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神神秘秘的表情，安宁果断摇头：“不知道。”
“好吧，我告诉你，因为那学生竟然留了很长的胡子，乍一看上去就像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你说我给他上课多别扭啊！”
“有些孩子长相偏成熟，很正常呀。”
周老师赶紧继续发表意见：“最关键的是，他看人的眼神像三十岁，那副颓废的姿态像五十岁。”
觉得有点越听越离谱，安宁忙笑笑打断她：“周老师，能给我看看那孩子的资料吗？”
“当然可以！”
拿到资料的时候，安宁先看向名字，贺风，十八岁，咦？十八岁？周老师靠过来：“是十八岁，留级了三年，校长千叮咛万嘱咐，今年绝对不能再让他留了！不过到底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除了基本资料，什么都没有。”
是挺神秘的。安宁挑眉看向照片里的少年，那应该是他以前的照片，没有留胡子，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孩子很叛逆。
看来还真的是个有难度的工作。
照片上的男孩一脸不耐，想来应该不是自愿拍的照片。那时的他应该十四五岁左右，一双很漂亮的凤眼，眼神却飘忽没有看向镜头。鼻梁很挺，嘴唇薄厚适中，一看就知道长大之后会迷倒很多女生。
可惜少年的嘴角嗪着冷笑，耳朵上一排钻石钉子，浑身散发着隔阂感，让人有种难以靠近的感觉。
资料夹合上，安宁笑着还给她，然后开始伏案忙碌。
她知道有些学生不能急，你越摆老师的姿态教育他，他越叛逆，有可能从此就不来上你的课。而她并不想让任何一位孩子走上歧途，如果他喜欢睡，那她就让他趴在桌上睡个够。
下午还有两节课，安宁提前二十分钟再进入初三一班的时候，果然看到角落的那孩子还趴着睡。她不禁皱眉，拦住一个女生：“沐缘，他中午去吃饭了吗？”
名叫沐缘的女生摇摇头：“没有耶安老师，他从早上睡到现在，我只看到他换过一个姿势，睡功太厉害了。”
安宁冲她笑笑，女生走了之后，她迈步走向贺风的座位。
犹豫了下，摇了摇他的手臂道；“这位同学，梦里有鸡腿和米饭吗？”
趴桌上的男生似乎饿了，听到鸡腿时迷蒙地动了下，但没醒来。安宁叹气，走出教室，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份便当：“老师手里有鸡腿，想吃吗？”
似乎是闻到了香味，他动了动，身体往后伸展，露出了那张被周老师评价像二十多岁男人的脸。
才十八岁，为什么留那么长的胡须呢？虽然好奇，但安宁没有多嘴问，而是把拍了拍便当盒：“吃吧，吃完再睡。梦里的鸡腿不能温饱肚子。”
男生的身体靠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神情还真有些沧桑。只是那目光很凌厉，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安宁，半晌之后才不客气地打开便当吃了起来。
躲在旁边的学生们看的稀奇，特佩服安老师竟然能让那个刺头学生醒来。也十分羡慕那个学生可以得到老师的批准，光明正大睡觉。
见他风卷残云地扫完便当里的饭菜，安宁诧异了下。更诧异的是，对方竟然开口问：“你做的？”
她理了理耳边的发，摇头：“隔壁老师借的。”
“真难吃。”说完十分嚣张地趴在桌上继续睡，让安宁错愕了半天，哭笑不得。一直到下课放学，她都没有再去打扰那个男生，导致很多同学开始讨论安老师受打击，放弃那个刺头学生了。
放学铃声一响，原本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男生突然站起来，一八几的大个头让那些一六几的同班同学迅速往后退，不敢和他起正面冲突，毕竟人家身高在那呢！
嚣张的刺头学生径直走向学校大门，校门口旁边停着一辆崭新的法拉利跑车，他就这么在众学生和老师惊赞和诧异的目光中，开着跑车扬长而去。
教学楼二层，一道略显佝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安老师，这个学生比较特别，我才会把他安排到你的班级。希望你能让他顺利毕业，至于过程，我一概不会干涉。”
意思是，这个学生的家长只要他能毕业，不在乎老师怎么教育的。
安宁点了点头，目光从那辆红色法拉利上收回。对于校长的厚望有些压力，但没有像其他老师那么早就放弃希望。
离开学校之后，她便开车去小学接东东。他现在已经进入S市重点小学上课，安宁负责每天接送。
因为和校长聊了会儿，等她到阳光小学的时候，学校已经关门了，东东一个人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圈圈。
“东东，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而天生脸苍白的男孩高兴地抬起头，扔掉手中的树枝奔向她：“妈妈，我还担心你路上出事了。”一句话说的安宁愧疚不已：“走，东东，妈妈帮你买个手机，不然我不放心。”
男孩高兴地点点头，两人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越拉越长。而刚才他蹲下的位置，已经画满了几十个圈圈。
回到程家，东东自己乖巧地去洗澡换衣服，安宁则回到房间收拾屋子，一会儿之后，许叔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少奶奶，饭做好了，老太爷让您和东东小少爷下去用餐。”
“好的，我知道了许叔。”冲门口道了句之后，她正巧收拾完东西。
只见新房里每样东西都有条不紊地摆放在特定的位置上，一目了然，也可以表现出女主人一丝不苟的一面。
安宁下楼的时候，正巧看到东东和他亲生爸爸在客厅玩游戏的画面，心一颤，步伐停在最后一层阶梯，目光里的波纹颤了颤，闪现复杂。
程老爷子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适时收回视线，微微一笑，对着那对父子道：“爷爷叫你们吃饭了。”
“是，妈妈！”东东转过身，礼貌地回了一句。
东东从孤儿院来到程家之后，变活泼的许多，这是安宁感到唯一欣慰的地方。甚至有好几个晚上在想，以前她不该把他独自放在孤儿院那么多年的，她对东东有愧。
程宇翔牵着东东起身走向她，那一刻，他仿佛把自己当做了安宁的老公。她站在那里，喊他们父子俩吃饭，多温馨、多美好？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宁愿不醒来。
“东东，坐。”
“谢谢叔叔。爷爷吃饭、妈妈吃饭、叔叔吃饭。”
看到那么懂事的孩子，老太爷笑得合不拢嘴，亲自夹了块最大的鸡腿放到他碗里：“东东要多吃才能长胖，你现在太瘦了，以后怎么像你爸爸一样当兵做官？”
东东旁边的男人一怔，目光熠熠地看向对面的女人。她就那么想让他的孩子叫程易樊爸爸，让东东去当兵受苦吗？
没有注意到对面那道灼热的视线，安宁冲儿子笑弯了眼：“如果东东真像爷爷说的那样，以后学爸爸去当兵，妈妈一定以你为荣！”
“真的吗？”孩子眼睛闪闪发光。
他想让妈妈以他为荣，所以要努力吃鸡腿，让自己茁壮成长！
程宇翔的心情异常复杂，看到他埋头狂啃鸡腿，心疼得发酸：“东东慢点吃，别噎着。”说完舀了口汤递给他，东东乖巧地张嘴，看着男子的目光多了分亲近。
程副军本来没觉得什么，目光收回时，突然注意到宇翔看东东的眼神，眉头顿时凝了凝。
最近这宇翔，似乎和东东还有安宁过分亲近了一些。而且自安宁嫁进程家之后，他每天都会回家吃饭，又给东东买礼物、补习功课，怎么好像在做易樊应该做的事情？
老爷子向来观察仔细，又习惯了琢磨事情，看向宇翔的目光多了分猜测。但他对安宁倒是很放心，只是怕——
“爷爷，明天我会去C市参加培训了。”
“哦？嗯，好啊，记得和易樊见见面，那孩子一定很想你。”安宁羞涩地低头，有时候觉得程老太爷说话太直接，把她给弄得说什么都不是。
对面的男子敛去笑容，目光锁着她，语气随意地说了句：“我送你去吧？明天正好我也要去C城办点事。”
“不用了，我会开车过去。”
原本想说什么的程老爷子见孙媳妇自己拒绝了，便把话吞肚子里。转头对着东东笑道：“以后我们东东就由我接你上下学，好不好啊？”
男孩脸上露出内敛的笑：“谢谢爷爷，不过我也可以自己坐公车回家的。”
【67】刺头学生，贺风
“那哪成？我程副军的曾孙子坐公交车上班，说出去都没人信！”
程宇翔哪能允许自己的儿子一个人坐公车？于是道：“爷爷，等我从C城回来，东东由我接送就可以。”
“不成，你刚回来接手公司，哪有那么多时间？就这么说定了，以后爷爷接送东东！”
见老人家心意已决，他只好把到嘴的反驳咽回去，目光温柔地看向身边的男孩。什么时候，他才能光明正大的接送东东上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