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孟秋被他说得笑了起来:“唔,这倒是真的,就像‘百家讲坛’里那个教授说的,养儿不好,害自家,养女不好,败人家,如果你恨一个人,就把败家的女儿嫁到他家去吧,祸害祸害他。”
说着,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梁盛林笑完了,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祸害人家啊?”
夏孟秋眼睛转了转,做出一副正在寻找的模样,说:“我正在寻目标啊,看看哪一家值得我长久祸害。”
她才将笑过,脸蛋儿还是红的,此刻如此眼波流转,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诱惑。
梁盛林一个没忍住,冲口而出说:“那你也不用找了,就来我家吧,我保证,允许你祸害我,一生一世。”
夏孟秋的笑,一下就僵住了,她睁大了眼看着梁盛林,目光里,有一种拿不定注意的惶惑和怀疑。
她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认真的。
梁盛林很想认认真真地告诉她说:“夏孟秋,我爱你。我爱你啊,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感觉到?”
可他能感觉得出,她被他吓住了,她的眼神里,藏着个惊慌的小兔子,正倾着耳朵,察听危险似的。
而他,就是她眼里的坏猎人,只要他一举起枪,她就会跑得远远的,无踪无迹。
梁盛林不明白,夏孟秋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他的靠近。他眼神黯了黯,笑着扯了一下她的头发,说:“怎么了?给吓住啦?你不会胆子真的这么小吧?”
夏孟秋眨巴眨巴眼睛,刚才那种沉滞暧昧的气氛不见了。她看着一脸戏谑的梁盛林,还没来得及好好想一想他话里的意思,电话响了。
是她的表嫂陆婉,很气愤的样子,一开口就说:“孟秋,不要和肖书伟谈了,那种垃圾!”
夏孟秋有些懵,第一反应是,肖书伟是同性恋,专门骗婚的?网上骂的十大渣男之一啊,才能称得上是垃圾。
如果是这样,夏孟秋倒是不急了。她抱歉地看了一眼梁盛林,一边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说:“表嫂,不要急啊,就算是要判他死刑,也得看看他犯的是什么罪嘛。”
陆婉滞了滞,其实她也是听说了后一时冲动,这时候夏孟秋问起来,她倒有些不好怎么回答她了。那些话,她听了都觉得生气,夏孟秋听了,还不得气疯了啊?
于是她放缓了些语气,吱吱唔唔地说:“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孟秋,以后就别理他了,我再给你介绍个好的,保管不晓得比他强好多倍。”
说了半天,就是不给夏孟秋个具体的原因,于是她猜道:“他不会是同性恋吧?”
陆婉呆了一下:“啊?”
“难道不是?”
“你想哪里去了。”陆婉哭笑不得,“你当这是看小说啊,什么狗血你遇到什么?再说了,就算他是,这年头,他也不会告诉人啊。”
“那是为什么?”夏孟秋好奇了,还能让陆婉这么生气的,“告诉我吧,我承受得住,也让我考虑看看,他是不是值得我断交不理了。”
陆婉咬牙,先安慰她:“孟秋,反正这种人你不理就是了,他们说的话,你也可以就当作是放屁。”
夏孟秋“嗯”了一声,很平静地等着后续。
“其实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现在很多人,都喜欢道听途说,胡说八道,乱讲是非……”陆婉发了一通对世事世人的抨击,熬不过了,才点到正题,“是他妈,我听说他妈到处跟人家讲,像你这样的条件,居然这年纪了还谈不到男朋友,指不定是,嗯,那方面有些不讲究,只不过看你手上还有些钱……孟秋,你没事吧?我要跟她绝交,什么人啊,不了解事实真相就胡说八道,我今天还跑她家去骂了她一场!她以为他儿子又是什么好货色啊?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憨货,真当他家儿子是香饽饽呢。”
陆婉果然是跟他表哥处久了,说话也粗鄙了很多,如此这般颠三倒四地安慰着,夏孟秋好久没作声。其实陆婉的说词已经很委婉很委婉了,她相信,她当时听到的,一定比现在说出来的要更难听一百倍。
陆婉这么替她生气,夏孟秋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握着手机都有些傻掉了的样子。顿了半晌,瞅着那边平静一些了,她才说:“表嫂,其实没什么的。”再说下去,连自己都觉得没劲,草草的一句算是替她也是替自己总结,“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也只有这一句话才能拿来安慰自己了。
梁盛林在房里等了半天,一个小品,两个小品都看完了,夏孟秋才进来。
他觑了眼她的脸色,看上去很平静,但她刚洗过脸,额角的头发还湿湿的,而且脸颊上还有隐约的红,眼神里还多了很多的内容,类似于愤怒、难堪、郁闷,以及更多的无奈和伤感。
不过很显然,她也没有特别想要掩饰自己的坏心情,进来后几乎没什么停留,看着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哦,今天打扰你了,临时有些事,我要先走了。”
她拿起包,作出一副要离开了的架式。
梁盛林也不掩饰自己的担心:“是出什么事了吗?”
夏孟秋笑,说:“没什么大事,反正不会再有人开着车来撞我就是了。”
回转身,拿起桌上的食盒,梁盛林拉住她的手。
夏孟秋抬起头看着他,微微有些疑惑地。
他轻柔地唤:“夏孟秋。”
千言万语,所有的担心和关心,都融在这一声呼唤里。
夏孟秋微微震动了一下,最后却只是垂下头,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她所有的想法跟表情,良久之后,梁盛林听见她说:“谢谢你,梁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以夏孟秋来说,她是不会想要跟程东的朋友纠缠在一起的,他们的圈子,离她远得很。
所以,面对梁盛林的话,她不是故意装傻,也不是听不懂,只是不想相信罢了。
她并不想成为花花公子们的猎物,她的人生目标并不在此。
她可以结婚,但对象必须是她能掌控的,这是之前我就说过的,她的婚恋观。
34上勾
事后,夏孟秋听到了肖书伟母亲那番说词的完整版本,当然,不是原话,但所有的意思都已经包括在里面了。
陆婉果然是给她留了几分颜面,最难听的话,她都没有告诉她。
夏孟秋听到别人转述这些的时候,是一边痛一边听的。那种感觉就像是牙痛病犯了,明明咬一下就痛得要命,却偏偏还要去咬,而且还一边咬一边在绞心绞肺的疼痛里,硬是感觉到了一种近乎变态的兴奋感。
那种兴奋感总结起来,就是自甘堕落、自暴自弃,还有就是,破罐子破摔。
反正已经很痛了,就不妨更痛一些,痛到头了,也就麻木了。
在肖书伟妈妈的感觉里,夏孟秋就是一没有挂牌的那啥女,还四处勾搭,跟人歪缠,搞得人家老婆杀上门来,逼得人恨不能和她一起同归于尽。
名声臭尽了,这把年纪了还嫁不出去,所以就可劲地想要巴着肖书伟。
这样的女人,肖书伟一家没一人看得起,但他们又舍不得夏孟秋家的钱。虽然说夏母重病花销了不少,但这些年,她们家攒的应该更多。而且她家不但分到了安置房,还有一笔拆迁款,这些,在夏哲言百年之后,可都是夏孟秋一个人的!她自己又有一份看起来还算体面的工作——银行工作人员啊,不晓得为什么,在很多人眼里,在银行工作的人,都应该属于是暴有钱的那一群。
夏孟秋听完这些以后,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谁来叫都没用。
夏哲言怕她想不开,吓得在外面抓耳挠腮的,哪里都不敢去。其实他是想歪了,夏孟秋之所以把自己关起来,只是怕管不住自己,怕自己会冲动地跑到肖书伟面前去,不是拿把刀砍了他,就是把他拖上床去,让他看一看,她这个人尽可夫的妓女,的落红点点。
对的,她还是个处女,二十七八的老处女,说起来都很丢人。
所以,她还是人尽可夫吧!
从始至终,对这件事,她唯一能想到的一个词只有是:自取其辱!
到半下午的时候,她还是打开门走出来了,夏哲言红着眼坐在客厅里,见她出来,嘴唇动了动,那样子,竟是哭了。
夏孟秋觉得很抱歉,但她也不想解释。她走过去,跪坐他身边,把他的一双大掌合在一起,就那样将自己的脸埋在里面,泪水没一会就浸湿了他整双手掌,然后一点一点从指缝间漏出来,滴在地上,静寂无声。.
父女俩无声地哭了很久,夜色漫过屋梁,最后浸入了整间屋子,他们谁也没有动,直到电话清脆的铃声响起来。
夏孟秋的背动了动,跪坐得太久,她的腿已经麻得没有办法站起来了。稍微恢复了一阵后,她才挪到一边去拿电话,上面有很多的未接来电,最新一个,是汪浩的。
她这才记起自己跟他约好了要一起吃晚饭的。
她抹了一把脸,坐在那一边捶腿一边和夏哲言说:“爸,我还得出去一趟。”
夏哲言的声音还有些哭过后的暗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