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伊诺抬头,她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她发现出租屋下面的花园里坐着的那两个人并非幻象:“停车,停车,就在外面停好了。”她有些激动,又有些着急地大叫。
霍森一个急刹车将车子泊在路边:“怎么了。”
“我到了。”
“还沒到。”魏伊诺的住处他來过,就是上次封佑宸走了之后,他赌气逼着她加班,也是加到凌晨,也是他开车送她,不过那次他们俩都在因为白天的事情赌气,除了给他指路之外,魏伊诺沒有跟他说一句话。
“我说到了就是到了。”
霍森沒办法,利落地下车给魏伊诺开了车门,很绅士地扶她下车之后,一转身他才看到小花园的藤椅上坐着一对中年的中国夫妇,对上他的目光之后,那对夫妇也站起來,向他们走了过來。
霍森看得出魏伊诺有些别扭,大约感觉出是在怨他出现的有些不合时宜:“你爸妈。”
魏伊诺的视线越來越朦胧,她再也顾不上霍森了,她的心好像被堵得满满当当的,惊喜,愧疚,感动……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盈着,傻傻地看着他们走进他们。
霍森有些讶异魏伊诺这浮夸的情绪,至少在他印象里她是个坚韧的女孩,不会动不动哭鼻子吧,这……未免有些太丢脸了吧,她这哭天抹泪地,他也觉得尴尬,心想可别说他是她的老板,让她加班到现在,她爸妈肯定以为他是旧社会的周扒皮呢。
“诺儿。”爸爸一声轻呼,魏伊诺在眼睛里盘旋了许久的泪珠儿落了下來。
“叔叔阿姨來了也不打个电话,不然就不让伊诺加班加到现在了,好啦!人安全到家了,我也帮回去了。”霍森自说自话地,见这一家三口根本顾不上他,只能象征性地挥了挥手算是告别了。
“谢谢您了。”陈彩凤礼貌地向霍森回了礼,霍森向他温暖地笑笑,发动了引擎飞驰而去。
魏伊勋向华梅打听清楚了魏伊诺一个人在曼哈顿不幸的遭遇,以及她回国又返回了这里,魏临风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举家搬迁到曼哈顿,即便,陈彩凤一个洋字母都不认识,即便魏临风离正式退休还有一年,他们却一致通过了这项表决。
从下午一点钟下了飞机一直等到凌晨两点,老两口一口水都沒有顾上喝,这样的等待让他们不安和焦躁,却试了几次都打不通魏伊诺原來的手机,直到看到女儿的那一刻,他们一下子就踏实了。
魏伊诺和魏临风下楼搬了三回,才将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搬上楼,等他们父女俩个把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陈彩凤已经把这所四十几平的两居室参观完毕了。
“诺儿,不错,沒你哥哥说得那么惨兮兮的。”
“爸,妈,你们真的决定了吗?陪我在这儿一直呆下去。”魏伊诺还是觉得这事儿太不靠谱。
魏临风笑笑地点了点头:“当然了,临來的时候,你妈都把家里的钥匙交给楼上的老王了,让他帮忙给出租出去呢?”
陈彩凤拉了拉魏伊诺的手,可怜巴巴地:“诺儿,你不是不不欢迎我们这两个老东西吧。”
魏伊诺伸开手臂勾住爸妈的脖子,像以前一样把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月牙形:“怎么可能,我呀,是怕你们中途后悔。”
在这一刻,魏伊诺突然明白了,是她自己一直在心里别扭着,树起壁垒阻隔了这样的温暖,在这世界上很多东西,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脆弱,很多事情,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负责,之前因为身世曝光而产生的那么多理性的隔阂,在这样不计后果疼爱里,瞬间就蒸发不见了。
魏伊诺在爸妈紧实的拥抱里,感受着这久违的气息。
她不在孤独了,爸爸妈妈为了她把家都搬來了,这些日子,她一直感觉自己像一只漂泊的小船,在寂寞的海上漂流,冲浪,或者休憩,她呢?或开心,或失落,却怎么也靠不上温暖的岸,现在,她终于心安了,满足了,
第215章 那个男人看起来不错
很多话不好说,还不如不说,其实,从他们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心照不宣了,坐下來之后,谁也沒再提魏伊诺身世,更沒有问魏伊诺流产的事情,人总是这样很不高明的自欺欺人,认为不提不说,那些不美好的事情就不存在了。
但是,这种逃避不至于太尴尬。
“我爸这样提前办了内退,以后退休金也受影响吧,我说你们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还整天说我不着调呢?你们也沒好到哪去嘛,这么大的事儿,是不是应该提前开个家庭会议,举手表决。”魏伊诺掐着腰责难地说。
“喂,魏伊诺你过分唉!这些日子我们连你的人的都摸不上,开什么家庭会议,再说了,你爸爸那点儿退休工资也沒多少钱,有你和你哥哥这么能干,还能饿到我们。”陈彩凤一点儿也不示弱。
“不是教过你们开网络视频吗?哎呀,不会用我爸也可以教你嘛,我爸现在上课不都是兴高科技网络媒体教学了吗?”
魏临风看着这母女俩煞有介事地争论,幸福感油然而生,很有大家长气势地瞪了她们一眼:“行了,这都几点了,还不收拾收拾睡觉,再说,坐了一天的飞机你不累。”虽然是埋怨,却带着暖心的关怀。
“你凶什么凶,好啦!我今天跟诺儿一屋睡,你那边儿自己收拾吧。”
“好呀,好呀,我要跟妈妈睡,爸爸,你睡原來哥哥睡的那间吧,衣橱里有棉被,嘻嘻,不用我们帮忙了吧。”
“不用,不用,你爸能耐得很,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陈彩凤也不顾魏临风难堪地表情,就直接揽着魏伊诺的胳膊进了魏伊诺的那间卧室,脚一勾,就把魏临风关在了门外。
魏伊诺坐在床上,勾住妈妈的脖子,撒娇地说:“妈,我可想你啦!”是真的很想,担惊受怕地想,患得患失地想,以前她从來都不知道有一种想念会因为一件事一瞬间就变得支离破碎了,那种痛彻心扉的体验逼得她很多时间都不敢纵向思考。
“真是个傻丫头。”陈彩凤帮她掖了下头发,无限怜爱地说,她其实懂得女儿这“想”字的含义,而这样的不安全的想念也一度让她濒临崩溃。
“对了,妈妈,哥哥呢……”魏伊诺抬头看着母亲的眼睛,尽量伪装那份心虚。
“你哥哥回法国了,说是他原來的经纪公司让他回去,对了,你哥哥有件东西让我交给你,呃,好像是外边的皮箱里压箱底呢?改天再找给你好了。”
陈彩凤也是故作轻松,她这个做母亲的,知道他们所有的故事,而只能装着不知道。
情感的路绵长而崎岖,每个人都准备着、或者正在进行着、又或者有过不同形式的、不同里程的长途跋涉,她相信,她的勋儿选中的,是世界上最艰难的那条情路,他的痛楚,他的漂泊,他的坚持,甚至到最后他的放手,都是那么痛不可挡。
她这个做母亲的,其实什么也帮不上他。
魏伊诺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哦。”
抬头再看母亲时,发现母亲慌神儿了:“妈,想什么呢?”
陈彩凤幽然地一笑:“妈在想现在也挺好,你哥哥去法国事业上更得心应手一些,你呢?也长大了,这不,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还有啊!刚刚送你回來的那个男人……”
“他是我上司。”魏伊诺抢白道,就知道老妈会胡思乱想。
“嗯,甭管是谁,那个男人看起來不错。”
魏伊诺撇撇嘴:“好啦!睡啦!你们一早人家还要上班呢?”倒头下去,立刻装睡。
陈彩凤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很多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算了,就顺其自然吧。
霍森开着他的法拉利在夜色斑斓地曼哈顿像一道红色魅影一般穿行,夜风显得有点儿暧昧地拂动着他的头发,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这种化学反应吧,看着她就老想欺负她,看不见她有时候会想她,但是绝不是那种普遍意义上的异性相吸。
至少,他对她沒有一点儿邪念,哪怕是跟她单独呆在办公室里加班到深夜,他也沒有对那丫头动过一丝那种想法,所以,他不应该唯恐天下不乱地胡思乱想对不对,他安慰自己。
有电话进來,霍森看了看电话上的号码温暖地一笑。
“喂,honey,miss you。”霍森情意绵绵地说,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浓重了些:“什么,你让我炒了她,不是吧,你不知道,她的父母刚刚到曼哈顿,这个时候你让我炒了她,老人家心里会很难过的。”
霍森干脆把车子停到路边上,认真地听电话。
这时候,酒吧里的舞女远远地朝他的车子走过來了:“hi,handsome guy,(嗨,帅哥,)”
霍森像那个妖冶的白种女人摆了摆手,那女人便摇摇晃晃地朝着其他车子去了。
“嗯,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找女人,我现在在路边,附近有很多酒吧,刚刚那女人我不认识……”霍森极力地解释说,听上去很在意电话里的那位:“我怎么说,你才相信我呢?亲爱的,你把自己弄得跟个妒妇一样可以吗?这些年,我可是从來都对你的话言听计从吧,就说把魏伊诺弄进公司这事儿,你都不知道公司上下怎么说我呢?”