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我能祝你幸福吗?
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我才用这么自私又决然的方法让你永远的记住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木槿宸才放开楚安然,双手撑着她的肩膀。
楚安然毫无焦距的眼睛不知道看向何处,整个人都呆愣愣的,没有半分反应,不哭不闹,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安然。”木槿宸有些慌,手有些隐隐的发抖,声音也在发抖,“我带你离开。”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等他回来。”与其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她看着身后的平房,挣脱开木槿宸的钳制踉踉跄跄的往卧室的方向走。
那里,有关于他的一切记忆!
一辆卡车颠簸着沿着泥泞小道开进来,看到有人,才停下来。司机从驾驶室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请问,你是楚安然小姐吗?”
楚安然还在往前走,司机的问话丝毫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是,她是。”木槿宸用纯正的法语回答,一手拉着楚安然,生怕她会摔倒。
“哦。”司机再次看了看明显不太对劲的楚安然,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男人,然后再对了对纸条上的地址,终于才指了指身后的货箱:“你们昨天在我们商场买的东西已经送过来了,麻烦你签收一下。”
V章第四十五节:抑郁症
本来还木然的往前走的楚安然听到司机的话猛然间转过头来,目光如电一般看向货车后面的车厢,她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宋思年温润浅笑的声音:安然,这个花色可好?
宋思年,你昨天就知道了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被瞒在鼓里傻傻的以为你是在帮别人挑礼物,所以,就算你买那么多也没问。
原来,这些都是给我的。
好响厢笑。“那麻烦在这里签收一下。”司机拿出一张票据,递到木槿宸面前。
“我......我来签。”一直没说话的楚安然伸手接过司机手上的票据,她的手在剧烈的颤抖,连笔都握不住,单子上列着一长串物品的名字全是昨天在商场里他们一起挑选的。她紧紧咬着唇,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的甜味,才颤抖着在单据上歪歪斜斜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签了单子,司机将车上的货物写下来放在院子里,开着车走了!
木槿宸紧紧的揽着楚安然的腰,五脏六腑都在她开口说话的那一刻痛得缩成一团,他的唇紧紧抿着,脸色郁沉的看着那码得像小山一样的礼物。
楚安然推开木槿宸,一步一步的走到那些礼物前,她从最上面抽出一个盒子,小心的拆开包装盒,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条貂毛的围脖,她双手捧着,将脸整个埋在柔软的白色细毛中,呜咽出声。
“安然,我们回国。”木槿宸从后面将她紧紧的拥住,制止了她继续往前的脚步,他勒得极紧,几乎要将她勒得不能呼吸。
“你放开我。”楚安然的语气平淡,手里还握着那张貂毛的围脖,感觉到木槿宸越收越紧的手臂,本来安静的身子猛烈的挣扎了起来,发疯一般的大喊:“你放开我。”
“楚安然。”木槿宸紧紧的将她抱住,呼吸急促,几乎将她拆了入腹。
他的手臂很用力的勒着她,用力之下能清晰的听到楚安然因为疼痛而猛然间压抑的呼吸,可是,他非但没松反而越握越紧,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也感受到自己心里的痛!
那种眼睁睁的看着她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我不回国,阿宸,我不回国。”楚安然突然转身握住他的衣服,柔柔软软的喊着他的名字,祈求的看着唇瓣紧抿的木槿宸,“阿宸,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他,他说过要陪我看向日葵的。”
木槿宸看着那满园迎风颤动的向日葵,那些星星点点的明黄色花瓣似乎刺痛了他的双眼,紧紧闭起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空寂的黑色,许久,他才黯哑的说:“好,留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木槿宸将她送到了卧室,然后才将院子里的礼物搬进客厅里!
楚安然的视线落在一张张色彩鲜活的照片上,那些曾经无忧无虑的笑靥,如今都是锥心刻骨的疼。她抱着自己的双腿缩在角落,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墙上的照片!
木槿宸推门进来,楚安然猛然间抬头看着他,那双满是希翼的眸光在看到木槿宸时,里面星星点点的光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漆黑一片,愣愣的盯着墙壁上的照片发呆。
木槿宸心里一疼,站在门口举步不前,他的手还握着门把,最后,轻轻的将门合上!
他靠着墙,低着头点了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抽过一半时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总裁。”电话那头传来安妮疑惑的声音。
“帮我定两张回樊城的机票。”木槿宸看了眼身后的房间,“三天以后的。”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对峙着,一个门内一个门外。
烟雾从指间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双眼,外面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此时阴暗的心里。宋思年用这样的方式让楚安然记住了,而他却要永远生活在这个阴影中,他和安然之间,永远都会有一个宋思年的存在!
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呢。
宋思年,你真是自私的男人,你看见了吗?因为要记住你,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他在外面站了整整一夜,而屋里,楚安然也静静的坐了一夜,她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个晚上一动不动。
当阳光再次刺破云层的时候,木槿宸将手里燃尽的烟蒂丢在地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爬满了血丝的双眸紧紧闭了闭,才再次睁开。
地上,七零八落的落着十几支踩扁的烟头。
他的手放在冰凉的门把上,迟疑了良久才轻轻的扭开。他的视线落在楚安然僵直的身体上,在对上她呆愣的视线时,心里猛然一缩,那是种撕心裂肺的疼,疼得他微微弓起了腰。
他的手捂着左胸的位置,那里,还在一下一下的跳动,每一下都鲜血淋漓!
“安然。”他在她面前蹲下,手抚上她凌乱的发丝,轻轻的低喊。
楚安然安静的坐着,不言不语,也没有反应,只是在他的手掌放在她发顶的时候微微的僵了一下。
“安然,我们回樊城,好吗?”
木槿宸将呆愣的楚安然抱进怀里,还来不及等着他有接下来的动作,原本呆滞的女子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猛然间推开他的身体,半抱着腿快速往床尾的方向缩去,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戒备的看着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他。”
“我要在这里等他,思年,你看,向日葵都开了,你说过要陪我看花的。”楚安然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看着墙上的照片喃喃自语:“宋思年,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将那些向日葵都拔了。”
“安然?”木槿宸神色一凛,严肃的看着她癫狂的举动,有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心脏快速的跳动着,撑在床上的手竟然有些发抖,声音也有些颤:“安然,你还认识我吗?”
“我要等思年回来,外面的花都开好了,他怎么就不见了呢?”楚安然喃喃自语,似乎身旁的人不存在一般。
“我带你去医院。”木槿宸说完便打算去抱她,他的手才刚伸出,楚安然就像是受惊的小鸟一般迅速躲开了,发疯一样的大喊大叫,“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走开,走开。”
木槿宸眉头紧紧蹙起,不顾她的大喊大叫,直接走上去将她打横抱起往外面走。
“放开我,你放开我。”楚安然大叫着挥舞着双手,尖利的指甲划破他俊逸出尘的面容,每一次划过,都留下一条长长的红痕,木槿宸只是眉头紧蹙,不避不闪,任由她的指甲一下一下的划过!
外面的阳光太过灿烂,倒映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和那一片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田,空气中浮动着花的清香和泥土的腥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木槿宸的脸几乎只能用面目全非来形容,长长的红痕布满了面部、脖子,有几条甚至沁出了血迹。只是,这些疼痛都不足以盖过心里的痛,那一阵阵发紧的疼痛让他的额头沁出了点点的汗渍,身子微弓。
怀里的人还在奋力的挣扎,木槿宸终于受不住了,腾出一只手准确无误的击在她的后颈,楚安然抬起的手倏尔落下,晕了过去。
将楚安然小心翼翼的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伸手将她脸上的乱发拂到耳后,系上安全带后才轻轻的合上车门绕道驾驶位的方向。
车子沿着泥巴小路一路开出去,木槿宸一直紧紧的抿着唇,面色阴郁,偶尔会看向一旁的楚安然。
车子开出很远后,他才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花田,那些向日葵高高的耸立着,他似乎还能从空气里闻到那淡淡的花香,那种忧伤心痛的味道。
他没有回木氏庄园,而是去了他私人名下的一套公寓,将昏迷的楚安然抱上楼,房间里很整洁,这些天,他一直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