伸手扶她,谁想沈纶尚未碰到姚岸,那大狗已直击他的腰部,咬住西装又叫又扯。沈纶向后倒了倒,脚后跟蹭到了车胎,重心不稳,下一秒已摔下,双脚擦着石子儿地踢了踢,幸亏背后靠着轿车,他及时撑臂扶住,才没倒在地上,大狗却又扑近几分,姚岸和姑姑尖叫连连。
后头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脚步声由远及近,姚岸愣愣看去,只听蒋拿大声喊:“这小畜生,大晚上的见鬼了!”
德牧松开嘴,又冲着沈纶叫了两声,这才乖乖退后,蹭到了蒋拿身边。
蒋拿看向沈纶,关心道:“沈总怎么在这儿,没咬伤你吧?”
沈纶扶着轿车站起来,衣着稍歪,有些狼狈。他理了理西装,镇定自若:“没事儿,蒋总怎么也在这里?”
一旁的姑姑结结巴巴道:“拿……拿哥?”她住院两月,罪魁祸首便是蒋拿,此刻见他突然出现,难免惊慌。
蒋拿笑道:“我带这狗散步,还头一次跑到这个地方来。”他又看向姚岸姑姑,问道,“你们家就住这儿?”
姑姑立刻应声,蒋拿又盯着姚岸,说道:“姚……”
才喊了一个字,姚岸立时打断,扯着姑姑说:“我们回去吧。”又看向沈纶,说道,“谢谢沈总,我们进去了。”
沈纶点点头,目送姚岸二人进门,转头见到蒋拿面色铁青的站在原地,他笑道:“蒋总还要继续散步吗?我先走了。”
蒋拿扯了扯嘴角:“再见。”
待沈纶离开,蒋拿狠狠瞪向铁门里头,杵了半响才让手下将吉普车开来,又将德牧扔给他们。
月亮慢慢低垂,天际泛白时,附近已传来狗吠鸡鸣声,朝露蜷在杂草堆里,风拂时轻轻晃下,渗进泥土。
附近居民早起,有人推着废品回收的三轮车碾过石子儿路,也有人穿着工厂制服骑上自行车,三两个小孩儿蹦蹦跳跳,拽一把杂草,踢一脚石子儿。
力道错偏,石子儿往斜处飞射,击打在一辆黑色吉普车的车门上,又摔滚落地,混进了一堆黄色烟蒂。
姚岸在沙发上蜷缩一夜,姿势僵硬,天未亮时便已睁眼,捂嘴咳嗽至天明。
她有气无力的翻身坐起,拔下充电一夜的手机电板,刚刚开机,屏幕立刻闪烁不停,姚岸怔了怔,慢吞吞的接起。
蒋拿不眠不休的拨打了一夜的电话,动作已然机械,突然听到“嘟嘟”的声音消失,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响才不确定道:“姚姚?”
姚岸轻轻“嗯”了一声,又听蒋拿沙哑问:“感冒好了没有?”
姚岸干涩道:“好多了。”
蒋拿低笑:“出来,让我看看。”
姚岸一愣,蒋拿又道:“我在门口,你出来让我看看。”
姚岸缩回沙发,抱腿不动,蒋拿低声说:“你再不出来,我可要疯了,我进去找你?”
姚岸抹了抹眼角,咬唇道:“你又威胁我!”说罢,她终于穿上拖鞋,往门口走去。
刚刚走到铁门外,胳臂立时被人拽住,滚烫的胸膛贴了上来,鼻间全是浓重难闻的烟味,姚岸拧了拧眉,被蒋拿牢牢锁在怀里。
片刻后坐进吉普车,姚岸不声不响,却忍不住噙泪,咬唇将泪憋回,蒋拿搂着她狠狠亲了几口,哑声道:“咱们可就和好了啊!”他不问沈纶的事情,也不问火灾的事情,只说,“我让李强去看了房子,西门那里的小区房很多都在出租,我给你租下一间,好不好?”
姚岸垂头拒绝:“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蒋拿蹙眉:“你怎么解决?你把自个儿都折腾病了!”
姚岸抿了抿唇,额头抵上蒋拿的胸口,蒋拿抚了抚她,轻叹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他笑了笑,“这破镇子的小区房又不贵,七八百就能租到。”
姚岸闷闷道:“嗯,还有家具,衣服,日常用品,一大堆的东西,加起来就贵了,你都给我解决?”
蒋拿脱口道:“全给你解决,或者你们家搬去我那儿,我整栋楼都给你们!”
姚岸这有了笑意,抬起头说:“蒋拿,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我爸妈烦心这种事儿,他们不会舍得去租七八百的房子,我如果租下这个,我爸妈一定能发现不对劲儿,所以我自己一步一步来,里三路这里的房子很便宜,我租得起。”顿了顿,她又垂眸说,“而且,谁知道你楼里还有什么秘密,我得离你越远越好!”
蒋拿喜笑,往她嘴上重重嘬了几口,边嘬边低低念道:“知道抱怨了,怎么,这几天特想我是不是?”
姚岸躲了躲,低叫道:“我没刷牙!”
蒋拿扣住她的脑袋,“我也没刷牙,咱们很公平!”
两人窝在车内亲昵了一阵,又聊了几句,姚岸才匆匆下车。
蒋拿凝着她的背影消失,迟迟没有动作,半响才打电话吵醒手下,命令道:“找人到中隽这边的里三路租间房子,上午租好,下午马上找人装修一下,买点儿新家具,还有电器。”
一碟命令下完,电话那头已传来悉悉索索手忙脚乱的声音,手下抱怨:“拿哥,这么赶啊?”
蒋拿催道:“是,马上去办好,回头给你奖金!”顿了顿,他又沉声道,“再去找一下放火的那个人,你去派出所里多走动走动,我们要比他们先找着。”
挂断电话,他又立刻拨通杨光的手机,问清黑老大最近的动向,他垂眸盯着自己手背上难控的青筋,狠狠道:“老子陪他玩儿!”
那头姚岸打起精神,洗漱干净后去厨房做好饭菜,留下一张字条,又去附近寻找租房的小广告,逮着几个大妈打听了一阵,才随她们来到一间平房。
房东大妈开了门,说道:“这几个月房子不好租,过年上来空房才多,现在人都住满了,我只有这一间了。”
屋子开门便是小厨房,往里就直接是一间卧室,卫生间紧贴在侧,狭小又不通风,大妈又说:“现在这里的房子都是这样的,一百二一个月,最便宜的价钱了,我厕所里还装了热水器,很方便。”
姚岸问道:“有没有两室的房子?”
大妈笑道:“哟,这个哪里还有啊,你跑遍里三路都找不到了,要不你就在中间隔个帘子。”她见姚岸并不满意,说道,“外面肯定没有这么便宜的房子,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整个中隽只有里三路的房子最便宜了,要么你只能去村子里租房子,不过肯定晚了,你没看往士林方向的那排房子都拆迁了嘛,房子早就已经租满了,哪里还有像样的空房,而且人家一住就是两年,要等到新小区造好以后才能搬走。”
姚岸点点头:“我知道的,我姑姑家就是那里,他们现在也租房子,等着年后搬过去。”
跑了一上午,姚岸失望而归,才进屋就见爷爷奶奶站在客厅里大声叫骂,小房间里传来姚母声嘶力竭的喊声:“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我是扫把星,生了个白痴,又让房子烧光了!”
奶奶哭骂道:“我说错了吗,啊?你骗了我儿子,让他跟你结婚,结果就因为你们老孙家是表兄妹,害得隔了一代,报应到了这里,要不是你生出个小白痴连累我们姚家,我儿子早就发财了!”
姑姑和姑父站在一旁急急相劝,姚燕瑾被姚父堵在小房间里,不停的大哭大闹。
姚岸心头刺痛,立刻喊道:“谁也不许吵,姐姐,闭嘴!”
话毕,姚燕瑾果然焉了声音,只小声抽泣打嗝。姚岸看向爷爷奶奶,面无表情道:“房子是有人蓄意纵火,是我惹回来的,得罪了人,已经报警了,迟早能把人找出来,爷爷奶奶,是我不好,对不起!”
爷爷奶奶怔怔的看着姚岸,半响才拉住她的手,一边抹泪一边长吁短叹,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奶奶从口袋里掏出存折,递给姚岸小声道:“这些钱本来就是留给你的,现在先给你,你拿去用,家里缺什么赶紧补起来,这个家可就指望你了。”
姚岸忍不住掉泪,接过存折抱了抱奶奶,又低声聊了许久,才送他们二老出门,姑父已从邻居家借来面包车,小心翼翼的将他们搀进车里。
回到屋子,姑姑抹了抹红肿的眼睛,笑道:“听说他们早上在菜市场碰到了你们家邻居,这才知道这事儿的,知道了也好,不用提心吊胆的瞒着。”
姚岸点点头,走去小房间看了看姚母,见她又睡下了,才回到客厅与姑姑说起了租房的事情。
挤在姑姑家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何况姚岸手头终于宽裕,她劝姚父:“不如去小区里租个两室的,环境好点儿。”
姚父反对:“不成,现在家里能省就省,就在这附近租间一室的吧,中间拉个帘子就行,先熬半年,等年底你姑姑他们搬到新房子里,我们再把这里租下,到时候也存到点儿钱了。”
姑姑又说主卧也能拉帘子,不如就在这里住下,三人议论半天,也无法得出结果,直到第二天才有了希望。
里三路的路口有一家小杂货店,店主带他们去看了一间两室平房,一开门就有浓重的油漆味溢出,白墙新漆,店主说:“这房子才装修好,家具也是全新的,里面的小房间本来是放杂物的,现在也改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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