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王秘书笑了笑,说:“我心里有数的,你去安排吧。”
王秘书虽然还是很不放心,生怕温郁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是那些比狐狸还狡猾的顾东们的对手,看她这样自信满满,还是照她说的去做了。
……
陆希南下手可真够恨的,温郁本以为只要仰着头,止住鼻子出血就行了,却没想到鼻梁一直在痛,她伸手摸了摸,还真怕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摸鼻子就歪了,还算好,只是痛而已。
文件是看不下去了,她按下内线让王秘书给她找个创口贴进来。
王秘书很快就敲门进来了,手里不仅拿着创口贴,还拿着红药水,纱布这些东西。
温郁觉得好笑,在接过创口贴时,还真笑出了声,“王秘书,又是红药水,又是纱布的,哪有这么夸张。”
王秘书却是一本正经,“温总,您这就不懂了吧,鼻子出血,真的可大可小,还是当心一点的好。”
看温郁低头把桌面当镜子去贴创口贴,王秘书有点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帮她,自顾自的说:“我看陆先生的眼睛也肿的很厉害。”
温郁心里猛然一紧,她光顾着捂鼻子了,都没去看陆希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王秘书:“他的眼睛真的肿了?”
王秘书边给她贴创口贴,边说:“是啊,虽然他低着头,而且走的很快,我还是看到了,左眼的眼眶青了一大片,看样子,挺严重的,用不了多久整只眼睛都会肿起来。”
那么帅气好看的一个人,要是肿了一只眼,那该是多可惜的事。
温郁没再做声,又听王秘书说了些什么,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就在想一件事,他受伤了,而且走的时候那么的落寞,自己这次是不是过分了点。
……
心里揣着那么多的事,温郁当然没什么胃口,想到下午还有个非常重要的股东大会,她才勉强打起精神去了员工食堂。
经过这段时间,温氏的上上下下,包括扫地的阿姨都知道她就是新上任的温总,所以,当她再次出现在员工食堂,哪怕是一个人坐着一张桌子,哪怕是其他地方没有什么空的位置了,再也没有员工敢坐到她身边。
温郁与其说是在吃饭,倒不如说是在数饭米粒,正食不知味的强逼自己吃着,有人匆匆跑到她身边,“温总,王秘书找您。”
来人是总裁区的秘书,因为负责的企划部,而企划部又是公司很重要的一个部门,所以她是除了王秘书外,最频繁找她的人之一。
温郁的手机还落在温家,王秘书只能把电话打到其他秘书手机上。
温郁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拿过手机就放到耳朵上,“王秘书,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秘书一向干练的声音,忽然就带上了点犹豫,“温总,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中午不是到医院看我妈的吗?我……”
大概是觉得后面的话,真的是太难说出口了,王秘书支支吾吾的,还是没说出来。
温郁起初是一愣,只觉得这个王秘书好奇怪,把中午休息时间去干什么告诉自己干嘛。
顿了顿,才醒悟过来,自己上午问她借的五千块钱是她妈妈的医药费,本来说好中午之前给她的,结果给忘记了,她忙说:“不好意思,那钱我给忘记了,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挂完电话,温郁也不再强逼着自己吃东西,起身就朝财务科走去,上午因为太早财务科还没来人,她这才问王秘书借了钱,现在中午她应该是可以找到人预支现金。
温氏虽然姓温,对温郁要预支钱,还是要按照正规程序走,所以当温郁拿到五千块钱,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
跑出温氏,运气还算不错,刚好有辆空车在路边等生意,她就坐了上去,司机边发动引擎,边问她,“小姐,你上哪儿?”
温郁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忘了问王秘书她母亲在哪个医院,犹豫了一下,对司机说:“师傅,不好意思,我忘了带手机出来,能不能借你的电话打一个。”
天气这么热,中午很少有人出门,这个出租车司机已经在路边等了好久,才揽到这么一趟生意,自然不想轻易错过,很爽快的就把手机递给了温郁。
温郁凭着印象,按下了一个号码,一阵悦耳的彩铃声后,电话很快就接听,果然是王秘书,听温郁一问,她很快把地址告诉了温郁。
把电话还给司机时,温郁忽然就犹豫着要不要亲自把钱送过去,司机问:“小姐,是去武警医院吗?”
温郁下意识地点点头,“嗯”了声,司机调转车头,直朝目的地开去,温郁觉得自己想后悔也晚了,后来一想,武警医院那么大,陆希南又只是心外科的军医,哪会那么巧的碰到,这样一想后,心里放松了不少。
……
再说陆希南,出了温氏后,直接回了部队医院,他心情很烦躁,这种状态是根本不能上手术台,更何况张忠召已经下了死命令,让他休假,就算他想,医院里的其他同事,也不敢违背张忠召的命令,让他上手术台。
陆家他一点都不想回,只要一想到那些照片上不堪的画面,就如鲠在喉,温郁真的是那样滥情的人吗?
如果是,那天的清白,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照片可以合成,这个先可以不去想,那么她对慕容清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如她说的,对他除了利用,从来没有过一丝爱意?
越想越烦躁,挥起拳头就朝方向盘打去,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前面等红灯的司机要下车窗,把头朝后探来,“你有毛病啊,看不到是红灯!”
陆希南仿佛根本没听到任何声音,眼眶那里很痛,他也仿佛没有察觉,只是神情木讷的抓着方向盘,看似没什么波澜,转着方向盘的手却不知不觉用上了力,指关节,节节发白。
陆希南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车,等稍微恢复点正常,人已经坐到了办公室里,赵阳早得到他的允许后,当天就走了,不算大的办公室,静的像座空城,又可以说像是座死坟。
护士站的军护们看到陆希南脸色那么难看,以为又被张忠召打电话训斥了,也就是在他经过护士站时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目送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除了窃窃私语几句,都没人敢去敲门。
陆希南在办公室里待很长的时间才又走出来,刚换上岗的军护小徐,看到陆希南很诧异,“陆军医,你不是休假了吗?”
陆希南看了她一眼,只对她点了点头,就朝电梯走去。
眼睛那里实在很痛,他想去眼科看看有没有眼球及骨损伤,按下下行键,没过一会儿,电梯就叮一声响了,朝一边开的门,徐徐打了开来。
医院里的电梯和一般商用和住宅的电梯都不一样,为了方便抢救病人,电梯都非常大,而且只朝一个方向打开。
陆希南觉得眼睛越来越痛了,不然怎么随着又一声叮,电梯门打开,他看到了一个怎么说都不会出现的人。
温郁似乎也没想到医院这么大,她还是会碰到陆希南,以前在她看来是缘分的东西,现在忽然就变的非常可怕,甚至是诡异。
不由自主地她就不想走进去,站在她身边等电梯的人,看到电梯来了,蜂拥着朝里面走去,温郁抵不过人流的力量,也被挤进电梯。
电梯很大,却挤满了人,她知道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中间不隔任何一个人的站在她身后,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她知道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犹如万千芒针刺在背脊上,她非常的拘谨,本能地就想去逃避。
温郁从来没有觉得电梯的速度这么慢过,早知道这样,刚才给王秘书送完钱,她就应该走楼梯的。
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温郁不算是有文学细胞的人,上辈子,所谓的大学,也是为了学分而选修的课程,忽然脑海里就跳出这样文艺的一句话。
后背绷的很紧,强忍着没让自己回头。
又是叮一声,电梯很快到了一层,拥挤在前面的人走了出去,轮到温郁了,她凝了凝神,刚想走出去,手臂被人抓住,虽然暗哑,却依然好听的男低音在耳边响起,“温郁,我们聊聊。”
温郁很用力的想抽回手,却发现他的力气很大,挣扎不得,她只能说:“好吧,要说什么你就说吧。”
“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我们到对面的咖啡馆去。”陆希南沉声道。
温郁没再开口,陆希南就当她是默认了,不顾她的挣扎,不顾认识的军医和军护投过来诧异的目光,拉着她的手走出电梯,又拉着她的手走出部队医院,最后,直到坐在咖啡馆里,他才松开了她。
两个人面对面而坐,温郁才看清他的眼眶真的肿的很厉害,那么清俊卓越的人偏偏配上这样一只熊猫眼,真的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