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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典藏版] 完结+番外 (暂无联系方式)


  “阿希……”思莞委屈。
  “叫魂儿呢!”少年冷笑,极是不耐。
  “你每次跟我说话非得那么凶吗?”思莞声音变弱,语中带着一丝孩子气和无奈。
  “老子长那么大还没对谁温柔过!”少年声音清澈,粗鲁的话绕在唇畔却别有一番风样。
  “那……陆流呢?”思莞顿了顿,小心翼翼。
  “啪!”对方把电话摔了。
  思莞这边听到“嘟嘟”的忙音,便知道自己踩了猫尾巴,不由得苦笑起来。
  阿希,还是……没有放下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思念着尔尔的时候,思莞脑中的言希益发地骄傲冷漠,连精致的美貌都成了一张假面。
  自然,多年之后,看着结局的这般走向,除了苦笑,四个字如同箭头一般,正中眉心——造化弄人。
  阿衡自那日停车场匆匆一瞥后,便再也没见过思尔。
  而在班中,大家渐渐从阿衡过于朴素的穿着隐约察觉出什么,再加上阿衡的普通话确实不讨喜,一句话听起来支离破碎得可笑,班上一些势力的学生开始看女孩不顺眼,听到阿衡说话,唇边的笑意每每带着怜悯的嘲弄,装作不知道一般地和身边的同学对视,用眼神交流,带着了然而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因为没体面的穿着,因为说普通话说得囫囵不通,所以,是值得可怜的;因为穷,因为音调的乡土之气,所以,是可耻的。
  阿衡起初还愿和大家交流,到后来,完全的沉默,只挂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别人说笑。
  辛达夷,虽知晓众人的势力眼,但是心中又确凿因着尔尔的事而莫名抵触阿衡,两相权衡,索性不理会,完全把温衡当成陌生人,心中却奇怪地希望着温衡会因为众人的排挤而哭鼻子或者破口大骂,这样似乎自己便有了心安理得的资格,便有了替尔尔恨她的理由。
  只是,可惜,从始至终,温衡一次都未吝惜过温和的笑意,远山眉温柔坚韧地似乎包容了所有。
  chapter5
  
  
  Chapter5
  秋日到来,天气也渐渐转凉,温母虽为阿衡买过几次衣服,但温老见女孩一次也未穿过,心中不免有些介意。
  “阿衡,你怎么还是穿着校服?”老人皱着浓眉审视孙女。
  “学校新发的,很好。”阿衡结结巴巴的,声音有些小。
  “你现在在温家,不是云家。”老人眉越蹙越紧,慢慢有了怒气。
  这个孩子,是在以这种方式,同他们对抗吗?温家的女儿,既是姓温,又几时被亏待过?她又何苦自甘下作?!
  阿衡攥着衣角,轻轻低下头。
  “知道了。”
  老人听到女孩依旧明显的江南口音,心中惊觉自己说了狠话,思及过往种种,心中有了愧疚。
  “既是你喜欢校服,也就算了。”他轻叹一口气,“只是,穿上合身吗?”
  “很暖和的。”阿衡飞速用南方话说了一遍,继而不好意思地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重新说了一遍,手轻轻翻过外套的内里,厚厚的,看起来很扎实。
  “暖和就好。”老人舒缓眉,本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也浸入一丝温暖“乌水话,我能听懂的,你不用改口。”
  阿衡诧异,随即微笑,眼睛亮亮的,带着温柔清恬的色泽。
  “十八九岁的时候,我在乌水镇带过几个月的兵。”老人声音不复平日的严厉,有了些许温软,严肃的眉眼也带了丝丝烟雨缠绕一般的柔缓。
  “阿衡,你的眼睛,同你奶奶很像。”
  渐渐地,阿衡清楚了到学校的路,也就习惯了一个人步行或者坐公车上下学。说来也巧,明明是一家人,阿衡却总是碰不到思莞,只是吃晚饭的时候才见得到。她虽想同思莞说几句话,但思及自己嘴拙,也就作罢。至于温母,一直忙于钢琴演奏会的事宜,也鲜少见得到。
  阿衡在班上,老好人的脾气,即使面对面听到嘲讽也不曾生气,只是一迳微笑,带着包容和温和,对方渐觉无趣,也就慢慢不再戏弄她。日子久了,反倒发现阿衡这般的脾气给大家带来不少的好处。不想做值日,只要叫一声温衡,得到的永远是“知道了”的答案,而后,整个教室清理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就是习惯,而最习惯的就是便利。
  阿衡便是这习惯下惊人的便利。换做别人,即使泥菩萨大概也要憋屈得爆发了,偏偏阿衡怪得紧,只是默默地微笑,在放学后一个人打扫完整个教室。
  之后的之后,许多年以后,过年的时候,一群朋友窝在一起看周星驰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言希对着大荧幕上秋香画的旺财狗华安,把黑乎乎的漂亮脑袋埋在阿衡的颈间,笑得几乎岔了气。
  阿衡努力看了许久,终究未曾笑出来。
  秋香不经意三笑,拨弄了唐伯虎的心。她在他心中美得无法收敛,而他于她,却是看不清眉眼的华安。
  那一日,打扫完教室,天已经黑了,末班公车仍需等半个小时,阿衡便选择了步行。
  她习惯了走那条窄窄的弄堂,橘黄色的路灯,昏暗的却奇异地带着静谧和温暖。
  那条路是用石子铺就的,踩上去有一种细微的磨砺的感觉。阿衡走至弄堂深处,却停住了脚步。
  她看到,两道清晰暧昧交叠在一起的影。
  明的,暗的,缠绵的,艳烈的,火热的。
  那个少年,穿着紫红色的低领粗织线衣,左肩是黑色暗线勾出的拉长了线条的花簇,蔓过细琢的肩线,流畅辗转至背,抑制不住,明艳中的黑暗妖娆怒放。
  他站在灯色中,背脊伶仃瘦弱却带着桀骜难折的孤傲倔强,颈微弯,双臂紧紧拥着灯下面容模糊的长发女孩,唇齿与怀中的人纠缠,从耳畔掠过的发墨色生艳,缓缓无意识地扫过白皙的颈,那一抹玉色,浸润在光影中,藏了香,馥饶,撩了人心。
  若是依阿衡素日的做派,定是觉得看到这般的景象,极是让人难堪尴尬,可是,彼时彼刻,她连躲藏都忘记,背着书包,磊落细致地看着那个少年。
  言希。阿衡唇微弯,无声呼出,心中确定至极,连自己都觉得荒谬。
  她明明没有一次真正看清楚那个少年的相貌,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姓名都是一点点拼凑而来,心中却有了那么清晰的烙印,隐约可笑的铭记的味道,平淡却在带着线索踪迹的记忆中慢慢隽永。
  恍然间,少年感到身后的目光,放了环在女孩腰身的手,转身,静静地看着无意闯入的偷窥者。
  阿衡惊觉自己的无礼,怔忪间只看到少年的眼睛。
  可,蓦然间,耳中轰鸣,只余下一种声音,那样的熟悉,像极了幼时夜晚贪玩不小心溺入水中的那一刻,什么都消失时听到的呼吸声。那种恐惧,绝望,不甘心却又发觉自己正走向另一种解脱的真实感,翻滚而来。
  少年眸中的那般墨色,卷过桃花的绯艳纷飞,添了铺陈于水色之中的寒星点点,直直映在她的瞳中,漠然,狂狷而漫不经心。
  阿衡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是肮脏的,慌不择路,低头离去。
  浑浑噩噩地,她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张嫂一直在等她,
  阿衡跑了一路,心神恍惚,只是觉得口中极渴,捧着桌上的茶水,就往口中灌,却洇过鼻,猛烈地咳了起来。
  思莞刚巧下楼,看到阿衡脸色通红,大咳不止,便帮她拍背,顺了顺气。
  半晌,阿衡才缓过气,转眼看到思莞。
  “呛着了?”思莞温声询问,淡笑,带着礼貌。
  阿衡点点头。她面对温家人,一向不擅开口,便是一定要说,也是用最简单,自己说得清楚的字音。
  思莞心知阿衡见到自己不自在,并不介意,客套几句,也就想要离去。
  “等等……”阿衡这几天一直存着心事,虽然尴尬,还是叫住了思莞。
  “嗯?”思莞转身,有些迷惑。
  阿衡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不多时,女孩便拖了一个手提箱走了下来。
  “这是什么?”思莞疑惑。
  “她的衣服……这里。”阿衡指着手提箱,轻轻解释。
  “她?”思莞脸上的微笑慢慢收敛,眉眼有些冷意。
  “衣服,要穿。”阿衡知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一时嘴拙,不知如何解释。
  “你不必如此。”思莞知晓阿衡说的是尔尔,神色复杂起来。
  他同阿衡虽是亲兄妹,但是因为尔尔,心中终归对她存了猜忌。但见她从未提过尔尔,也就渐渐放了心,可如今,她却把尔尔摆到了桌面,并且当着他的面谈论尔尔的衣服,对思莞而言,好像对尔尔恶意的嘲弄和再一次难堪的驱逐。
  阿衡把手提箱提到他的面前,温和地看着思莞,示意他打开。
  思莞却愤怒起来,脸上结了冰寒,挥了手,手提箱被打翻在地。
  张嫂本在厨房热粥,听到巨响,围裙未去,便急急忙忙走到客厅,看到散落了一地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还未开封的秋装。
  “怎么了?阿衡,你把蕴宜给你买的新衣服都拿下来干嘛?”张嫂稀里糊涂,瞅着那些衣服,全是前些日子蕴仪买给阿衡的,这个孩子当时虽未说话,但看起来却极是高兴,但奇怪的是,后来却一次都没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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