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无可奈何下车,挤进去冲他们喊:“不要在公司吵架,影响不好,先让一让路吧!”
那小伙子正在气头上,朝晓琳怒瞪:“你就喜欢这种糟老头是吧?”说着,就一拳挥向了司机。
司机眼疾手快,立刻抬臂攥住了他的拳头,身行分毫未动,手腕轻轻一扭,小伙子便皱着眉大叫起来。司机又往他膝上随意一勾,小伙子彻底跪倒在地。
姚岸瞠目结舌,莫名转头看了一眼轿车,沈纶也将视线转了回来,与姚岸相对,笑道:“真不用我送你?”
姚岸愣愣回答:“哦,真不用,谢谢。”
☆、29征夺战
与晓琳交好的女工终于出现,挤进人堆里开始劝架。小伙子非要揪出奸夫,骂骂咧咧的不肯罢休,又冲着司机的背影不断刀剐。
保安终于走出,推开大伙儿给轿车让行,对沈纶一番低头哈腰。骑在自行车上赶着下班的工人们紧随其后,姚岸也迈步跟上,不再理会那头的争吵。
许周为远远的冲姚岸招手:“嫂子!”又仰脖往大门口看去,问道,“里头吵什么呢,这么欢腾?”
姚岸瞥他一眼,打开后座车门说:“没什么,好像是你的一个兄弟和一个有夫之妇好上了,那人老公在打她。”
许周为一愣:“我的兄弟?”
“嗯。”姚岸阖紧车门,“姓刘。”
许周为闻言,碎碎暗骂了一声,急急发动车子朝李山镇驶去。
片刻到达货运公司,许周为下车就往屋里跑,揪出一个男的拽到了一边,劈头盖脸就骂了下来。
姚岸慢慢的跟进来,厅中的大汉们都停了闲聊,嬉皮笑脸的喊了声“嫂子”,姚岸蹙眉,听楼上传来声音:“怎么回事儿?”
她抬头看去,正见蒋拿一脸不悦的盯着角落,许周为训斥的话语卡在了喉中,悻悻的说了声“没事儿”,蒋拿不再理会,只说:“自己处理好,别闹到我跟前就行了。”话毕,他才转向姚岸,抬了抬下巴说,“杵那儿干嘛,上来!”
姚岸进入二楼办公室,待蒋拿落座,她才选了个远些的位置坐下。
蒋拿问她:“这几天琢磨的怎么样了?”
姚岸明白他指的琢磨是何事,闻言后不声不响的打量他,心中揣测怀疑。
蒋拿额头的纱布早已拆下,没有紫红药水遮掩的脸曝露在日光下,浅淡的痕迹抹了几条,虽然未必狰狞,面无表情时却也足以让人胆寒。
姚岸不禁想起梁朝伟,远眺的镜头慢慢拉近,天台上凉风习习,衣冠楚楚的刘德华站在对面,梁朝伟最后说:“对不起,我是警察。”刘德华紧接反问:“谁知道?”远处天空白云结彩,碧蓝下的手枪顶在对方额头,姚岸一时想不起,究竟手枪掏自哪方。
再看向蒋拿时,姚岸的眼神不知不觉有了些微变化,她尚未自察,蒋拿却立时敏感触探,敛色又问:“想什么呢?”
姚岸甩去胡思乱想,不答反问:“你说你查出来了,查出了什么?”
蒋拿笑道:“你说想我,就是这么想我?”他招招手,“坐过来!”
姚岸剜了一眼他坐着的单人沙发,蹙眉道:“你到底说不说?”
蒋拿稀奇:“哟,有底气了?”
姚岸一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再如何不敢相信,潜意识里却已认定了蒋拿无害,这一点何其可怕,她忘记了蒋拿先前对她的所作所为有悖于她的猜测,因此她极有可能判断失误,且这失误走在极端,后果难以预料。
姚岸顿了顿,抿唇说:“不是,我就是想知道。”
蒋拿一笑,大发善心的不再为难她,反正日后有得是时间。“那家是做茶叶批发的,刚好汇田北的仓库打算清仓,剩下的茶叶装不完车,就让你爸给捎来了,也算你爸倒霉。”
姚岸不解,蒋拿将一个牛皮袋扔给她:“那家批发行得罪了人,对方就盯上了你爸的车,半夜把货全偷走了。他们当中有些利益关系,不方便报警,你回头就去派出所销案吧,这是那家还给你们的钱。”
姚岸愣了半响,接过牛皮袋拆开,粗粗一览里头几扎红色纸币,瞠目道:“就这样?”
“啊!”蒋拿懒洋洋道,“就这样,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姚岸直觉不对,摁着沙发倾过去了几分:“我们昨天才还清了钱,他们什么都没说!”
蒋拿嗤笑:“还真是傻姑娘,天真的可爱!”他伸手想拍拍姚岸的脸蛋儿,姚岸却立时警惕的缩了回去,蒋拿自若收手,“白掉下来的钱你不要?就凭你们家畏首畏尾的样子,他们不再坑点儿算是良心好了,要不是我叫人出手,你当他们能还你?”
姚岸噎语,心中半信半疑,又憋出了一句:“如果真是这样,我还可以去报警反告他们!”
蒋拿瞪她:“你吃饱了撑的?喜欢找人结梁子?”
姚岸见他表情并不作假,暗自叹气,无论原因如何过程如何,只要最后家里头没有损失,都与她没有关系,她又何必去纠结。
外头有人喊:“拿哥,吃不吃饭?”
蒋拿冲他:“废话!”
那人一滞,讪笑说:“嘿嘿,不是,是咱们常光顾的那家今天没开张,我弄了些菜回来,待会儿打算吃火锅。”
蒋拿看向姚岸:“你吃不吃火锅?”
姚岸一愣,“我回家吃。”
蒋拿不悦:“着什么急,给你家里去个电话,呆我这儿吃!”
姚岸赶紧道:“我最近上火,不吃火锅。”
蒋拿嗤笑:“老子还每天‘上火’呢,没得商量!”说着,就起身开了门,让姚岸随他下楼。
楼下兄弟门听见动静,赶紧拧了块抹布又是抹桌又是擦椅,还小声朝旁人喊:“再把菜去洗洗,你刚手不干净!”
对方挥了挥拳:“老子干净的很!”嘴上这样说,双手却麻利的端了两框蔬菜跑回了厨房。
姚岸站在楼道上看见他们的动作,嘴角不知不觉噙了笑,肩上突然挂上一只手,蒋拿凑到她耳边:“他们一桌吃饭,从来不捎女人,难免兴奋点儿。”
灼灼热气喷在耳畔,姚岸侧了侧头,别扭耸了耸肩,小声说:“还没到十五号。”
隐晦的提醒落在蒋拿耳中,蒋拿似笑非笑,搁下手撂下一句:“我觉着你没那么怕我了。”说完,便率先迈步下楼,徒留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徘徊在傍晚的空气中。
兄弟们置出了主位,一张条凳尚沾着水,蒋拿浑不在意的坐在一边,等着姚岸过来。
姚岸瞅了眼条凳,若无其事的也坐了下来,蒋拿低笑一声,开始举筷。
兄弟们盯着他的动作,又转向姚岸,姚岸愣了愣,也赶紧举筷捞起一串金针菇,沸水将蒸汽挤得涌涌贴向屋顶,隔着水雾敛消了一些平日的粗鲁和戾气,这群让李山人闻风丧胆的地痞流氓,到了饭桌上和平常百姓无异。
大伙儿这才闹哄哄的抢食起来,数双筷子搅在锅中,片刻便消灭干净,又不断加入新的食料。
蒋拿问了些运营情况,许周为和李强一一汇报,许周为又说:“陈家那几个人昨天已经回老家了,听说向陈立‘借’了三万块。”
蒋拿点点头,嚼着肉骨头说:“胃口不大。”他瞅了眼火锅,将筒骨夹给姚岸,举筷指了指说,“最好的东西,给你了!”
兄弟们都笑了起来,又热情的让姚岸吃菜,姚岸干巴巴的点头,怀疑的睨了一眼蒋拿,又无可奈何的夹起筒骨吮了吮。
幸好在大伙儿的喧闹中,姚岸的吸吮声几不可闻,但这也足以让她臊红了脸,筒骨又大又重,筷子连连松了几次,许久才堪堪吮干净,蒋拿又夹了一块满是肉的骨头放进她的碗里,凑她耳边说:“我可不喜欢太瘦的,多吃点儿!”
姚岸咬了咬牙,隐忍着将这块大骨头啃到了晚饭结束。
饭后蒋拿却仍未打算送姚岸回去,他照例去洗手间拧了热毛巾出来给姚岸擦脸,姚岸赶紧闪开,警惕得瞪着他。蒋拿低笑一声,“我不亲你,你自己擦!”说着,将毛巾甩给姚岸,见她蹙眉不动,他又加了一句,“新毛巾!”
姚岸这才装模作样的抹了抹嘴侧,却没有碰到唇上。
刚放下毛巾,蒋拿便躺靠着沙发,不紧不慢道:“毛巾牙刷我都备好了,床单枕套也有新的,到时候我再去买张双人床,你要一米八的还是两米的?”
姚岸哂笑:“我就一定会猜错?”
蒋拿点点头,煞有其事:“对!”
姚岸忿忿道:“我已经……”刚要脱口,她又立刻噤了声,机会只有一次,她还没有十足把握。思及至此,她突然道,“沈总的饮料销往北边的几个省。”她报出了几个地名,又说,“后来又增加了南边的几个省,卸货的地方在滨州,下个月会销到泸川。”
蒋拿听见姚岸提到沈纶,已当场敛了笑,如今听她悉数念出了沈纶所有的销售省份和卸货城市,他终于没了任何表情,沉眸盯着姚岸。
姚岸一边念出,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表情,心中越来越沉,千斤顶从喉中缓缓坠下,她说得愈发顺溜:“这些长途他已经找到了合作公司,第一批饮料送出来的那天,我爸和我姑姑不幸跟在他们后面,难怪后来你们会说打错人了,原来你们要打的是沈总的主意,只是你想要什么?运输权?出一口怨气?还是你冒充蒋楠,真正的目的在这里?蒋拿——”她终于笑了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猜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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