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护士听她说找心外科的,而且是找陆希南的,早见怪不怪,以陆希南的医术,这样打电话来咨询他问题的人,多的数不胜数,说了声“稍等。”就帮温郁把电话接进了心外科。
温郁拿着电话的手不觉用上了力气,手指关节发白,她感觉到耳朵也滚烫,一颗心也像是放在油锅上反复煎熬,终于,在一阵单调的彩铃声中,电话那头有人接听了,没等她开口,先自报起家门,“您好,心外科。”
温郁忽然就有点紧张,心外科的军护虽然多,却也就是那么固定的人数,她虽然叫不上名字,却也都眼熟,紧着嗓子说:“你好,我想问一下陆军医在不在?”
“不好意思,陆军医休假了。”小军护的声音,明显透露出丝不耐烦,温郁一听就知道大概在她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打电话找过陆希南。
温郁着急着要找到他,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自报家门,小军护一听到是她,马上换了口气,“嫂子,是你啊,陆军医被张院长叫去西南了。”末了,又反问一句,“嫂子,你不知道吗?”
温郁随便敷衍了一句,就挂了电话,手里捏着电话,思绪断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想起让王秘书帮自己订飞机票。
正文 第八十一章:远方亲戚
接到温郁打来的电话时,王带弟早洗好澡上床了,这么多年,除了工作,她似乎就没人任何的娱乐和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慕容清帮她解了围,母亲没有像往常一样打电话来,心里没有压力,边看着电视,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的很沉,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拿到耳边,迷迷糊糊的“喂”了声。
温郁听出她睡意惺忪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王秘书,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你。”
一听是温郁的声音,王带弟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昏昏沉沉的脑子,一片清明,以为温郁出了什么意外,连忙问:“温总,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以她对温郁的了解,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她断然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她。
温郁声音又压低了不少,隐隐透着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麻烦你帮我订张机票。”
王带弟虽然奇怪温郁为什么这么晚还要机票,却是很知趣的什么也没问,只问要去哪里的。
温郁告诉了她,王带弟似乎就明白了,说等会儿打电话给温郁后,就挂完电话,翻出通讯录里的号码,直接拨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也已经睡了,声音迷迷糊糊的,“喂,王秘书,有事吗?”
这个人是家票务中心的经理,因为温叶清出差的机票都是她订的,一来二去,时间一长,她和这个经理倒是已经很熟。
因为很熟的老朋友了,王带弟直接说自己要订张机票。
那人的口气里虽然带着被打扰到美梦的起床之气,还是打开电脑,帮王带弟查询起来。
王带弟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紧接着那人把最近那般航班告诉了王带弟,时间有点赶,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就起飞了,那人问她要不要订,要是再不买订,马上系统就不再售票了。
王带弟想起温郁说的要最早的航班,连声说要,大概一分钟后,王带弟听到自己手机传来短消息的声音,对那头人道了声谢,然后客套着有空请他吃饭后,就挂了电话。
她先打电话给了温郁,把航班时间大概告诉她,确定她要之后,才把订票成功的消息转发给她。
有王带弟这么贴己的秘书,温郁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千言万语,暂时都只能化作一声“谢谢。”
王带弟笑了,“温总,您太客气了,我是你的秘书,说穿了,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分忧解难只是我的本分。”
挂完电话,温郁对司机说:“师傅,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就起飞了,来得及吗?”
一般的航班都是提前半个小时就不换登机牌了,温郁还真怕时间来不及。
显然,司机也知道航空公司的规定,始终踩在油门上的右脚一个用力,车在去机场的高架上疾驰而去,“小姐,你坐稳了,我保证你半个小时之内,肯定能到机场。”
……
挂完电话,王带弟反而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把床头灯关上,刚才打电话,她把电视机的遥控顺手按下了,现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就只有挂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有个红点亮着。
在这个寂寞的黑夜里,那点红色的光亮,越发能刺激能脆弱的神经。
王带弟出神似的看着,然后打开手机,不由自主地按下温叶清的另外一个号码,按下拨通键那一刻,她心里真的一阵恍惚,有的时候,她多么希望电话能打到天堂,她奢求的不高,只要能和那个人说上两句话,就足以了。
她根本没报什么希望,按下通话键后,只是把手机木讷的放到耳边,以为会和前几次打的时候一样,那头传来的永远是关机的提醒声,谁知道,这次居然传来嘟嘟的接通声。
王带弟的心,一下就悬到半空中,她喉咙紧的连最本能的吞咽口水都不会了,眼睛瞪到最大,不可置信的把手机拿到眼前。
手机是根据外部光线,自动调节亮度,屏幕发出幽幽的蓝色,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号码没错,也清清楚楚的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
心里就像是什么东西打翻了,五味陈杂,难道说这么快,温叶清只有为数不多人知道的私人号码就被运营商注销掉,然后拿出去卖给新的客户了。
可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号码上预存的话费,比一般上班族一年的工资都多。
犹记得,当时是温叶清让她去存时,她当时还很诧异,没什么特别需要存那么多话费干什么,温叶清却说,移动公司的一个老业务员是他认识多年的朋友,一下子充那么多钱,是为了给他提升业绩。
温叶清人已经死了,电话在一段时间的关机后,又重新打通了,难道说……是运营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洞察到温叶清死了,然后钻空子把那笔钱据为己有了?
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她好像在网上看到过,有个中年妇女一个不小心给自己手机充值了好几十万,却被拒绝偿还,有的时候啊,在利益面前许多商家真的会昧了良心。
正胡思乱想着,电话有节奏的的连接声,转变成了忙音,她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从来不会因为小事生气。
但,此时此刻,深更半夜,她忽然就非常生气,用力吸了口气,再次按下那个号码,和刚才一样,传到耳边的已经是甜美的关机提醒声。
如果不是她刚才够清醒,真的会以为是睡意朦胧出现幻觉了。
王带弟自从温叶清去世后,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宣泄出来。
有人说,情绪压在心里其实是最可怕,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把床上的枕头被子都扔到地上后,气喘吁吁,浑身乏力的同时,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拿过手机,按下营运商的客服电话,哪怕已经是深更半夜,电话那头传来的客服声音,依然甜美,“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王带弟堵在心头的怒火,在听到这样一个甜美的嗓音时,缓解了不少,用最简洁的语言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电脑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最后以号码并没注销,依然有人在用,结束了本次的客服。
王带弟想打电话给温郁问一下那个号码是怎么回事,毕竟温叶清的葬礼是她一手操办的,她是最有可能知道那个私人号码去向的人,想到温郁正在赶飞机,而且以她的身份真的不再适合关心温叶清的任何事,她一通脾气发过后,也就作罢了。
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依然毫无睡意,她去厨房倒水喝,隐隐约约,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却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只是种感觉。
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发生,却不知道是什么事,就好像被人蒙住双眼朝前走。
前路是平坦是坎坷,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却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咬着牙继续朝前,和赌桌上一掷千金,把家产全部压在最后一把,一念之间就是天和地的差别。
……
千里之外,正当温郁为会不会赶不上班机忐忑不安时,陆希南已经下了飞机,因为时间已经很晚,张忠召派了专门的车来接他。
车,自然是挂着军牌的军车,陆希南没什么行李可取,大步朝出口走去,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个戴墨镜的男人,看着就是个正常的旅客,其实呢,他在越过陆希南时,飞快的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朝取行李的地方走去。
陆希南的脸色始终平静如水,朝出口走去,然后看到了来接他的战士,再接着,他就坐上了车,俊逸的脸上始终挂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一个小时后,夜幕中疾驰而来的军车,拐进西南某个县城的县级医院,已经是后半夜,张忠召却还没睡,陆希南就是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去敲响他的门,“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